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帅气迷人的老祖宗 第17章 上帝使者

“何臾！”何锦书撬门的时候，何臾正在被窝里给下一波循着味过来的同事讲“老祖宗怜才赐飧食，何锦书承恩痛流涕”。何锦书一进门，何臾连忙把手机翻到枕头下。

“我裸睡呢！职场性骚扰啊！”

何锦书额头上青筋突突地跳，他转身退出屋外，关上门说：“已经十点半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执行任务？”

“任务？我的任务不是照顾祖宗？”何臾敷衍着，赶紧把同事转来的钱收到手。

“想得倒美。”何锦书说，“看你邮件，今天二十一世纪部的人要去公元2002年逮捕一个劝人买房的穿越者，你跟着去。”

“我不去。”何臾看着微信里激增的余额，心满意足地伸懒腰，“我要陪祖宗。”

“这是内宣部下发的任务，你无权拒绝。”何锦书冷冰冰地说，“况且你要是不去，你的老熟人就危险了。”

“老熟人？我在2002年没有老熟人。”那会离何臾出生还早着呢，她对当时一无所知。

何锦书习惯了何臾这种不思进取的态度，不再跟她掰扯，只说：“总之我给你叫了车，十五分钟后滚去集团上班。”

何锦书对上班这件事过分认真，何臾抗拒不了。只好起床压点出门。

日头跃过湖岸跳进房子里，何锦书裹着围裙在整理祖宗的卧室，而漂亮的祖宗在大沙发里看电视——昨天晚上祖宗开始热衷看电视，但不是看何臾以为的《大明王朝1566》《雍正王朝》之类的，而是看几十年前的韩剧，比如《请回答1988》，祖宗还问何臾，女主最后和谁在一起了。

何锦书煮起茶，告诉祖宗，和阿泽在一起了，不过现实里女演员和狗焕在一起，然后狗焕飞黄腾达又抛弃了女演员。

现在祖宗已经看到女主和阿泽拉拉扯扯了。何臾从客厅匆匆跑过，祖宗都没挪眼。

何臾跑到大门口，果然有一俩出租车在等她。车后座放着一盒包子和一罐热牛奶，袋子里还有一根皮筋。

何臾咬着包子，将长过耳朵的头发扎了个小揪，心想何锦书跟个老妈妈似的。

十一点二十，何臾打着饱嗝坐S 电梯上楼，跨过能扛导弹的三道巨门，就进了那间宽阔无比的房间里，天花板上，明亮的“岁月之书”依旧闪耀。不知是不是错觉，何臾感觉这捧光好像更亮了一点。

“何臾？”有人错愕地喊。

何臾低眸一看，是小胖子元圆。“你……你今天要去2002年？”他们同时说。

小胖子看起来刚刚哭过，睁着红彤彤的眼睛说：“是你陪我去出任务吗？”

何臾这才打开邮箱，看见执行人员里写着：元圆何臾。“咳，是我。”

“我在这里等了快两个小时。还以为监察部的执行人员不想和我出任务。还好是你，你肯定是起晚了……吧？”

元圆说着肯定句，最后又拐个弯发出疑问。明摆着很怕自己猜错了，非要得到一点肯定才行。

何臾原本想损人，说我也不想和你出任务。但小胖子满脸期冀地仰望着她，何臾只好说：“我睡过头了。”谁让他们曾经是难兄难弟呢。

元圆得到她的肯定，大松一口气。他把脚边的提袋抱给何臾，说：“谢谢你。你拿上这个，我们出发了。”

何臾从提袋里抽出了一件工装风格的连帽长款羽绒服，很旧，有股子人穿过的味道。“拿这个干嘛？”

“我们要去2002年的冬天执行任务呀。”元圆也抱上一件羽绒服，他拉扯住何臾的衣角，回过身直面耀眼的光。下一瞬，何臾跟着他进入了一个望不到顶的英式图书馆里。这是元圆借助岁月之书开启的无间之地。

“你不知道今天是我和你执行任务？”何臾问。

“我只接到通知说监察部会派人和我一起出任务，但是不知道是谁。”元圆伸出小胖手从无数按照门类排列整齐的书脊上划过，窘迫道，“毕竟我是被监察人员。”

何臾想起来了，他们俩按理说出任务都是要随行一个监察部的。何臾运气太好，才出两次任务就干了“丰功伟绩”，已经从被监察名录里移除。而元圆就倒霉透顶了，姐姐造反，牵连全家。

听乔酒说，元圆爸爸已经被送去昆仑丘了，那地方是何氏的噩梦，去了就意味着被世界永久放逐。元圆留在集团里，日子也不太好过。每个月两千的工资，都不够他吃饭。集团的人也不待见他，分配任务都是危险度极高的。第一次出任务就是去千禧年初黑恶势力最凶险那会，差点被人剁掉手指头。

上次何氏调用战斗机破云300，让元圆去给集团实操人员做技术讲解，原本他要是干得好，也能“减刑”。可他偏偏要吼那一嗓子，让何臾带上元宝跑路。

用战斗机制造生死危机，是上层人的戏码，当真的只有其中的卒子们，倒霉的也是卒子。

元圆“有通敌之心”，罪加一等，现在只有八百块低保了，还倒欠集团十年工时。

“你穷光蛋哪里来的钱买羽绒服？”何臾挽起比手臂长一截的袖子，问。

“这是集团的‘道具服’，用完了还回去就行。我以为是崔野监督我，所以拿的男款大号。来不及换了，辛苦你将就一下……”元圆很不好意思，“要不你跟我换一件？我的小点。”

何臾从他38码的鞋扫眼到挂着一颗绒球的帽子，“得了，你小巧玲珑的。”

元圆红着耳朵说：“抱歉。”

“快走吧。别婆婆妈妈。”何臾想起何锦书说，要是她不来，她的老熟人就危险了。原本安排给元圆的同行人员大约是崔野。他脾气爆，又嫉恶如仇，大约十分讨厌家里出叛徒的元圆。要是崔野跟着，元圆耳边时不时就得响彻雷电声，给他吓成球。

“好、好的。”元圆从书架上抽出一本《2002编年大事记》，“走咯。”

元圆说完，他手里的书仿佛被强风吹动，哗啦啦翻动了页面。等书页再度合拢，何臾耳边已经响起极度怀旧风的旋律“……雨还没停你就撑伞要走，已经习惯不去阻止你……”

这是很久之前的老歌，何臾表姐喜欢听，经常一边剪头发一边哼。但对于2002年的冬天，这还是一首刚出不久的新歌，大街小巷都拉出大音响在滚动播放。附近的初中生刚刚放学，除了做值日打扫包干区的同学，其他人顶着一张张粗糙的脸涌出学校。许多人成群结队着急去哪个同学家里看《圣斗士星矢冥王篇》，如果有人拒绝了看动画片的邀请，大概是家里斥资买了巨厚无比的台式电脑，想回家看看□□滴没滴。

校门口小卖部门外摆着栖霞苹果和沾化冬枣，里面挤满刚放学的红领巾小孩，他们拿出一毛、五毛的纸币，买跳跳糖或是五颜六色的弹珠。更小一点的孩子坐在投币摇摇车里，粗陋的喇叭不停歇地扯开嗓子唱儿歌。明明是冬天，但路过的年轻女郎还在羽绒服里穿着吊带衫。

两个来自未来的“时间警察”悄无声息地融入其中。何臾被冷风吹得哆嗦了一下，赶紧拉上敞开的拉链，同时踢倒了路边一把破椅子。飞驰而过的本田摩托瞬间撞上椅子，连人带车甩了出去。何臾拉好衣服拉链，手一伸，接住了半空中掉下来的三星翻盖手机。

“我去……”元圆惊讶道，“何臾，你提前看了岁月之书？”

“我连邮件都不看，你指望我看什么？”何臾把厚重的手机还给急匆匆跑来的时髦女郎，拉着元圆走了。也不顾女郎在背后喊：雷锋、雷锋……

“可是你一套连招好精准。”元圆说。

“运气。”何臾敷衍着，看见路边摊上有买大辣片，可惜掏兜没掏出钱。

元圆伸出圆手，将一枚一毛钱硬币递给老板。何臾便不客气也不怕脏地从路边摊拿起了薄薄的一片辣条。大约五十年后的九市已经建立更完善的食品健康标准，这种虽香但可能是“踩”出来的路边摊已经不可能出现了。何臾不嫌脏，她吃。元圆鼻翼翕动，下不去口。

2002年不再是AI消除白噪音后的影像，而是真是出现在眼前的一切。元圆需要一点时间适应，但何臾比他更容易融入其中。毕竟她在未来过的也不是什么一尘不染的日子。

“我们要去干嘛？”何臾嗦干净食指和大拇指上的蘸料，问。

“去碧桂方东区的售楼基地。穿越者会在那里出现，想尽办法劝说当时的自己贷款去买三套中心城区的房子。”元圆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手帕纸，抽一张，沿着中间线撕开一半给何臾擦手。

“我们干扰他就行了？”

“还要逮捕他。”

“逮捕？”何臾上回出任务可没逮捕那个市状元。

元圆虽然不能观心，但也猜得到何臾没认真听过课。“穿越分程度，有的人只是一缕意志逃离了时间秩序。有的人却是灵魂和身体都穿越了，就像我们。对这种人，我们需要带他回去，交给集团处理。如果能清除他们的穿越能量，就放回日常生活，如果不能，就送去昆仑丘看押。”

“还真是警察的活。”

“是上帝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