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淡人，不是死人 第8章 打架

等岑纾意识有些恢复，迷糊地睁开眼时，入目就是与她咫尺之距的‘王华’的面孔，睫毛之下是一双青绿色的眼眸。

岑纾定定地看了她几秒，才察觉到对方是在为她处理肩膀上的伤口。

“嘶——不用了，谢谢。”岑纾猛然一惊，生硬地推开对方的手，不自然地躲开与拒绝，她不接受别人对她无缘无故的好。

这种好无外乎是淬了蜜糖的毒药。

‘王华’却像是看出了她的内心活动，将药酒放在她的掌心，解释道:“不是无缘无故的，你帮了我，让我有机会和赵芳茵说对不起，所以我应该谢谢你。”

顿了顿，她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一把刀，笑眼弯弯，“这把刀是放在我床头的那把，是我打算用来割腕的，那段时间我其实也处在巨大的压力中，一度精神崩溃，说实话……我是感谢她帮我解脱的。”

她又看向岑纾，小刀怼到了岑纾的眼前，“不过呢，我不可以告诉你她是谁。但是这把刀希望你能收下，是我给你的谢礼。”

岑纾不知道该说什么，沉默半晌，她犹豫着收下了小刀，声音很轻:“好。”

‘王华’的右手握成拳，充满鼓舞力量地锤了一下岑纾的肩膀，笑眯眯地:“加油，祝你好运。”

岑纾:“……”

“好吧，”她歪着头，淡淡地看着‘王华’，说:“借你吉言。”

看了她们半天的赵芳茵双手抱胸，黑亮的眼睛闪了闪，也说道:“祝你顺利……那个、呢，我没抓伤你吧……”

岑纾面色淡漠，“你说呢？”

“啊啊啊啊直接道歉啊笨蛋! !”‘王华’激动得像是要跳起来，她们两人的关系似乎又重归于好，这段时间尴尬与疏远仿佛不复存在。

赵芳茵的手里紧紧地握着‘王华’给她的生日礼物，对着岑纾说:“对不起。”

岑纾:“哦”

她冷笑:“我不接受。”

赵芳茵:“那算了，我收回吧。”

‘王华’:“笨蛋! ! !”

她转头去看岑纾，先是代赵芳茵向她道歉，然后眼睛亮晶晶地说:“我送你回去吧。”

对于‘王华’想要将她护送回居民楼的想法，岑纾十动然拒，她只是要求赵芳茵给自己做根拐杖，随后独自撑着拐杖回去了。

她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岑纾站在居民楼下，旁边刚好有一个垃圾桶，她顺手将拐杖丢进去了。

她抬头盯着102，那是崔兰晔的租房。

半个小时后，崔兰晔离开了居民楼。

“吱呀”一声，成功利用发卡撬开102门锁的岑纾，推开门走了进去，漆黑的小屋里只有电脑屏幕的亮光，电脑前放着一桶方便面，还散着些些热气。

趁电脑还没有息屏，岑纾几步走了过去，凑近去看电脑上的内容。

「细密枝桠间落下阴影，不知过了多久，夜深人静时，那阴影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一点、一点扭曲着攀爬上楼」

「二楼传出幽冷谲怪的音乐声，令人脊背发凉、寒毛直竖，地面有一滩又一滩黏腻鲜红的血液……」

「……」

「啊啊啊究竟怎么写啊，灵感真他爹的枯竭了」

电脑的幽蓝光勾勒着她柔和的面部轮廓，岑纾从口袋里取出钢笔，轻轻放在了电脑旁。

猜测被证实了，岑纾准备离开。

这时“呲啦”的声音倏地响起，在寂静的环境里无比明显，她的心也跟着猛地一颤，下意识快速躲到了窗帘后面，好在屋内光线昏暗，藏到窗帘后面也算隐蔽。

应该、大概、不会是颜尧吧？

她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砰——”

某种铁质材料撞击到墙壁的声音。

“我劁! ! !你谁?!”

——是颜尧惊慌失措的声音。

命运总是如此的相似。

一个奇形怪状的玻璃小人闪现在岑纾的脑海中，飞来飞去跳来跳去的，最后盘腿坐在地上，无比热情的话音在她的脑中响起。

“你好呀你好呀，窗帘外面正在打斗哦，你是否苦恼于自己没有透视眼而看不见这非常精彩的一幕，快来购买一份【透视眼】吧!让自己拥有看穿事物的视觉能力吧!”

岑纾冷言冷语:“不——”

“123!时间到，因玩家没有及时答复，所以系统默认玩家已同意。”

“嗒——嗒——嗒——”

“【透视眼】已发放，请玩家及时查看，如有问题，请在收到产品的三天内上报，不支持七天无理由退款。”

岑纾此时都心情就跟误食了抹布一样的无语和难受。

别让她逮到它的把柄。

岑纾仔细观察着这长的奇奇怪怪的玻璃人，目光忽然被它胸前的一行数字吸引，2024321。

这是工号吧，是吧是吧。

岑纾冲它笑了一下，“很好。”

踢到她算是踢到铁板了。

玻璃人不明所以，摸了摸脑袋。

怎么感觉头凉嗖嗖的?

它怀疑那应该是错觉，想到这一单完成得如此顺利，也就将离奇的冷意抛之脑后了，快快乐乐地离开了岑纾的脑海，去往下一位玩家的大脑中。

岑纾眨了下眼，【透视眼】立马就生效了。

她躲藏在窗帘后面，能清晰地看到在黑漆漆租房内打斗的两人。

其中一个是颜尧，她早就知道了。

另一个人一直没有发出声音，所以岑纾是不知道ta是谁的。

借着明月挥洒的清光，她瞥见另一人浅蓝的发尾。

——拿着铁棍的是李述泠。死者赵芳茵的姐姐。

说好的李述泠每天下午三点都会去麻将馆打麻将、到晚上九、十点才回来呢? !这个时间段这家伙不应该在居民楼啊。

李述泠一下又一下挥动着铁棍，冷光融在夜色中，狠厉、毫不留情，颜尧狼狈地躲过李述泠的进攻，她的手中没有任何武器，对方的攻击动作又没有丝毫停顿，一时之间，找不到时机回击。

“你发什么疯啊李述泠!”

李述泠不理会她，并不回话。

缠斗的时间略微久，慢慢地，李述泠挥棍的速度慢了下来，她似乎有些肌肉酸痛，颜尧找准时机狠狠朝李述泠的面部挥了一拳，同时矮身躲过铁棍，就此，她由防守转变为进攻，面部的痛觉极敏感，李述泠吃痛，不受控制地，铁棍从她的手中松落“哐当”地一声砸在地面上。

此刻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颜尧冷眼看着李述泠，没有去管额角留下的血，只是将右臂屈肘抬起，然后猛力直击对方的太阳穴。

李述泠被她击倒。

“清醒了吗？”颜尧迅速骑压在李述泠的腹部，压制住她，又拾起起地上的铁棍抵在李述泠的头，金粉的眼睛如蛇瞳，“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为什么突然攻击我?”

李述泠喘着气，脸上露出一抹充满愧疚的微笑，“不好意思，我以为是小偷呢？没打疼你吧。”

“这里是102，你为什么在这?”李述泠反问。

颜尧不是个脑子转得快的人，她居然被李述泠问住了，总不能说她是为了伪造她是凶手的证据来的吧。可她的人设就是搅屎棍啊，将一池清水搅得浑浊，当汤里的老鼠屎。

颜尧:“嗯……”

就在这时，李述泠终于摸到了一旁的烟灰缸，没有丝毫犹豫，完全不给颜尧反应的机会，快准狠地用烟灰缸把颜尧砸晕了。

躲在窗帘后面的岑纾面无表情地看着晕地的颜尧，手指不自觉微微轻颤，呼吸放轻，她可没有跟李述泠过几招的能力。

她后悔把拐杖丢掉了。

李述泠摇晃着从地下站了起来，再次握起铁棍，目如鹰隼，环顾租房四处，“还有一个……”

岑纾:“?”

李述泠说得不会就是她吧，李述泠怎么知道她在102的?

她的心跳越来越快，李述泠俯身往床下看去，李述泠打开衣柜，李述泠翻找衣柜，李述泠打开房间角落的大型纸箱……

没有、到处都没有。

她提起颜尧的双脚，缓慢拖动着她。

李述泠离岑纾越来越远、越来越……脚步刚触及门槛，李述泠就停了下来，深有所感般朝岑纾的藏身处看来。

……该亖，之前李述泠就是在逗她吧。岑纾心中的怒火难以压制。

李述泠放下颜尧的双脚，一步接一步向她走来，岑纾清楚地看见对方面上的浅浅笑意。

窗帘被掀开，银色的月光落在李述泠微垂的眼睫上，她看着病恹恹的岑纾，微微一笑，“找到你了。”

黯淡的月光坠落到她银白的眼睫，有礼问道:“我是将你打晕呢，还是你主动跟我走？”

岑纾的表情不算好，“我自己走。”

李述泠轻微颔首，“好，能麻烦你帮忙抬着颜尧的上半身吗？”

岑纾:“……哦。”

*

李述泠将岑纾和颜尧带到了201，是赵芳茵的租房。

“你先坐到椅子上。”对岑纾说出这句话的同时，李述泠正在用电源线将颜尧捆绑到木椅上。

岑纾的动作慢吞吞的，预备找个机会偷袭或者逃跑，没有走到椅子前，而是挪到了桌子旁，她眼睫低垂着，用余光观察着桌面和其余地方有没有可做武器的工具。

利落地打了一个完美的死结后，蹲在地上的李述泠站起身，她弯了弯唇瓣，露出一个和善的微笑，“需要我请你过来吗？”

岑纾盯着她手中的铁棍，冷冰冰地:“那是我的铁棍吧。”

“对。”李述泠笑着，爽快地承认了，“我去101了，在你去上学的时候。”

见岑纾迟迟没有动作，李述泠轻声重复道:“需要我请你坐过来吗？”

岑纾的指甲轻轻掐进掌心，她的肩膀上还有伤，她知道自己打不过也跑不过李述泠。

“前天是你拿刀捅了我吧。”

思忖几息，岑纾坐到木椅上，浅紫色的眼眸如古井般毫无波澜。

李述泠笑了笑，“无可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