林锦看过后很满意,然而面上却不露声色,“能不能再降点,我和夫郎刚从老家过来,实在囊中羞涩。”
牙人肉疼的紧,一直咬着不松口,“实在是不能再低了,这也是屋主急着出不然决计没有这般好价的!”
林锦毕竟在这里待过两个月,有意打听的情况下,对此地房屋的价位也有所了解。
牙人确实没多要。
“郎君,五钱银子,给你取个整。”牙人看着林锦就要开口,立刻道,“不能再少了。”
能降到五钱,林锦已经很欣慰了。要知道之前原主在书院旁边住,每个月都得八钱呢!
“行,就五钱罢!这是一两五钱您收好。”林锦从怀中取出装银钱的小荷包,拿出一锭又数出五钱碎银肉疼的递给牙人。
大宛朝租房有短租和长租之说,短租的话几天或者一两个旬月都称为短租。
长租则是三个旬月起租,价格方面两者相差甚大。
周芸珠知道这边的租房情况,因此直接给了他七两银子。
五两是用来付半年的房租,剩下的二两给他用来买读书的用品。
原主一年回去两次,每次拿走半年的用度。以往每次都是会给足十两银,一两银子用来买束脩,剩下足有四两的银子的银子花费。
按周芸珠的话说,这二两银子省些花足够了。周宁春会绣活,正应该不分白天黑夜的绣了帕子卖了补贴用度。
林锦自然不可能让夫郎那么辛苦,索性只租了三个旬月。
之前在小林村时,林锦打猎获得的猎物大多偷偷卖到了镇上,存了有十五两银子。零零散散花了有三两。
再加上这剩的五两,林锦手里一共还有十七两银钱。
等开课了还得交一两银子的学杂费用。
林锦连个帮工也没舍得请,自己和周逢春辛苦忙碌了一天,终于把屋子简单收拾好了。
“走,今天出去吃!”林锦握上夫郎的手,豪气干云道。
当然,豪气是装出来的。
等悦仙居的老板从蜀地回来,林锦准备尽可能多的买下他手里的辣子。
之后还要租摊位,买酱肉需要的香料以及猪肉和菜蔬等物。
花钱的地方很多,日常生活里只能省了再省。
俩人来到一河之隔的西市。
西市这边是卖各种用品以及肉类蔬菜的地方,东西多而杂,但便宜。
连吃碗面都比河那边便宜。
摸了摸饱饱的肚皮,林锦惬意的眯起眼。
这家汤面铺,铺面不大但味道是真可以。最重要的是不但物美价格还很美丽。
一碗加了肉躁的汤面才三文。
虽然里面肉躁很少,只零星的飘着一点沫,但这可是肉啊!
在一两肉恨不得能买一斤菜的古代,它就是最棒的!
林锦笑眯眯的牵起了夫郎的手,挥手告别了热情好客的面摊老板。
周逢春响亮的打了个饱嗝,他偏头用手捂住嘴,“我都说了不要那个蛋了,这下子好了,撑的直打嗝。”
周逢春在家时一向很能吃,比其他的小哥儿饭量更大些。
因此还被周芸珠找林锦告过状,不过林锦才懒得理会她。
刚刚给周逢春那份,因为是小份,他多要了个蛋。
结果没想到老板这么实在,给他的大份分量十足不说,周逢春的小份面也很够吃。
“能吃是福嘛!”林锦挨得近,呼出的热风暖暖的吹在脖子里,惹的周逢春红了耳朵。
他看到了夫郎红红的耳垂,又乐的伸手去撩。
这下子周逢春再也不惯着他了,快走了几步,把人落在了后面。
两人又到卖布料的地方,买了两床褥子。
家里他那床褥子用的太久了,硬邦邦的一点也不保暖。
现在夏天还好,等到冬天再盖的话,林锦是绝对受不了的,他更不舍得让新娶的夫郎受这个苦。
索性再买一床好了。
锅碗瓢盆以及一些日常用的都在青石镇买好了,林锦拖着新买的褥子回到家,把一应东西都从马车上卸了下来。
“你先挑些轻便的拿进屋里,等我回来和你一起规整。”
马车是用的车行的。架着牛车从佐料铺子里出来后,林锦就到车行里租了辆马车。
大宛朝车行是官府着手经办的,牛车马车都供租赁。
等林锦还了车回来,发现自家勤快的夫郎已经快把东西搬完了。
“这个我来,我来!”林锦见夫郎正要抱起褥子,连忙高声道。
说完抢着上去把东西抱了起来,一溜烟的跑进了屋。
周逢春只得拿起旁边皂角和脸盆。
待铺好了床,拾掇好了屋子,也到了该吃晚饭的时候。
之前两人去西市,买了点萝卜带回来,周逢春简单炒了炒。
饭桌上,林锦伸手从怀里拿出荷包,递给周逢春,“明天要交的书杂费我已经拿了出来,剩下的放我这也用不着,阿笃你收着。”
周逢春很自然的伸手接了过去。
次日一早,天际刚刚泛白。鸡鸣声还未打过一轮,林锦早早的就起来了。
他们住的这一片大多是做生意或者在县里务工的人家,都起的很早,外面已炊烟袅袅。
“包子~皮薄馅大的包子哩~”
“胡麻饼,喷香可口~”
“热腾腾的甜粥哟~”
一出巷口,桥那边嘈杂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有那满头大汗的妇人刚起锅,乐呵呵的招呼路过的行人。
“刚出炉的大包子正热着呢,夫郎这是要送相公去读书吧,来点包子?”妇人看了一眼林锦身上书院的院服,含笑道。
周逢春携着相公的胳膊,脸颊上隐现薄红,看了眼笼中的包子确实很可口的样子,“来两个。”
“好嘞,要肉的还是菜的?”
“来两个肉包吧。”林锦插口道,说完转头看向周逢春,“这包子看着很大,我们要两个,再去对面吃上两碗馄饨。”
不一会儿,两个白胖的大包子被包好递了过来。林锦拿上包子,带着夫郎走向对面的馄饨铺。
“今个还是老样子吗?”一位头戴方巾的女人看到他们,立刻上来热情招呼,“这位就是你新娶的夫郎吧,诶呦,可真是好模样!”
林锦点点头,然后坐下,给周逢春介绍道,“这是我们村的朴叔朴婶,他们在县城这边开馄饨摊子。”
“婶子,来两碗馄饨。刚刚买了俩大热包子,胡麻饼就不吃了。”
“好嘞。”朴婶热情的答应。
热腾腾的馄饨不一会儿便做好了,碗中馄饨个个鼓鼓的,一看就馅料饱满。几许小葱点缀在上,引人提筷欲尝。
林锦张口咬一口手中大肉包,再美美的喝上一口馄饨的咸汤。
惬意,太惬意了吧!
待用完了饭,林锦两人和正忙活着的叔婶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小摊。
朴叔他们在这里开摊,林锦也是上次回老家之前才发现的。
过去原主为了赶早去书院,几乎从不吃早饭,也很少来西市这边。
林锦却是吃惯了一日三餐,在他看来,要是连基本的口腹之欲都不能满足,那做人还有什么意思。
因此,偶尔出来逛逛西市,寻觅寻觅美味,算是他读书之余难得的闲暇时光。
白鹿书院,一学堂。
林锦刚走进课室,就发现台下正有人高谈阔论。
谈论的貌似还和他有那么点关系。
“在下记得,那林锦刚考进来时是垫底的存在,纵使进步了几名,又如何能与廷之兄相比!”
“没错,廷之兄与我等可谓皓月比之萤火。这林锦纵然去年进了些名次,最多也就能考入乙字班,万万是不能比他表兄的!”
“廷之兄是我等的榜样,我等皆难望其项背!”
林锦费劲听了半晌,总算明了了他们所说为何事。
黎廷之去年高调考入一学堂,有人注意到林锦名次也进步很大,虽说在全院不显眼,在这三学堂的一亩三分地也大大有名了。
那人也是黎廷之的推崇者,在吹嘘黎廷之时谈及林锦,还大言不惭的说林锦有乃兄之风说不定也能考入一学堂,这可不就惹了众怒了。
林锦听罢,十分无语,更无意介入这种口舌之争。
大抵说人坏话时被当场抓到都是十分尴尬的,那几个人看到林锦进来,都纷纷住了口。
还有人忐忑不安的往这边看了看,林锦洒脱一笑,给人闹了个红脸。
课钟一敲,夫子来的很快。
林锦交上去银子,领到了几册书册以及全新的一套院服。
他们的院服是一年一发,配着几册书,需要交上整整一两银子。
但其实大多学子都极为珍视自己读书人的身份,也极为爱惜所穿的院服。
来之前,周逢春便给他洗的干干净净的,还特意用重石压了,连丝褶皱也看不见。
台上夫子讲了一整堂的院规,不少学子都听的昏昏欲睡,又都不敢睡。
课中小休,林锦出门放水回来,正瞅见有人在自己桌前徘徊。
是之前偷偷看他红了脸的那家伙。
“干嘛呢,让一让。”林锦开口道。
“啊……林兄回来了?”那人听到,立刻窜出老远。
林锦狐疑的瞅了他一眼。
见到他吓成这样,该不会做了什么亏心事了吧?
“林兄。”那人抬手作了个礼。
林锦回了礼,“孟兄,有什么事吗?”
这人名叫孟祥凡,在丙字班这个出名的差班也一向籍籍无名,十分的隐形人。
孟祥凡扬起一抹笑,凑近了点,“林兄,你不是和黎廷之黎兄一向亲近嘛,给在下引见一下呗。”
“一向亲近?我和黎廷之?”
“别装了林兄,黎兄去一学堂之前你俩不是一直形影不离的,好的都穿一条裤子了嘛!”
林锦大脑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