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地看见你 第3章 习惯了

隔日，谌意睡到中午才懒洋洋起床，草草扎了马尾下楼，许汝耘正摆弄一盆丽格海棠，花瓣层叠艳丽，如云霞般灿烂，瞧见她下楼，招呼阿姨将早餐摆上，清粥酱菜，肉包鸡蛋，油条烧麦，外加一盏牛乳燕窝。

“阿横今天带你去哪玩，小意？”剪掉多余枝叶，许汝耘欣赏着自己的作品，又转战另一盆垂丝茉莉。

“还没商量好，等下给他打电话”剥开一颗鸡蛋，慢条斯理咀嚼着。

拿出手机，拨出昨天打过来的那个陌生号码，谌意想了想又按下免提。

“有事？”嗓音是一贯的低沉，态度不好不坏。

“今天去哪玩，许姨刚问我”嘴里塞了个包子，谌意与许汝耘相视一笑，许汝耘凑过来，也想听听李自横的回答。

“你有手有脚，非要我带你？”电话这边的李自横拧了拧眉头，想起昨晚的剑拔弩张，脸色沉了下去。

谌意眼底闪过一丝故作的难过，抬眸向许汝耘寻求帮助，果不其然，下一秒许汝耘夺过电话，同时，谌意嘴角掠过一丝玩味的笑，颇有几分得逞的意味。

“李自横，你就一定要是这样的态度么？”

“你见不得咱们一家团圆是么？四年，整整四年，我只见了小意一面！”

后面说了什么，谌意没听，只是缓缓将身体靠在椅背上，眼底平静冷淡，许姨很少这样疾言厉色，这次是因为她，手心手背都是肉，她知道不该这样做，可昨晚，明明是他先发疯。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许汝耘拎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回来，仍是笑着。

“阿横说下午有个朋友的饭局，你也有认识的人在里头，不如去散散心？”手机放在她面前，许汝耘拍了拍她肩膀，

“阿横的那些话都不是真心的，小意，别往心里去。”

谌意摇摇头，表示自己不在意。

真假，对错。

有时候重于一切，有时候一文不值。

谌意收拾齐整出门已经是下午三点，许汝耘吩咐司机送她过去，下了车，瞧见前面一个古色古香的门头，是徽派建筑的灰瓦白墙，墙壁上的雕花精致美丽，栩栩如生，再走近，似有音乐缓缓飘出，实在是上上雅音。

饭局上几个熟识推杯换盏，叮当声响，李自横喝得有些醉意，意识却还清醒，推了包厢门出去，五分钟前一个未接来电，应该是谌意到门口了。

周怀致从卫生间回来，碰见他，看他往外走，问“去接人？”

李自横点点头。

“谁啊，这么大面子”周怀致调笑着，李自横亲自接，估计是天王老子来了吧。

两人并肩走在廊下，灯影绰绰，半明半昧间，谌意闻见他身上酒味，扑得人心头发慌。

谌意不喜欢这样奇怪的氛围，会让她想起与他之间一些称之为回忆的东西。

“我不是故意的。”谌意最擅长扯谎，那通电话，她就是故意的，可现在，她想以这句话为结束，无关任何歉意，眼底蕴着淡淡冷意，谌意率先打破平静。

李自横忽然停住，谌意也随之停住，两人距离很近，他转过身低头，视线扫过她的脸，好似燎原烈火，灼烧着她，也刺痛着她。

他眼里有转瞬即逝的暗沉，抬手想要抚摸那凝脂一般的肌肤，近在咫尺，却被谌意偏头躲过，又远在天边，手指落在发间，眼角微微泛红，隐忍着凶狠的恨意，谌意拨开他的手指，眸里渡有寒光，让他有所收敛。

“什么故意，我都习惯了。”

他情绪切换自如，转眼又是那个沉静自持的李自横。

推开包厢门，李自横先进去，谌意觉得众人安静了一瞬，看向她的目光都有些讶异，她抬眸扫视，嘴角挂着几分清冷笑意，包厢很大，唱歌喝酒麻将应有尽有，确实，有她认识的，也有她不认识的，但都是四年前的事情了。

只有周怀致站起来，眼里闪过不可置信，转瞬笑了出来。

“谌意？真是好久不见了”

众人愣了下，却也短暂，这才回到方才谈天说地，你说我笑的热闹氛围。

周怀致接过她脱下的大衣，叫侍应生挂起来。

“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应该快毕业了吧”周怀致替她拉开椅子，又递给她一杯果汁，李自横没再回酒桌上，只靠在沙发里，长腿随意伸展，玉山将倾之态，寡冷至极。

“昨天刚回”谌意落坐周怀致身旁，喝了口果汁，目光落在她旁边空椅子，是主位，李自横的？

周怀致瞧出她的疑问，“能让李自横亲自接的人，这个位置自然非你莫属。”

饭桌上几个人都是年轻的脸庞，谌意看过去，有些挺眼熟的，她向来人情寡淡，记不起来是常事。

“怀致，你不介绍一下？”明艳女人起身与他酒杯相撞，笑如春日桃花。

“谌意”

声音不大不小，却似珠玉琳琅，清脆干净，谌意丝毫不见怯场，叫侍应生给自己倒一杯酒，浅浅一口饮下，当是敬酒，有人嘴角溢出轻佻笑意。

“这个妹妹果真不一般”

众人哄笑一阵，又挑起别的话题。

饭桌上菜式精致，谌意挑了几样顺口的，又有周怀致照顾，她倒也没觉得不自在。

“我还以为是谁来，原来是你”周怀致又给她续满果汁。

“回来看看许姨和李叔”谌意瞄了一眼沙发上的李自横，好像睡着了？

“这几年你也没回伏州，你俩还没...”

周怀致，李自横，谌意三个人在一个高中，不过这俩人比她大一级，他和李自横关系好，所以也知道谌意，不过也没多深的交情，印象里是个声色犬马的花花公子，不过人倒是不错。

“是啊，课多路远就没回”谌意打断他的话。

“害，你们俩啊，简直就是不是冤家不聚头，我跟你说...”周怀致刚想说些什么，却生生顿住，看着谌意冷漠寡淡的眼神，想起之前两人无数剑拔弩张的局面，周怀致很想告诉她，李自横去过她的大学，很多次。

清官难断家务事，他还是闭嘴吧。

谌意吃饱喝足，兴致缺缺，抬眸注意到旁边打麻将的一桌，两男两女，女人葱指夹着一根女士细烟，轻吐出一团烟雾，红唇潋滟，尽是风流。

“怎么，也想玩”陆靖川带她上了麻将桌，有一男一女自动退了出来。

“你是谌意，李家二妹？”女人红唇轻启，打了一张九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