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为大抵做梦都没有想到执素正在掰着手指头望着他快点离开。
执素在划下第一画的时候,内心是高兴的。
就快了,还差九天。
执素是这么想的,那个大夫说大概十日左右男人就能够下床走动。虽然十日还是挺长的,比以往的时间都要来的长,但是——
她安慰自己往好的方面想,以君如玉的性子,怕是还不到下地就箭步如飞的离开了这里。
于是,带着这样的心里,执素记下了第二天,第三天……
……记到了第七天。
第七天君无为下床试着想要走走看的时候,她却是比任何人都要来的雀跃,看着君无为心里极其的莫名不解,只觉得心口暖暖的,想着,这虽然是个陌生的世界,却还有人盼着自己好的。
执素高兴了一天,等到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看到他还在屋内整个人却是傻在了那里。
“怎么呢?”君无为奇怪的望了她一眼。
于是,带着无比郁闷纠结的心,执素从第十天记到了第十四天。
男人自己不走,她是实在没那个胆量开口赶他走。
以上,君无为全然不知。
他只是有些疑惑的望着执素这段时间就像打了霜的茄子一样,整个人都是焉焉的没精打彩,女儿家的心事他实在难以推敲的出来,这在他看来简直比世界未解之谜还要来的难以猜测个因果所以然。
洗刷了一遍灶台,这厨房并不大,其实也不算得上脏,能够看得出来执素每日都有打扫。
但是在怎样打扫也架不住她做一次饭之后的战火余烬。
站的久了,这双腿就有些经不住。君无为拧开了抹布,看着也差不多了,便将抹布摊开晾在了一边的绳子上,正准备回去休息一会儿,折步往回走的时候,脚上踩到了些东西,是那些不小心打碎了的罐子瓶子。
“……”等他恢复好了后,这厨房还是别再让她进来吧。君无为想。
长叹了一口气。
君无为撑着腿勉力的蹲了下来,捡着地上的碎片。
打碎了的瓦罐,棱角极其割手,放着让那个小姑娘来他总感觉十有**会割上几个口子。
对于执素,他心中是有怜爱的。或许也有几分的喜欢吧,但也仅止于此,至少目前是这样的,就像人们对于善良与温柔总会有几分的亲近。
执素终究是太小了,十六七岁,也许放在古代当就成家立业,但在他看来折算一下在现世才不过是一个高中生。
他真还没这么禽兽,对着这样的一个小姑娘下手。
“夫……夫君?!”门口传来了极其震惊了一声。
君无为抬头望了一眼,看着执素正站在了那里直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望着他,那表情,让君无为忍不住的想,自己真的有这么可怕吗?
可怕到活像是看到了丧尸?
执素一溜烟儿的飞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她抓的突然也没来个轻重,便让他直割了一道大口子。
“嘶——”割得深,君无为闷痛的抽了口气。
妹子,你真的不是故意的?
就这样抓着他的手背,将他的手往那锋口上送,多大仇呢?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对不起,对不起!”执素看着他手上拉了一道大口子,当即大变了脸色,本来便很是惶恐的神色简直就像是如临世界末日一般的绝望。
“没事,没事。”君无为压着伤口,尽力安抚着她,让她不要害怕。
只是心颇有几分的无奈。
这姑娘,还是这么的怕他,他明明已经全力的在表示他的善意,执意是个很会察颜观色的人,为什么偏偏就是读不懂,他真的不会骂她,不会伤害她,更不会去打她。
九年义务教育摆在那里,打女人在君无为看来真的是男人最low的一种行为。
“别怕,我没事,真的,只是小伤,没事。”君无为想要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她。
手一伸出来,便见着一片血淋淋的手掌,因为压着手上的伤口,这只手掌上便沾了不少的血。这会别说是执素了,就是他自己都觉得活像个狼爪子一样的伸了过去。
“……咳!”
不等执素往后缩,君无为便迅速的收好的手,索性着将另一只手也藏了起来,“没事,你看,伤口不见了吧。”
这哄人的方式着实是有些傻。
生硬的不行。
执素咬着唇望了他一眼,随即从原地站了起来飞快的把里室的一个小匣子抱了出来,放在了他的旁边。
这里?
君无为望着这个小匣子。
打开了小匣子,只见里面正放着几卷卷好的药纱,十几个拇指大小的用红布塞着的小药瓶。
“我,我给夫君上些药……”
“……”
君无为沉默了一会儿,却是没急着拿出了手,只是望着她,末了,笑了笑,摇头,“不了,你给我留一瓶平常的伤药就行,我自己来就可以。”
她这么一手摁了下来,那道口子便是拉得长而且深,这方流了不少的血,至少整个手掌都是的。
这姑娘胆子这么的小,君无为实在不敢让她见血。
“……”
执素没有再说话,只是低着头蹲在他的面前,小力的拉了拉他的袖子,想要把他的手拔/出来。君无为望了她许一会儿,他读出了她的坚持心里也便不太好拒绝,只是微微笑道,“可说好,若是吓着你了,你可不准哭。”
执素依旧没有说话,只是坚持的拉着他的袖子,力度不大,刚刚能让他察觉得到。
君无为拿她没有办法,只得缓缓地抽出藏着的手伸在了她的面前。
执素抿了抿唇用帕子沾了沾水洗去了他手上的血迹,小心的避开了他的伤口,等稍做处理了一下,随即从药匣子里拿出了那一枚红色的拇指瓶,取下了塞着的红布,倾了倾药瓶洒在了他的伤口上。
“抱歉……”执素低着头有些愧疚的说道。
“无事。”
见她神色还算稳定,见得了血,君无为便稍作安了心,道,“我见这里有些乱,便寻思着稍微整理一下,这些碎片还是得快些处理,不然踩得更碎了便不好打扫了。”
执素为他上了药,扎好了纱布,听他这么一说心里还有几分茫然的抬头望了过去。
这一看,便是整个人都震住了。
执素望着被收拾得焕然一新的庖厨,看着洗刷好的灶台,看着摆放的整齐的柴米油盐,看着分类放好的青菜萝卜……越望越是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思议怀疑着自己是不是还在做梦没有睡醒。
“这,这这些我来做就行了。”执素显然被眼前的这一幕冲击到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无妨,我住在你这里,总得做一些事情,只是这脚还是有些不怎么受得起力。”君无为望着被她包扎好的手,看着缠着的药纱上末了不忘扎了一个蝴蝶结,一时之间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蝴蝶结实在是……
幸好只是在手上,这若是扎在了头上那就真的是可怕了。
“你……”执素望着他,久久的憋出了一句话,干干的问他,“夫君……住得惯这里吗?”
“住得惯,这里挺好的,我很喜欢这里。”君无为点头。
于是,君无为又一次莫名其妙的看着执素焉了下去,也是她没像兔子那样长两只耳朵,不然,他想这一双耳朵绝对也是跟着耷拉了下来。
“怎么了?”君无为不解的问她。
“没……没什么。”执素讪讪的笑了笑,“夫君,夫君住的习惯就好,我原是……原是怕夫君住不了这清贫地。”
“此地景致不错,依山傍水,又有成片的绿竹环绕,闲时还能听到山鹤的声音,纵是世外桃源人间蓬莱也不过如此,我又怎么会不喜欢呢?”君无为笑了。
“……”执素张了张嘴呆呆地望着他。
(执素手记 05
最近我做了一个噩梦。
梦见那个坏人一直一直的住在了我的家里。
我被吓醒了。
我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个噩梦,只是一个噩梦,只是一个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