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终于,我和东南的毕业就业结果尘埃落定。
东南留在了省城,做了一名公务员。而我则回到了B市,进了B市一中,和老余、西北一样,成了一名光荣而平凡的人民教师,从事一份太阳底下最光辉的事业。
领到第一笔工资的时候,周末,我和东南相约一起去凤城看老余。
牧然曾经说过,等他工作,领到第一笔工资的时候,一定要请老余、师母、东南我们吃饭。如今,他许下的承诺,只能由我来替他兑现完成。
老余、师母、西北、东南,还有小余弟弟我们六人在凤城二中门口的大花园吃了美味可口的“辣子鸡”,老余邀请我们继续去他家喝茶聊天。
“余老师,我今天家里有点事,就不陪东南和小尾巴你们了,你们师徒三人好久没见,刚好可以好好地聊一聊,叙叙旧。”吃完饭,西北起身跟我们告辞。
“保持联系啊。”东南叮嘱西北。
西北点点头:“明天吃了中午饭,你和小尾巴再回去,我们去吃凤城最著名的那家血酱鸭,我请客。”
“等了这么多年,终于可以吃到凤城正宗的血酱鸭了,真不容易。”东南笑着调侃,并且强调:“我们还要去你的‘可待堂’一饱眼福!”
“没问题,明天见。”西北点头。
“明天见。”我们与西北挥手告别。
与西北道别后,我们来到老余家。在老余的书房里,我们一边品茶,一边聊起各自的生活和工作。
“我有东西给你们看。”老余说着,递给我一张《黔东南日报》。日报的文艺副刊上,有牧然写的一篇文章:《这个下午,属于东南燕和小小》。
这篇文章,是牧然读了我和东南的处女作后,写的一篇读后感。他写得很用心,很用情,我和东南都感动不已。
“牧然一直都在关注着你和东南,他从未离开过我们。”老余望着我说。
泪雾不争气地爬上眼眶,我的内心荡漾着温暖的涟漪,灵魂仿佛在那一刻开始苏醒。
可是牧然,你到底在哪里呢?
“虽然我们不知道牧然在哪里,但是,只要有他的消息,就好。起码,他还没有与世隔绝,没有成为一座荒芜的孤岛。我们还在同一片蓝天下,呼吸着相同的空气。”老余说。
“大师兄不讲义气,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应该不声不响地离开,消失得无影无踪,让我们伤心难过。下次见了面,我可不会轻饶他。”东南说。
东南的话令我无限怅惘,我望着老余,问:“余老师,您有秋姐的消息吗?”
老秋和牧然一样,永远是我心灵深处、难以割舍的牵挂。
老余沉吟良久,终于说:“老秋,应该和牧然在一起。”
“大师兄和秋姐在一起就好,这样,相互之间有个照应,我们也放心点。” 东南说。
东南的话,让我感慨万千,我的眼前又开始浮现我和老秋在一起的日子,浮现出我们俩在E镇相互取暖的时光和画面。
“余老师……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我望着老余,迟疑地。
“当然可以。”老余点头。
“您……知道秋姐的……秘密吗?”
“秋姐有什么秘密?” 东南好奇不已地望着我。
我没有理会东南,望着老余,重复道:“您……知道吗?”
“能够感觉到。”老余说。
我很感动,老余没有躲闪,也没有回避我的问题,而是老老实实地回答我。
我想起了老秋曾经对我说的话:“小小,喜欢一个人,特别是一个优秀的、你高攀不上的人,是很痛苦的一件事。”
“那……您是怎么想的?”我问。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老余反问我。
“小姐姐,你和余老师打什么哑谜?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东南抗议起来。
“当然是真话。”我忽视东南的抗议,对老余说。
“我知道得太晚,一切都来不及。”老余悠悠地叙说,他的话,像一股潺潺的溪流流进心底。
“那时候,我已经有了你们师母。发乎情,止乎礼,我和牧然一样,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这六个字。”老余的眼神,干净澄澈,就像蔚蓝的天空,一尘不染。
我终于长吁了一口气。毕竟,老秋的感情没有错付,老余是她这一辈子,下辈子,都值得好好珍惜的人。
此时,我想起了以前,西北曾说过,我们师徒四人西游取经要渡“文学”的劫,而老余说:“也不一定是渡文学的劫,或许,是情劫也不一定。”
没有想到一语成谶!
直到这时,东南才仿佛听出了一点端倪,他长叹一声,恰到好处地打断我和老余:“唉,大师兄到底在哪里啊?他怎么那么狠心、那么绝情,难道他一点都不想念我们吗?”他郁闷不已。
“牧然有牧然的难处,我们要理解并体谅他。我相信,总有一天,牧然会回来的。让我们耐心等待,用心守候,共同期待那一场花开。”老余安慰东南。
是啊,时间的脚步在急促地行走,我们在明、牧然在暗,如果他刻意要躲着我们,我们有什么办法?我们只能耐心等待,等待那个与命运相交的瞬间。
人生如戏,别离是唯一的缺憾,却也是最美的风景。
遗憾就像岁月里那抹淡淡的忧伤,如同秋叶的落寞,无法挽回,却留下静谧的美,在生命的长河里自成风景。
希望牧然和老秋,都能成为站在山顶看风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