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对面医馆里聚集着一批人。
本来今年秋季温度骤降,大家咳嗽得多,各个医馆备好了药就等着来病人,结果江家那孙女瞎研制了个新药,说是又有效又好喝。
都说良药苦口利于病,把药弄成甜的,和蜜饯一样,这纯纯就是在瞎搞!
一位留着山羊须的老头子佝偻着腰拄着拐棍站着,气狠狠地说:“江家那老头压了我一辈子,他那孙女不争气,现在好不容易他病死了,他那孙女又开始整幺蛾子!”说到这老头子狠狠拄了拄拐杖。
“病人都让他们用那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药方邪法吸走了。”老爷子气得吹胡子瞪眼!
旁边站着的的孙子王武搀扶着老头子坐下,好声好气地说:“爷爷别气,他们用得可不就是邪法吗!那药又甜还有效,关键大家还都买,这怎么可能!咱们又不知道江家那孙女以前多没出息,估计什么是风寒都不知道吧。”
另一位中年男人是不远处一家医馆的主人,站在一侧附和:“病人都让他们吸引走了,不过就是一个小丫头,在医馆敲锣打鼓的,成何体统!”
另几位坐在四周的医馆主人附和,显然是都不满今天江杳今天的行为。
老爷子是里面资历最老的,他思考后道:“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固定的药商合作,那我们就让他们买不到草药。药商都和固定的医馆合作,我们几个医馆联合起来,药商不可能为了和他们一个医馆合作就放弃一整片森林。”
“好!还是您有远见。”其他几人附和道。
江家医馆。
“你打算怎么做?”江杳问道,“今日你看没看见对面医馆,他们盯着咱们就和索命的厉鬼一样,我估计和其他药商谈合作估计会被他们使绊子。”
谢玄换成侧坐在椅子上单手托腮,打了个响指:“既然这边这么多医馆,那我们干脆不和他们争药商了,你可知道离咱们不远处有一小城药商泛滥,几乎家家户户都种着草药。”
“真的?”江杳听完眼睛亮晶晶的,她之前受穿越的局限,不了解周遭城的情况,现在被谢玄这么一点,顿时想明白了,既然这边市场饱和了,那就换一处。
“但是——”谢玄话锋一转,“他们大都和别的城的医馆合作了,和这个小城一样,建立了稳定的合作关系。”
江杳不放弃,继续问:“那边总会比这里好合作的吧。”
他勾唇一笑:“我那里有认识的人。”
第二日中午。
江家医馆排着长队,百姓们昨日买回药后发现效果很好,口口相传间止咳糖浆的热度竟然更高了。
就在这时,远处驾来五辆马车,在行走的行人间很是显眼,江杳目瞪口呆地看着马车停在自家医馆门前,车夫下了马车,开始搬运成箱成箱的草药,每个箱子都写明了草药的类型。
箱子被堆在医馆内,百姓们看着这么大的阵仗不由得议论起来。
“这真是好大的阵仗啊。”
“谁能想到这江家小丫头这么有本事,一下运来了这么多箱草药。”
“对啊,谁知道呢,不是说咱们桃县草药稀缺吗?”
百姓的议论声越来越大,对面医馆冷冷清清,把外面的动静看的一清二楚。
王老爷子气得吹鼻子瞪眼,直接把拐杖丢了,弯着的腰更直不起来了:“不是说他们买不到草药了吗!究竟是怎么回事。”
王武年轻眼睛好使,他扫过马车上的徽章,大惊失色:“爷爷,那马车是从南宁开过来的!南宁不是专给皇家供药吗?那两人是什么身份?!”
平常百姓兴许不知道其中门道,但是他们做医馆的多少有些门道知道些消息,他说完就双腿发软,顾不上扶爷爷自己倒先坐下了,心脏怎么都平复不下去,他一直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王老爷子一听手忙往后要人搀扶着,没等到人,他也双腿发虚地坐下来,皇家的人可不好惹……
等缓了好一阵,他才似反应过来般重新拿起拐杖,狠狠敲了敲自己不争气的孙子说:“看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南宁的药材不都是出口给皇家,也会有对外卖药材的时候,这你都不知道?”
“可是我没听说过啊。”王武无辜道。
“那是你见识少!”老爷子被气得差点顺不上来气,声音发虚,“我自然还有其他办法。”
门外的长队排到晚上才完,江杳一箱箱看过药材,夸张道:“了不起,真了不起。”
谢玄坦然自若地接受夸奖,被夸高兴了就吵吵着赶紧去制药,说是要挣大钱。
太阳升起,医馆门口照例排起了长队,江杳正在不厌其烦地嘱咐注意事项,谢玄则负责取药收钱。
忽然,外面涌起浪潮,起初两人都没在意,直到越来越多的人连队也不排了开始往外涌。
“奸商啊!奸商!我家孩子自从吃了你家的药就开始腹泻,我可怜的孩子啊。”一位妇女抱着自家孩子在地上哭啕,声音声嘶力竭。
一位中年男人在一旁附和道:“什么狗屁神药,我吃完后不仅风寒咳嗽还腹泻!果然不能信你们这种江湖骗子!”
“我也是!什么狗屁神药!”又有一人在一旁附和,神情激愤,要不是有人拦着,简直要上前砸了这医馆。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人,正在排队买药的,买过药的,在街上无聊闲逛的,竟是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那位领着孩子的妇女哭得更大声了,神情激动的男人眼瞅着就要冲出人群砸了那江家医馆的招牌。
“还以为这江家姑娘转性了,结果怎么净干些害人命的事情。”
“这谁还敢买他们的药,赶紧走吧,我现在觉得这家医馆都晦气。”
围观的群众慷慨激昂起来。
江杳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拨开人群要往里冲,她所用的所有药都不可能导致腹泻,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谢玄率先拨开人群开道,待两人走到人群中间已是被团团围住。
“孩子严不严重?”江杳看见虚弱的孩子一惊。
妇女抱紧孩子,戒备十足地瞪着她:“用不着你假惺惺!”
“我可以保证我们的药绝无半点问题。”江杳声音冷静道。
“没有问题我们怎么会这样?!”那位男子眼瞅着要再冲过来,谢玄错身一挡,把江杳挡得严严实实。
男子身体虚弱,知道打不过谢玄,索性原地开骂:“我们从西街那里买了你们的止咳糖浆就成这样了,你说你们的糖浆没有任何问题?那我们腹泻是狗干的吗?”
“西街?”两人同时异口同声问道,江杳接着道,“我们在西街从来没有过店铺,大哥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
“不可能!那个人说西街是分出来的一个摊子,和你们这家医馆是一家!”
江杳和谢玄两人对视一眼,问:“大哥可还能找到西街那家卖止咳糖浆的?”
“他跑了你们不是最知道在哪里吗!”
果然如此。
江杳尽量安抚对方的情绪,耐心道:“大哥,我可以保证,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你可以给我们看一下你买的止咳糖浆吗。”
大哥再激动也是明事理的,江杳接过止咳糖浆果然与自家医馆的别无二致。
明晃晃的陷害,江杳竟然当街笑起来了,杏眼弯弯,当真是耀眼,她柔声道:“诸位想知道那家店铺是真是假可以随我来。”
只见她端来两碗皂角水放到桌上,扬声道:“这是两碗一模一样的皂角水,是大家之前亲眼所见,左边这是自家医馆的止咳糖浆,右边是西街那家,诸位请看。”
她缓缓将两瓶止咳糖浆分别倒入两碗皂角水中,不可思议的是,左边那瓶止咳糖浆入水后,皂角水竟然变红了,而右边那瓶则毫无变化。
“这就是两瓶止咳糖浆的差别,从我这里买过止咳糖浆的都可以这样试试,皂角水变红的都是我家正品,如若出现问题,我绝对会认。至于从西街买的,也可以试试究竟是不是正品。”
多亏江杳知道现代药品有防伪标签,可以实现对药品的追根溯源和验证真伪,她将这一思想应用到了这批止咳糖浆里,古代技术落后,但是她想到茜草根汁遇碱变红的原理,在每次制作的糖浆时都加入适量加入。
她没想到这一操作起了这样的作用。
有些百姓神情似有松动,将刚买的糖浆收回衣袖,有些却仍据理力争:“西街那边卖的便宜,谁知道你是不是制作两批药,一份正品,一份低劣制作低价卖出?”
江杳仍是冷静应对:“首先我没有必要这样做,你也看到了我家医馆非常忙,其次我怀疑西街那药是加入了一些致腹泻的药材,我们同样可以找人验验,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就是纯粹的为利害人。”
“那你说接下来怎么做?”那位仍是不死心。
“报官!”江杳吐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