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英自知不会武功,跟去怕会拖后腿,所以老老实实的在客栈中等着。
正当她等得昏昏欲睡之时,忽有人跳窗而入。
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兰英面色一喜,立即从床上爬起来,走向李墨白:“你终于回来了,怎么样?”说着,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李墨白喝下一口微凉的茶水后才将事情始末讲给她听。
得知事情经过,兰英并没有生气很久,比起愤怒,找到凶手为闻樱报仇才是关键。
即便如今已经证实闻樱的死并非自己所造成,但这件事既然让她遇上了,那么她就会管到底。
“所以知府认识凶手,”兰英细细揣摩:“玉佩一般都是当作饰品悬挂于腰间,这年头身上能戴得起玉佩的,一般都是大户人家吧。”
“不错,孙睿说,那枚玉佩质地细腻,触手生温,不是凡品,”李墨白坐在桌边喝茶,他今天说了太多话了。
兰英回身在他对面坐下,猜测道:“说明凶手很可能是知府的家人或者亲戚,极有可能是他儿子或者子侄。”
李墨白表示认同:“你的猜测很有道理,但………”
兰英:“但什么?”
关于这一点,早在李墨白逼问孙睿时就已想到,可孙睿却说:“知府膝下无子,只有三个女儿,而且他们一家都是外地人,在本地没有族亲。”
“那他这三个女儿多大了,嫁人了没,如果都有夫家,那亲家也是亲戚啊,”兰英思考片刻后,突然顿悟,眼眸倏得明亮起来。
李墨白目光柔和的看向她:“你说的不错。”
杜知府膝下三女,除却最小的女儿,其余二女均已先后嫁作人妇。
能让杜知府一眼就认出的玉佩,两位女婿的嫌疑很大。
兰英和李墨白商议一番后,决定按照顺序对这二人逐一进行调查。
经过一番打听得知,杜知府的大女婿在距离春城好几百里远的一个县城任知县,事发时,他人并不在春城。
排除。
二女婿名叫崔直,崔家是春城首富,而且族中有人在朝为官,崔直没有走科举之路,如今正帮着崔父打理家中产业。
兰英觉得这个崔直嫌疑很大,盯梢两日后,这天晌午,崔直带着一名小厮乘坐马车出府,马车行驶的速度并不快,甚至慢悠悠的,兰英和李墨白一直在后面暗暗跟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毕竟马车没有后视镜,丝毫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大概快一个小时后,马车拐进一条巷子里,停在了第三户人家门口。
小厮没有跟进去,崔直自己去敲的门。
这看起来大有猫腻,可惜不能再往前走了,幸而巷中树木众多,且枝繁叶茂,李墨白拉着兰英的手,直接飞到一棵树上蹲着,从这里,正好可以看到那户人家院中的情形。
于是他们就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只见崔直搂着一个身形纤细的男子又亲又摸的一路走向房中,那场面,当真是火热的不得了。
兰英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冷不防一只大手将她双眼捂住。
“你干嘛?”她低声呵道。
李墨白:“非礼勿视。”
兰英:“…………”
要不是场景不对,她肯定会笑出来。
总而言之,崔直的嫌疑暂且排除,一切又绕回到杜知府身上。
走了一天的路,回到客栈后,兰英疲惫的躺在床上,李墨白坐在床边给她捏脚。
“腰也疼,”兰英翻了个身趴在床上。
李墨白往前移了点,双手在她腰上轻轻揉着。
兰英偏头闭上眼睛,陷入思考。
现在能够确定的信息是,凶手是一名男性,并且年龄应该在十三岁以上,因为这个年龄以上的男性已经开始具备性,功能。
同时,凶手和杜知府有着密切的关系,一块没有任何署名的玉佩,杜知府可以一眼认出,要么,他经常见到凶手,要么,这块玉佩根本就是他送给凶手的。
知府,兰英对这个时代的官员品级并不怎么了解,但这并不妨碍她清楚知府是一个并不小的官。
在一个男尊女卑的时代,一个当官的没儿子?
就算是在现代,一个普通甚至是贫困的家庭,都会有一颗想要生儿子的心,更何况杜知府还身居高位,没有儿子,家族的荣耀如何延续?
“你说,杜知府会不会也有外室?”兰英突然坐起来问。
李墨白收回手,道:“不排除这个可能。”
如果杜知府也有外室,那他会在什么时候去呢?
那肯定是在下班的时候。
府衙不远处有一座茶楼,是杜知府下班回家的必经之路,兰英和李墨白特意订了一间雅室,从窗口向右看,正好可以看到杜知府回家时乘坐的马车。
事情比他们想象中还要顺利,盯梢第三日的下午,兰英就发现杜知府比前两日早了一个小时下班。
她立即和李墨白悄悄跟上去。
半个小时后,只见换过一身平常服饰的杜知府敲开了一条巷子里的某间大门。
李墨白照旧拉着兰英跳上大树,借着繁盛的枝叶,看见一个美貌妇人满面笑容的挽住杜知府的手臂,将人亲切的迎进屋中。
妇人叫瑶娘,看起来三十上下,她很早就跟了杜知府,因此两个人也算是老夫老妻了,说起话来,亲切熟络。
“老爷今儿来的早,吃过饭再走吧,今早现买的食材,我做了一些卤味,尝着还不错。”
瑶娘温柔的话语和笑颜足矣抚平一天的疲惫,杜知府接过她递来的茶随意放在桌上,然后伸手拉着瑶娘坐在他腿上,温存一阵后,又问起:“谦儿这几日如何?”
谦儿是两人的儿子,提起他,瑶娘脸上的笑意减了几分,不过仍是笑道:“好多了,最近都踏踏实实上下学,到点就回家。”
听到这里,杜知府稍稍放心,放下茶杯,看着瑶娘道:“平日我不在,你要多管着点他,不要太过纵容,切勿再发生向上次那样的事。”
瑶娘低着头说好,面上恰到好处的露出几丝委屈的神色。
杜知府哪里不明白,搂着她柔声安抚道:“这些年,是我委屈了你们母子,没有早早把谦儿接到家里好好照看,你放心,等谦儿考中举人,我便正好有理由接你们归家,让他认祖归宗的。”
瑶娘依偎在他怀中,低声应着。
这时躲在树上正蹲的腿麻脚酸的兰英看见一个大概十六七岁的少年背着书包敲开了适才杜知府进去的那扇大门。
她亲耳听见,开门的丫鬟,叫他少爷。
杜少谦下学归来,听闻父亲来了,心中本能的产生了一丝害怕,不过还是乖乖进屋拱手拜见:“给父亲请安。”
杜知府眯眼看着自己唯一的儿子,自从前段时间自己动过家法以后,父子俩之间的关系在无形中添了一层隔阂,不如往日亲密。
他深知都是自己没能早早把他们母子俩接在身边照顾的缘故,早前因为心中觉得亏欠,所以对这个不能常常见面的儿子,他是能宠则宠,现在想来,若他能时时在旁提点,想来儿子也不会犯错,于是尽量和蔼道:“谦儿回来了,准备准备,摆饭吧。”
一家人吃完饭,时候也差不多了,杜知府不敢久留,怕家里的母老虎起疑心,便匆忙走了。
目送马车渐渐远去,杜少谦心头一片轻松,转身和他母亲说:“娘,趁着天还早,我回房看会儿书。”
瑶娘说好,又殷切的嘱咐说:“不要看太久,仔细眼睛疼,过会儿我让萍儿给你送些水果去。”
但她不知道的是,杜少谦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看的不是圣贤书,而是从那种书店里面买来的艳书。
十六七岁的少年,精力旺盛无处发泄,因为最近被管的紧,青楼也去不得,杜少谦就只能看看这种书解闷。
夜里,正沉浸在美梦中的杜少谦,忽然被一阵冷飕飕的凉风吹醒,冷的他打了一个哆嗦。
杜少谦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抬眸看向敞开的窗户,奇怪,他明明记得睡前关了窗的。
杜少谦忍着困意起身去关窗,却在转身后,看见屋中的空地上立着一个白色身影,在洁白的月光中,充满了恐怖的气息。
他吓了一大跳,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只见这人漆黑的长发将整个面部都遮挡住了,一动不动的立在那里。
“你………你是谁?大半夜的在我房间干什么?”杜少谦吓得说话都结巴了,身体一直本能的往后退。
那道白影似乎在慢慢移动,声音听起来虚无缥缈:“你不记得我了吗,那天晚上,你在巷子里………”
杜少谦听到这里,浑身一颤,胡言乱语的辩解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终于想起来要逃,可是门在那边过不去,只能从身后的窗口逃走。
明明前不久他亲自关的窗户,此刻却怎么也打不开。
杜少谦又急又怕,魂魄几乎要跳出躯体,他回身靠紧窗户,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白影伸出双臂似是索命般朝他走来。
“你别过来,别过来………”
白影越来越近。
杜少谦早已吓得魂飞魄散,跪倒在地,口中不停求饶道:“求你别杀我,我不是故意的,我那天晚上喝醉了,你放过我吧,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这时,紧闭的窗户忽然从外面打开,躲在暗处的李墨白伸手将杜少谦打晕。
兰英撩开头发,看着晕倒在地的杜少谦一阵冷笑,给死人钱,亏他说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