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还有选投的机会,也算拿捏着一份恶气,毕竟像岑哥儿这样在这种人家的女子哥儿也有,原来这就是一份转机,原来只需这么简单就能解决很多事情了。
他想着这些不自觉将目光都放在公孙亭身上,只见对方似乎注意到了他,朝他投来目光温和一笑。
霜九听见旁边有哥儿女子的吸气声,他不知为何移开了视线,随后一脸严肃的盯着前方。
树下的宋音和霜临听完这些都不禁对视一眼,结合之前岑哥儿的话,对这名男子都有所探究。
“这小子不简单啊。”宋音啧啧称道:“那黑名册也太过巧合了。”
霜临道:“他应是出身名门。”
宋音莫名有种奇怪的直觉,只道:“只要对咱们家没有影响就好。”
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后,秩序重新恢复过来,村民们纷纷重新排队登记。只是那名新来的男子一直未做声都有些好奇和遗憾。
静语重新安排好几个人登记筛选维持秩序,他刚说了一大堆话口干舌燥,喝了水,又迫不及待问道:“公子,您一个人来的啊?”
“非白去哪了啊,怎么不见他人?”
“公子啊,您认识那位美貌强健的哥儿吗?他家人都好看,难怪他长得那么好看。”
“公子,您刚和那位哥儿说了什么啊,是不是和这个招工有关系?您平日不是不和哥儿女子说话的吗,您怎会主动去搭讪人家?是何吸引了您?”
“公子……”
公孙亭喝口茶,像是没有听见般,终于等他止住了声才道:“噤声,回去罚书三百。”
静语先前的期盼现在莫名如愿了:……
等一切井然有序的进行着,岑哥儿已去排队,霜九便在开荒招工处排在最后一个,周围村民都见到了他,从前也不敢说什么,现如今更不敢多说。
这处是排队清缴野兽的开荒登记处,排队的人里面除了猎户也都是十分健壮的汉子,霜九便十分显眼,明里暗里的打量更是不少。
相比去运泥土,砍大树,这个上山捕猎更是得霜九心意,因为他们所有自己猎到的猎物除了要上交的食材,其余都将归自己所有,一天还能得八十文钱,这简直不要太吸引人了。
等他终于登记完写了名字,给他做登记的人都不禁再三确认他没有选错队伍,霜九只点头称是,脑子没有病。
静语也注意到了,有些疑惑道:“公子,那位哥儿怎么跑到开荒组去了,他不会选错了吧?虽然全部不限制女子哥儿,但这也太凶险了点。”
公孙亭喝着茶看着霜九那边,却只温声道:“不必多探究。”
登记人没话说了,只照例提醒他要为自己的选择负好责,一旦做不了该事将被他们辞退。
霜九点点头,称知晓了。
“凭什么霜家哥儿能去开荒而我不能,我不服。”
一道粗噶男声刺声喊道。
霜九寻声看去,只见是不久前在港口做工的李大钱,这人比起那时得意的样子消瘦憔悴不少,看来是被什么折磨了许久,霜九想到那一板凳,眼中思索但面上神色不改。
李大钱本常年在港口四处找零活做,只是前些日子倒了大霉,输光了那一日的工钱不说还伤了他最重要的命根子,后因要看大夫吃药没去做活计,只是这伤迟迟不好,他又怕又怒。
空闲下来便忍不住又去吃酒赌钱,几日下来输了个精光,他想到被打断腿的王家汉子,也不敢再借钱赌了,只是不赌了他也没了积蓄,连药也抓不起了,也听着自家村中招工,便回了村。
只是没想到他在那甚黑名册上,不被招用,他又气得要死,这日又听有转机但他那俩老不死的早和他分了家,他没娶妻、夫郎也无子女,上哪里找个清白人去,他还是不能做工,眼睁睁看着那么多钱不能挣,他气得红了眼。
也想不明白自己怎么就上了那黑名册,他又没做什么恶事,只觉得是乱污蔑写的东西就专门针对他的,这时又见霜家那哥儿居然登记上了开荒队,他更是不服气。
他以前没见过这霜哥儿,现今一看便很容易认出,长得再高有何用,看着清瘦的样子还不是一个哥儿,能有何本事,未嫁的哥儿居然混在一堆汉子里还要上山打猎真是不知羞耻笑掉大牙。
这么想着李大钱便觉自己正确无比:“你个一个未婚哥儿出来抛头露面的就算了,还和我们这些汉子争什么活计,上山能干些什么?只怕连怎么死的都不知,真是空有样貌的无知哥儿,你家人没教你一个哥儿要安心待在家待嫁吗?真是不知羞……”
“这位黑名册上的,名为李大钱不是什么好东西。”静语连忙和公孙亭说了句,便要起身命人抓住丢出去,没想到蹦出个这么丢人显眼的玩意。
“等会再扔。”公孙亭也跟着走向前。
“这位,你无资格被录用,你家中人也无资格再来做工。请不要干扰别人。”
李大钱被人抓住肩膀打断了说话,又听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子威胁他,怒道:“谁稀罕你这工,管你什么事,我是这村里的人,你谁啊,要在这村里建房子经过我们村里人同意了吗?”
一番话着实无脑,公孙亭也就不对着这人辩解什么,只道温声对着全村人道:
“我名为公孙亭,是一名匠师,将监工屋宅修建和山中开荒的事。”
这位男子终于出声说话,声色温润好听,像是个好脾气的人,但不知为何那通身的气派让人不禁屏气凝神。
所谓匠师其实就是更有些名头的匠人,他们都称为匠人,所有人一听都惊了,他们莫不是听岔了,这位气质非凡的公子怎可能是名匠人,有这么好看的匠人吗?
静语看着一群惊讶的村民,他默默不语,公子还真没骗人他就是爱修房子,来到这无人识得的地方,他家公子想作何事了不就是任由他吗?
“是匠人啊?看着不像啊。”宋音也略微惊讶,这气度王公贵族才有的,名字也像啊,她难到眼拙了?
“姓公孙?”霜临若有所思,有些耳熟。
岑哥儿也十分惊讶:“这么年轻的匠师我从未见过。”
匠师,都是有所技艺传承的,要独自监工屋宅等事一般都是有许多阅历经验者才有名气被人所请,十里八村有这本事的几个都上了年纪。
霜九没什么想法,只觉得亲自建自己的房子很厉害。
李大钱一听不过是个匠工,顿时来劲了:“那又怎么样?你个匠人又有何资格管我,你家主子都没说话,你跳出来反驳什么?不会是和霜哥儿有染吧?”
“莫公子赶紧换了匠人吧,霜哥儿这种不检点的才应该上黑名册才对。”
静语无语的看着这个似有脑疾的:“这是我家公子,你真是好大胆子。”
众人一听看向公孙亭的目光更是热切。
“你是该上黑名册,我可没污蔑你,你过去常赌钱又打骂爹娘,他们都和你分了家断了关系,且在外常传谣言,污言秽语败坏庆河村名声,你这样的人活该被断了子孙根治不好了。”静语无情吐露一些事情。
村中人都不禁看向了李大钱下半身,都目露惊奇。
李大钱被看的涨红了脸,气得破口大骂。
“你,伸手。”霜九这时朝着李大钱开口道,声音冰冷,震慑力十足。
李大钱被冲昏了脑袋,听到声下意识照做,紧接就见霜九不知何时去抱了根大木材,村民见霜九面不改色步履稳健的走来,纷纷噤声瞪着眼,老天爷,那可是能做房梁的怀抱粗的实木,前几日下了雨还吃满了水,这得两个汉子才抬得起的重量。
“接住。”霜九说完将木材往李大钱臂中一放。
李大钱只觉怀中一重顿时觉得要遭,他竭力撑住,只是两腿战战双臂骨痛,木材便已然落地,带起一声闷响。
“你又有何本事?”霜九语气平静,但场面嘲讽。
李大钱顿觉面子被全村人都踩在脚底,脸色青了又白,愤怒冲顶,扬手要扇人,给这个他向来看不起的哥儿一点颜色看看。
众人还未眨眼,李大钱已经被踹出去老远,滚落在地,在他周围的村民潮水似的分开,深怕被波及到,霜家哥儿气力又见长了啊,这谁敢招惹。
静语看着也不自觉咽了咽口水:好,好凶的哥儿。
场面一片静默,随后只有公孙亭温润的声音响起:
“我们招工时多次强调男女哥儿不限,有能力者都可来报工,只需为你们自身的选择担责,各位应是明了了。”
“总之,我们会出同样或是更高的价钱,只要你们有能力,除了要气力厨艺,比如种植,养殖,捕猎,木刻,铸造,织补,清扫等,我们皆可用,如再有意见者皆不聘。”
“最后,忠告各位一句,我不希望听到任何有关哥儿女子的流言蜚语,有任何不实言论,将会追查到底,多谢各位配合。”
公孙亭语气平静单看上去是个温和好相处的,但他这不疾不徐的话里有着不容置否的威严让人不敢辩驳。
霜九看着面容严肃的公孙亭轻微一怔。
这话一出,村民纷纷沉默了,有钱拿的事他们怎可能反对,那什么哥儿汉子有别也没多大的事,都是村里的知根知底。
再说只有霜家一个未婚哥儿去开荒,这哥儿他们几年前不就知晓这性子了么,到现在不嫁人霜家也不着急的样子,也轮不到他们管啊。
公孙亭给出要求要让所有人都听从,其实很简单,不是他求着这些人来做工,而是他掌握着金钱和用工的权力对应着这些人想要的东西,那这些人便能舍下那些无用的东西。
而看来看去,他们都是得利的,便不敢再有异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