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曾悯泉就搬出去了。
柳大花连夜斥巨资给他盘下来了一个府邸,离柳家离的远远的,然后好言好语和他说:“你都是二品官了,寄居在我家我当心风言风语的你的同僚会瞧不起你,这样,我把这个房子租给你,你先住着可好?”
曾悯泉欣然接受,毕竟他现在要积极向上努力工作了。
临走前他千恩万谢温良娣夫妻,然后不忘记嘱咐温良娣:
第一,不许再晚上出门了。
第二,好好准备你老婆的生日礼物。
温良娣本来也对柳大花有些愧疚,每天在家里混吃混喝做废物,柳大花还义无反顾的养自己,她怪不好意思的,就这样,她揣着攒了一年的钱,出门买礼物了。
钱不多,她拉板车时候开始攒起来,到千户的工资都攒着,大约有二十两。
这二十两,还不够柳大花喝个茶的功夫能赚的多。
温良娣思索着买什么,衣裳吗柳大花又不缺,首饰什么的她什么没有?送鞋子又觉得太私密了。送花的话,家里就种了一大堆的,谁过生日送这个啊。
想着想着,她走到一家香料店门口。
想起来了柳大花说这几日自己很累,她干脆就走进去买了个香囊,她特意选了个好看的样式,叫人装上七八样安身安眠的香。
出来后,她瞅着那个小香囊,看了半天,感觉又小又寒酸。
不行不行,送不出去。
柳大花说最近写字胳膊肘老是膈着那青玉案,有些凉,每次算完账手肘冰冻的,她得去给柳大花买个毛毯铺在桌子上面。
温良娣吭哧吭哧又从文房四宝店铺里面抱了一块雪白的毛毯出来。羊毛做的,很是细软,当然了价格也很昂贵。
又想起来柳大花抱怨说那玉石的枕头硬,咯着头疼,温良娣马上想起来后世的棉花枕头,马上找裁缝打了个样,又委托棉匠做了个枕头芯子,严丝合缝的塞进去。
最后还剩半吊钱,温良娣去买了柳大花最爱吃的凉糕。
剩下两个铜板,买了串糖葫芦。
最后,她背着一大堆杂七杂八的东西,跑回了家。
她心里隐隐升起一股期待,她想看见柳大花看见这些礼物的反应,也许会笑着骂她怎么买了一堆破烂回来吧,也许会瞧不起她买的礼物?但是她总觉得,柳大花肯定不会笑话她的。
回到了家门口,她看见新芽红着眼眶站在门口,忽然觉得不太对劲,新芽看见她就看见了主心骨一样,颤抖着声音朝她这里跑过来,差点摔倒地上:“老爷!出事了!”
“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温良娣气喘吁吁的靠在墙边,背上一堆东西。
“刚刚夫人被人抓走了!有人在店里吃死人了,官府要查封家里的一品阁呢!钱庄那里也出事了,有人冒取走了慕容家存的几千两纹银,慕容家的人现在在诘难呢。眼下夫人刚凑了一万两送到边关去,那里还有闲钱能提出来呀?那些散户也纷纷要朝着提银,二小姐都被他们骂哭了。”
温良娣好像一个晴天霹雳打下来。
“二小姐说要去找慕容许求情,求他宽限自己,我怕二小姐去了会受欺负,老爷求求您了您想想法子吧!”
温良娣心脏砰砰砰的跳,她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看着金碧辉煌的柳府大门匾额,忽然觉得心情很沉重。
这么多日子,家里一直都是柳大花在庇佑着她,她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可一旦发生什么的时候,这偌大的柳府又是如此的脆弱。
来来往往的人群,都在暗中看着柳府的颓势,时不时指指点点。
看见马夫牵着马车要出门,温良娣一把扑上去,一把拽住车把不叫它移动分毫,她扯开车帘,对着二花严肃开口:“下来!回去!”
二花在轿子里面,眼眶红红的,声音沙哑:“姐夫,钱庄那边……如果凑不出钱来,可能官府就要查封了。”
温良娣耐着性子:“那也轮不到你去!”
“可是姐姐进去了,我不去解决的话,一旦官府把钱庄和酒楼都查封了,姐姐的心血就全完了。我是这个家的一份子,这个时候我不去求还能有谁去呢?”二花擦擦眼泪:“之前慕容公子跟我表达过好感,我去求情他应该会答应的。”
“那就更不能去了,你去了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温良娣顾不得什么剧情了,几乎是吼着冲她喊:“再说了,这个家里不是还有我吗!你听我的话,我是你姐夫,这个家里还有我呢,还轮不到你出来!”
“新芽,把你们家小姐拉回去,关房间里面!老老实实看着你们家小姐!不许做糊涂事情!我去想办法!”
温良娣千方百计终于稳住了柳府,然后便马不停蹄的奔走起来。
这一瞬间她有些恍惚,她好像真的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一样。
不仅仅是一份子,她还是顶梁柱,是要保护这个家的人。
*
地牢里,柳大花咳嗽着,咳嗽起来连带着腹部一起疼,他深吸一口气,按住手上的伤口。
地牢很凉,他因为是“孕妇”没有挨棍子,但是手上还是被用了刑,如玉的指尖沁出血来,伤口遇上凉气,又瘙痒又疼痛,愈发有些耐不住。
他近些日子有些疲懒了,白日算账经营,深夜回去就抱着睡的正香的温良娣眯一会,日子过的滋润,身子骨也懒了,平时这些伤也就算了,今日他竟然觉得有些难挨。
每日女装示人,倒真的养出些娇气来了。他又咳嗽两声,捧着高高鼓起的腹部,显得有些气若游丝。
这次的事情出的倒不稀奇,他已经隐隐约约有猜到是谁在找自己麻烦了。一个坐拥偌大钱庄的豪商,又与边关军队有万缕千丝的联系,他这样的人,是注定要被各方势力争夺的。
但如果他选择不站队,就势必会各方势力除掉。
三皇子倒不至于如此闲,那来找事的,自然就是大皇子或者是慕容家了。钱被冒取,多半是慕容家捣的鬼,之前慕容一直对她有拉拢之意,她三番两次推脱,估计是惹火了这位人。
若是自己就这样死在牢里,不知道温良娣会不会难受呢?
她那呆呆的黑乎乎的大眼睛里面,也会为他流露出名叫伤心的感情吗?
他自嘲的摇摇头,外面传来说话的声音,他又咳嗽了几下,下一秒就不可置信的抬头。
“大花!”急切的声音如此熟悉,温良娣几乎是扑过来的,小小的脸蛋卡在了木栏杆中间,担忧的看着自己。
“进去说话小声点,只有半个钟头啊。”狱卒小心翼翼的看着周围,出去了。
“你怎么进来了…”柳大花有些惊讶。
“我把你给送给我的玉佩给他了。”温良娣低头,有些失落。
“下次给你买成色更好的。”
柳大花把额头抵在她额头上,声音温柔了许多。温良娣看见他的手,声音尖了起来:“他们怎么敢对你用刑!”
“他们有什么不敢?我不过一个商人罢了,说到底还是个贱民罢了,又不是在边关,姚将军也护不到我们。”
“那怎么办?”
柳大花伸手,摸了摸温良娣跑的汗津津的额头,轻轻用袖子擦了擦,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
“凡事讲究一个花钱消灾,打不了把钱庄和酒楼这些产业,都舍给别人罢了。他们只是想要我的钱,不想要我的命,我们重新回老家开酒庄,赚钱给你花好不好?”
温良娣眼里有点泪花,不知道为什么,听见温良娣云淡风轻的声音,她更加的失落了:
“但是京城这些店铺这些钱庄,都是你辛辛苦苦每日不眠不休努力经营才得来的,就这样送给了别人吗?”
“我想通了,要再多钱,不能和你安心过日子,什么都是白搭的。”
柳大花耐心的把温良娣鬓边湿哒哒的头发拢到耳后,露出她饱满的额头来。
“等等,我去求三皇子帮忙!”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转头要跑。
“不许去!”柳大花声音严厉了许多。
“为啥?”
柳大花哼了一声:“你去找三皇子帮忙,你可知道什么意思?”
“什么?”
“从此以后,你们就要绑到一条船上了。你是个爱自由的人,我不想看见你受拘束,咱们无忧无虑的不好吗?”
“你回去把咱们酒庄和钱庄的地契,叫人送到慕容家,估计我晚上就能回去了。”
柳大花捂住嘴咳嗽,笑的有些虚弱,他白皙如玉的指尖沁着血,染湿了他的袖口。
温良娣怔怔的看着他,低了头:“我…我好没用。”
“怎么会呢?温郎是我见过最善良最可爱的人。你看看那么多人都喜欢你。喜欢自由是你的天性,我不会让任何东西阻碍它,这些产业我早就不想要了,随他去吧。”
“别愁眉苦脸了,都不好看了。”
柳大花俯身,在呆滞的温良娣额头偷偷亲了一口,又咳嗽了起来。
温良娣有些哭笑不得:“这个时候你还搞这些!”
“给我看看。”他努努嘴,示意温良娣把身后包裹打开,温良娣忽然想起来了什么似的,有些不好意思。
“给你带的生日礼物。”
她在牢里扯开袋子铺在地上,一样一样拿给他看:
“这个是安身香,挂在你床头的。”
“这个是羊毛毯子,垫在你算账的桌子上面,就不会冷了。”
“这个是我做的棉花枕头,晚上睡觉会舒服很多。”
温良娣介绍完,感觉到柳大花一直用温柔的目光看着自己,有些害臊:“哎呀,明天再给你啦,我先回去了,时候到了,我回头就把你赎出来。”
最后,她把糖葫芦小心翼翼送到柳大花手上,柳大花颤巍巍接过,咬了一口,微微一笑,递给她:“你也尝尝。”
“我才不吃这种甜腻腻的东西呢。”温良娣跑的飞快,临走的时候回头,犹豫的看着他:
“你撑住,我回去就叫人送东西去慕容府上,我马上来赎你。”
*
温良娣最终还是骗了他。
回去的路上,她纠结了好久,最终并没有那地契和房契,而是咬咬牙,转身去了三皇子府。
很快就有人请他进去。
三皇子披散着头发正在弹琴,见他来了边走边梳着头,笑着把跪在门口的温良娣扶起来,眼神里带着惊喜:“温小兄弟前来,可是有事?”
温良娣定定的看着他:
“不知道三皇子那日派王相公说的话可还算数?”
“那当然算数的。”想不到温良娣能主动加入自己阵营,三皇子有些欣喜若狂。
温良娣却依然长跪不起,她眼眶有点红:“王爷,那可否请您帮我救一个人呢?”
“救谁?”
温良娣有些羞赧,语气里带着些难以启齿,却又坚定的说了出来:“救救我家娘子,他被人陷害缠上了人命官司,现在在牢里面。”
今天在打包行李,来晚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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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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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第 3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