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哥儿和霜家人打完招呼便走了。
“弄好啦?”宋音笑眯眯看着霜九道。
“嗯。”
宋音也不多问他:“那便好,咱们回去吧,这天还是黑得早,小九儿带回来的猪蹄子煨在炉子上呢,回去就能吃着糯软弹嫩的炖猪手咯。”
“好。”霜九乖乖点着头。
霜临看他心绪不高的样子,竟然听到吃的也不积极了:“怎么?你没报着去砍树的工后悔了?”
霜九一听摇头:“没有,我报的去清缴野兽,捕到的一些猎物还能归我们自己。”
说起这个规定,霜九转移了思绪,这段时日他们定能赚上许多。
“哈,那我们家肉是不愁吃啦。”宋音自信道。
“嗯,还能卖钱。”霜九终于提了下嘴角。
“哈哈,小九儿你个小财迷哟。”
霜临只摇头,柔声说:“自己注意安全,抓不到就放他们一条生路也可。”
宋音笑声爽朗:“哈哈哈,临儿你怎地还会说这么狂的话啦。”
“这不是九儿天天爱上他那胖鼠山吗?一些个小兽都被他跟逛自家院子似的吓怕了吧。”霜临笑着戏道。
被阿爹阿奶当着面打趣,心情也轻松起来,但面色是习以为常的八风不动,端的一个清冷自持。
这时一辆驴车从他身旁而过,随着一声轻笑隐隐约约传入他耳中,霜九他抬头看去,只见公孙亭正一手搭膝的坐在那辆板车后,暮色中,风拂过他的墨发,一向清雅气质的人竟有几分随意潇洒。
这人正笑眼看着他。
霜九莫名红了耳尖,为何这人会坐驴车,他一定听见了在笑我。他完全没注意车上还有个静语……
“那两小子,还挺入乡随俗啊,没架子长得还好,不错。”宋音看着倒是夸了句。
霜临也赞同,他从前见过许多名门中人,也未见过像这公孙公子这等气质的后辈:“确实难得一见的风姿。”
“嗯,等我赚了钱也买辆驴车。”霜九默默道。
“?”
宋音和霜临一言难尽的对视一眼,不知该放心还是该担心。
一家三人到了家,霜九去后院菜地摘了菜,做上一份清爽的清炒小菜,煎上几个今日从鸡窝里摸出的鲜鸡蛋,还有一锅弹糯的黄豆猪肘,剁成合适的块,每一口都实在。
收拾完碗筷,霜九在灶房提了热水到东屋,将水倒入浴桶中。
几次往返将浴桶装得半满,再添凉水。
“阿爹,这水冷热可好?”
霜九将木轮椅上的霜临推到到浴桶旁,霜临用手探了探:“可以了。”
“嗯。”
霜九便帮阿爹褪去衣裳只剩中衣抱他进浴桶,霜临心下感慨,自霜九年满十四,气力便越发大了,那时还没他高就能抱起他来了,这一眨眼就三年了。
“你也去洗漱吧,我自己来。”
“嗯,我过会就来。”
霜九洗漱很快一刻钟左右就过来添了次热水,帮他阿爹搓了搓背。
“你的头发仔细着绞干。”霜临道。
“好。”
“几日开工进山?”
“后日。”
“那明日我们多做点箭矢,拿你阿奶给你做的大弓进山,还要藏个匕首,要是有长枪更好,也不知那些猎户用些什么工具。”霜临道。
霜九:“无事,监事说雇主会发武器。”
“倒是算全面。你也莫要逞强,那么多人一起进山,该协作的一起做,别一个人落单。”霜临只担心他性子独,不习惯和他人一起做事。
“嗯,我心中有数,莫担心。”霜九应声道,帮阿爹穿好衣服放在软榻上,顺便将汤捂子放在阿爹怀里,他坐在一旁帮阿爹按摩腿脚穴位,等了会又道:
“阿爹,明日我想进一趟胖鼠山,不久待。”
“就知晓你会提。”霜临看他一眼道,见霜九面色端的一个正直,手上的动作却殷切许多。
“腿长你身上,我还能绑在身边不成?”霜临睨他一眼。
霜九眼一亮道:“谢谢阿爹。”
“自己上山多当点心。”
“好。”
霜九将要递给阿爹,看着阿爹面不改色的喝下去,只觉自己的嘴巴里都苦了,他连忙将一颗糖给阿爹。
“夜间就不吃了,你也注意着点免得蛀牙。”霜临拒绝,拿杯水漱口,这孩子自己恐也没剩多少了。
“嗯。”霜九点点头,准备将放自己嘴里的糖又收了回去。
霜九出了东屋,回到自己房中,将立在墙旁的伞拿过来,查看一番,伞尖有些破损,竹骨也些许变形,伞面被木屑戳了两个洞,他觉得这伞还是重做一把好了,修了也不好看。
将伞放一旁,霜九又将墙上的弓取下,这是他阿奶给他做的,有些年头了,虽不精美华贵,但用料结实每一处都起到好处,能配合霜九的气力使出最好的力。
他今年长高了许多,这把从前拿着显大的弓如今在手上略显轻巧。
霜九紧了紧弦,改到现下适合自己的松紧。
明日正好去胖鼠山试试。他吹灭油灯,伴夜而眠。
公孙亭和静语回到镇上,初来这里买了个小宅落脚。
“公子,非白来信。”
静语将给信鸽喂了把食,取下信筒递给公孙亭。
公孙亭接过,看了眼:“新县令不日上任,非白快回了。”
“这县令换得悄无声息,百姓都不知晓,真是便宜这败类了。”静语想想还是不太甘心。
“新县令到了会按章程将他的罪责公开。”公孙亭又一笑,声音温和:“自然也不会令他走得那么舒服,不然非白也没必要跟过去。”
静语一听,神情激动:“公子英明。”又幸灾乐祸道:“非得让这贪财好色的老东西刮一层皮不可。”
这地界的县令官不大不小,犯得事也不是多严重,比起其他一些大贪官更算不得什么,那为何令静语如此愤慨,自然也是和他亲自调查的那份名册有关。
要是以前静语就算知晓了这些事,自然也不会如此,只觉那些受害人都有些可怜罢了,只是这一次他亲眼见到了受害人之一的霜九,便顺着查了更多的事,一想到几年前的霜九如此貌美柔弱的哥儿还要被这些坏人迫害就十分愤怒了。
他对着公孙亭咣咣一顿说了更细节的事,前几日给公子通信只来得及粗略传递。
霜家十几年前搬来村中,霜九刚三岁,霜阿爹受了重伤,只靠着霜阿奶一人支撑一家,可想而知其中艰辛。
家中无汉子,又见霜阿爹长得好,早先还有村中流氓恶霸上门欲欺辱他们,幸好霜阿奶身后还在,对付几个下九流没问题,将这些人打怕了也消停了不少时日。
可随着霜九长大,容貌初显,引得不少人家注意,等哥儿到了能议亲的年纪,村中便有不少人家找媒婆上门的,前两年霜家是真可谓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村中不少男子都放言非卿不娶,似情深不寿,那时的霜九也是十里八村的哥儿女子最羡慕嫉妒的人,那容色连镇上的人都曾听闻,还有富贵人家去提亲呢,只可惜霜家都没同意,每个去到他家的媒婆都无功而返。
说到这个富贵人家,静语一声冷笑,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村中王婆子家儿子当时也看中了霜九容貌,就闹着家中要去提亲,王婆子溺爱这个儿子,且看那哥儿能干还能得多个伺候干活的,自然无不依。
后自然同其他人家一样被拒绝了,因着她儿子对霜九出言不逊被霜阿奶狠狠打了顿,便怀恨在心。
想到了她家那镇上亲戚王员外,这王员外一把年纪了但十分好色,娶了不少妾室,她把这消息卖给了王员外,要是事成还能得不少银钱。
王员外得到这霜哥儿的画像后即便十分模糊也能窥得其中美貌,自然也心痒痒得很,难得一见的美人光是幻想一番那滋味就分外美妙。
他转念又想到不久前搭上线的县令,知晓这县令十分喜爱貌美年轻的哥儿,他又觉得将娶了后将哥儿献给县令是个大功一件,肯定能得到的不少好处,越想越觉得这事可行。
他先让人去那哥儿家提亲,觉得这霜家再如何不过是个村户贫穷人家,有这富贵机会没有谁会拒绝,会拒绝只说明银钱还给得不够。
只是王员外没想到威逼利诱都没成,霜家油盐不进。他愈发气愤不甘,觉得这小小穷酸农家太不识好歹,发了狠不择手段也要得到人。
王员外又放了点消息给县令,县令装作不知,只让他去做。王员外却得到了底气,便找了些人夜袭霜家,准备直接将人绑了,再不济将那哥儿的名声毁了,还不得乖乖就范。
最终那哥儿名声是毁了,但结果不是王员外预想的那样,几个潜入霜家的人进去几息功夫便惨叫着逃了出去,那撕心裂肺的叫声村中隔得老远都能听见。
村里人都形容那些个人叫声像是见了鬼似的,接连跳墙跑得不见了踪影,最终王员外连雇佣的那几个人都没等到。
他心虚的找到县令,没想到县令更是个胆小如鼠的,处理了那些人的通信痕迹,便警告他不许再提。王员外也想那些人都不见了也没留下什么痕迹,便装作不知这事不了了之了。
只是霜家名声也确实被毁了。不少村民都见到那时霜九提着刀跑出来追了人几里地,刀飞过,正中那人,第二天有人看去只见了一大滩血。
从此霜家出了个凶残不好惹的哥儿传了开来。
再说不知是采花贼还是其他歹人三更半夜进入霜家谁知发生了些什么,便有些爱嚼舌根的人家在村中说霜哥儿不清白了之类的。
那些纷纷要提亲的人家便纷纷没了踪迹,而大部分村民在今后的时日亲眼见到霜九的身手后,更觉霜家不好惹也不敢多言其他。
另一种可能小剧场:(要是公孙亭换个性子,坐在车上将荷包抛给霜九,顾心一定会美滋滋串门表示:这我熟,和抛绣球异曲同工啊,公子你为何扔荷包给小郎君啊?啊!原来是看上了人家啊,嘻嘻)
(等回到家,霜阿爹和霜阿奶连夜密谈:我们都在看帅哥,霜九在看帅哥的坐骑?家有小哥儿不开窍该如何是好?)
辞旧岁,迎新春!除夕快乐。
霜家小院里——
霜临笑着将对联写完,宋音帮忙贴上院门,脸上喜气洋洋:“临儿的字真好看。”
霜九端上菜远远喊着,声音似清泉:“过来吃年夜饭。”
“好嘞,就来~”宋音应着,推着霜临进入院里。
鱼唇作者在门口看了看对联,对院里喜庆热闹的场面欣慰点点头,充满希冀道:“小九儿除夕快乐鸭,新的一年也要平安顺利哟~”
“吃团圆饭啦,小鱼仔,还不快进来?”
霜九走出院门对着他道,又抬头看了眼人,神色难得的柔和:“欢迎。”
公孙亭抱着鱼缸站在院门口对霜九笑得温柔:“除夕快乐。”
鱼唇作者甩甩尾巴,高兴的吐了个泡泡(感动泪眼汪汪):“明明你们已经过完年了还给我过,谢谢你们,宝贝们最好啦。”
(放烟花~)[加油][彩虹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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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18.暮色与坐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