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后高岭之花砸了神坛 第6章 找到古书了

打定主意，霜无谰立刻推门离开寝殿，走出院子，这才发觉，这家伙的院外竟栽着一片杏花林。

当下正是杏花开花的时节，他一脚踏进林中，踩着被春雨沾湿的柔软草坪，漫天粉白，满面迎香，宛若置身仙境，心情顿时大为畅快。

穷格派不同于临仙派和绣衣门坐落在山上，而是建在一处临河的平地之上。临南城因位于临仙山以南而得名，穷格派则位于临南城东北，临仙山山脚。派内林木茂密，花圃丛生，蝶舞鸟啼，曲径通幽，拱门长廊遍地，建筑风格修雅，行走其间仿若置身东海海畔南人擅长修建的园林之中。

霜无谰路上碰到几名穷格派弟子，都只是朝他微微颔首，唤一声“掌门”，并不驻足，而是若无其事地直接与他擦肩而过，但这让他感觉极为自在舒适，心想这人治派还挺有办法，他倒是可以借鉴一二，可一想到手底下只有一只不太聪明的狗子，霜疯子又迅速收起这一略显步子大了扯裆的想法。

路过河边时，他看见水中横放着一只巨大的木轮，水流牵动轮子转动，跟这只轮子连杆的另一只稍小的轮子在空中跟着转，空中那只木轮上分成一个又一个小格子，小格子卡着一只中间细两端粗的转轴，那转轴又连着一处可以活动的连杆，连杆另一端系在一处风箱上。水流带动着水里的轮子转动，就能推动上方的连杆煽动风箱，而风箱连着炼铁房。

再仔细看，霜无谰发现，原来上游处从炼铁房里伸出来一根管道，这根管道不断有水流出，正是这源源不断的水流推动下游的轮子转动，而那管子里的水流，是炼铁房内飘出来的高温之气遇冷得来。

——这么简单的一个装置，便实现了全自动炼铁。

霜无谰歪着头，摸着下巴，驻足看了好一会儿，总觉得其实还有改进空间。

但他现在没这个空闲，便离开了。

又走了大约一里地，他这回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院外种植了各式各样的草药，他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却听见院内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失败了。”

重获法力后，霜无谰的听觉也变得更灵敏，一下就听出是骆谨！

骆谨出口的这三个字迅速扯住他神经，叫他停下脚步。

听出骆谨好像在跟什么人谈话，霜无谰退到一棵老榕树边，让榕树的枝干替自己稍稍挡一挡，竖起耳朵偷听起屋内的谈话来。

接话的是一个音调极高，情绪也同样高亢的女声：“照你说的，他都知道自己是掌门了，哪里算失败？不行，你答应过我的，只要治好他就跟老娘走！你是不是不行啊？没关系啊，再不行的男人我也能治好。”

骆谨完全没顾及女人的挑衅，语气沉重，仿佛带着慎之再慎的思索，答道：“可是，不对。”

“哪里不对？”女人不耐烦地问。

骆谨答：“他的每一个字，都不对。”

听见骆谨这样斩钉截铁的语气，霜无谰不得不联想到刚刚二人在寝屋内的对话。

他都说了些什么？竟然一个字都不对？

……亏他还以为自己伪装得很好？？

可正当他打算继续往下听，屋内却一下安静了。

他又在那棵老榕树旁待了片刻，见屋内一直没再发出响声才离开。

而与此同时，屋内。

骆谨目视前方，一根手指搭在唇间，示意安静。

他对面的青琅抿着唇，眼珠四处转个不停，表情也甚是不耐烦。

待霜无谰走后，骆谨轻轻推开屋门，凝视着霜无谰离开的方向，眉头渐渐竖起，眸光也转为黯淡深邃。

霜疯子逃开那种满草药的院子后，脑中一片思绪纷飞。

他目前已能基本确定，“霜无谰”一定是记忆方面出了问题。

所以才需要喝药，所以骆谨听见他出声喊自己的那个瞬间才会遮掩不住地感到吃惊，所以刚刚屋里才会有那番对话，而那个女声，应该就是送药弟子口中的“青神医”。

霜疯子顺带也想通了——怪不得昨晚在花满楼见到的人那样奇怪，除了问“你是谁”就是问“我是谁”——因为这人根本就失忆了，失忆到都不知道自己是掌门了。

但在霜疯子看来，这会儿的骆大执事并不知道此刻的霜无谰已经不是“霜无谰”了，而是魂穿过来的他！

而这种状况其实有利于他继续偷用“霜无谰”的身份——

因为无论他有何种怪异举动，都可以被解释成“脑子不好使”。

然而他还是觉得骆谨并非真心想帮掌门治病。

穷格如今的一派之掌或者失忆，或者被他拙劣地扮演，可从骆大执事的语气里，一丝丝的担忧意味都觉察不出。

刚刚在屋里那一声声的“是，掌门”，怎么听怎么像是敷衍与按兵不动。

霜疯子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开始担心，“霜无谰”此刻的状况。

他是在花满楼换进这副身体里的，之所以醒来回到穷格派，应该是骆谨把他错带回来了。

但“霜无谰”失忆了，自己那副身体又没法力，如果“霜无谰”现在在自己的身体里，不好使的脑子加上换了脸的身体，还不知道会出什么样的乱子。

想到这里，霜疯子善心大发，加快了脚步，想赶紧去藏书阁找到灵魂互换的记载，看看有没有能尽快换回来的法子。

穷格派的藏书阁坐落在一片竹林深处，建筑层高大约有普通房屋的三倍，整齐摆放着一排排高大书架，四面墙壁上也全都摆满了书籍。

整座建筑散发着舒缓心神的淡淡檀香之气，霜疯子很快把自己埋入了书山卷海里。

不过穷格派藏书虽多，分类却十分清楚。

不久后，霜无谰便按图索骥找到了“疑难杂症”分类下的书籍，可这些书籍竟满满塞了一整面墙，还有数十个子分类。

霜无谰在这面墙前来回逡巡了起码有半个时辰。这一面墙上的大都是古书，用的是各式各样各朝各代的古文字，找起来十分费劲。

又花了半个时辰，他仍是一无所获。

最后他脚步停在了“民间奇谈”子分类下，这一子分类底下又有十几个子子分类，他手指扫过一排卷轴，忽然，在一个贴着“移魂”的标签处定住。

霜无谰从书架上取下这本书，背靠墙面，滑坐到了地上。

他翻开古书，发现这本记载了“移魂”秘术的古籍所用文字千奇百怪，而且大部分书页上的内容用的并非文字，而是图画，而每一幅图上都是两个小人，两个小人的排列姿势有上有下，有左有右，有站有跪……

但这并非是最大的阅读困难，最大的困难在于，由于年代久远，书页上的笔迹大都磨得看不清或干脆看不出了。

这下霜无谰不仅要辨认那些看不懂的各种古文，还得脑补那些笔迹不清的内容。

他翻回到目录的地方，发现这本秘书是有分类的。尽管字迹不清，但他也能隐约辨认出“前术”“择地”“延时”等等字眼。

霜无谰越看越觉得奇怪，又将手里的书翻了一会儿，还从架子上拿了支笔下来，边看边勾勾画画。

但他忽然觉得头有些重，心道糟糕，肯定是刚刚在寝殿里喝下去的那几口药起了作用。

过了不知多久，半梦半醒的霜无谰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弟子的声音——

“执事。”

“执事。”

骆谨怎么这时候来了？

霜无谰连忙起身，把那些被他抱在怀里的书塞回了书架上。慌乱中，手里的毛笔还在衣服上留下几道墨痕。

然后他从最近的一扇窗户跳进屋外的竹林，顺手扔了那只毛笔，毛笔在空中转了几转，笔头顺着靠近窗边的一根竹竿下滑，留下一道深深墨迹。

霜无谰穿过竹林，一路跑出了穷格派。

沿一条临山小路走着走着，他恍然回过神，一拍脑门——他跑什么跑？他一个掌门，进自家藏书阁里看几本书，有什么好逃的？

然而逃都逃出来了，他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自己的肉身魂穿回去。

至于穿回去的方法……霜无谰脑中又冲进那些让人毛孔开合的字眼，什么“头举暖开”，什么“深入纵声”……

这些移魂**实属怪异，但霜疯子心道魂穿这件事本就够怪了，看来唯有魔法才能打败魔法。

他想起《做嘴》篇目里记载着“肉身相搏，津液相换”这句话，又想到他确实是在和“霜无谰”打了一架之后，才魂穿进这人身体里的。那么破解之法，便是需以“津液相换”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骆谨走进藏书阁，走向大门正对处的书案前。

他揭开书案上的靛青色罩布，底下露出的，是一个藏书阁内所有书架与书籍的微缩模型，模型由近千个骨牌构成。

通过这个模型，可以清晰看到所有书籍分类与位置，而只要有书籍被拿出书架而未原样放回，书架受力改变，盘错在支撑木头里的千万根细线便会牵动微缩模型里的骨牌挪位。

而就在面前密密麻麻排列的骨牌里，骆谨一眼便看出哪张骨牌有异。

那张倒下的骨牌，在“疑难杂症”条目下“民间奇谈”科属中，左临“移魂”，右临“诈尸”。

他扶起这张骨牌，只见泛黄的骨面上刻印墨染着两个字：房中。

咳，霜总，你找错书了哦。

说！是不是故意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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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找到古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