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芳茵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之后,教室的灯光恢复了正常,班主任也姗姗来迟。
班主任来到教室以后也只是安排了自习。
岑纾用余光看着赵芳茵,她垂着头沉默不语地写着数学试卷,衣袖下露出的那节手腕上有深浅不一的划痕,微微长的额发遮住她的眼睛。
“要发卡吗?”岑纾从口袋里摸出夹子推到了她的桌子上,罕见的和颜悦色。
赵芳茵微怔,“不…谢谢。”她用发卡把刘海斜斜地夹起。
虽然岑纾还打算跟赵芳茵扯扯家常、聊聊心里话,但是讲台上一脸严肃的班主任并不允许她这样做。
教室里一度陷入寂静。
然而这种寂静根本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被轻微的抽泣声打破了。
岑纾抬眼往声源地看去。
——是那个中间的、水波框是赤红色的女生。
她的情绪现在似乎不太稳定,头顶的水波框也波动着,隐隐有破碎的迹象,仿佛红河被烈日灼烧而沸腾。
见岑纾望着那个女生,赵芳茵在一旁冷静地说:“过一会就会好的,你忘了吗,我们都是这样的。”
“都这样也不代表这是对的。”岑纾微微偏头,紫罗兰色的瞳仁淡淡地凝着她,并不漠然。
“这是不对的。”
她重复道。
这话像是触碰到赵芳茵的逆鳞,她情绪又有不稳定的趋向,神情扭曲,黑色眼瞳如蛇一般竖立,“现在你倒是说得这么轻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之前画到一半离开画室是去卫生间吐了,很恶心很难受吧,我当时问你怎么了,你不也是说没事吗。”
“今天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脸是在做什么?”她越说越激动,眼睛死死地盯着岑纾不放,手用力地掐着岑纾的肩膀,声音大到似乎是想要震碎对方的耳膜,“说啊,你到底是在做什么?”
岑纾:“今天天气真好,对了你能冷静点吗?”
此话一出,赵芳茵的怒火已然突破了阈值,长长的指甲变成利爪刺入了岑纾的肩膀,恶毒道:“去死吧。”但一下秒,她的神情又转化得万分柔和,阴冷诡谲:“下来陪我怎么样?”
岑纾抿起唇,温和道:“生日快乐,还有……对不起。”
“我一直都想跟你说对不起,但由于我的纠结所以没有说出口,对不起,前段时间我其实察觉你的状态不对劲了,看到你手腕上的划痕了,但在仓惶之下我选择了‘视而不见’,这是我的错,我真的对不起你,当时我很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也怀疑是自己看错了,那段时间因为画画的缘故,我们的关系也疏远了些,交流也不够多,我始终在犹豫着要不要开口,直到你最后跳楼了我的话都没有问出,真的对不起,我应该第一时间去关心你的,对不起,我不祈求你能原谅我,我只是想问……”
“我……我准备的生日礼物你还愿意要吗?”
——是‘王华’在与赵芳茵对话。
赵芳茵的动作骤然顿住,怔愣地望着岑纾,仿佛是透过她的眼睛与‘王华’对视着,瞳仁渐渐恢复成了正常模样,极具攻击力的眼睛变得湿漉起来,她扯出一个难看至极的微笑,“为什么不早点给我?”
‘王华’从岑纾的身躯脱离出来,很慢地飘到她身前,像是犯错的小学生一样低下头,喃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赵芳茵与灵魂形态的‘王华’交谈着,而岑纾捂着肩膀上的伤口独自坐在地上,指缝间有血液溢出,她将后背靠在冰冷的墙上,额头有冷汗冒出。
该亖,好痛,她真的受够这狗屎的世界了。
爹的,又被忽略了。
全都灭亡吧。
耳朵有嗡鸣声传来,脑袋混乱得像浆糊,岑纾的脸色愈发苍白,慢慢地,伴随着身旁扰人的、不停的人语声,她陷入了昏迷。
岑纾:梅开二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