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哥。”运动会操场高台边的两道阶梯上,夏季年他们玩起纸牌六缺一,背过身就瞧见坐在一边两手托腮,眼神都有些发直的林渊。
遂即晃了晃手中的物件:“打牌不?”
下边的操场是一阵喧闹,人山人海的,上头却是又一片的世外桃源,广播一直播报的是各班同学们不知从哪抄来的二创祝词。
其实听了好多年都是一个样,换汤不换药的东西,全靠广播站的同学深情演绎。
写稿的人也多半没几分诚心,没有报名参赛固定的五篇稿子不过是任务而已。
同学们对运动会的热情究竟有几分?这就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不过期待也大抵是真的,想玩想闹想放假,不管哪种因素占一样也总比天天坐在教室里抬头黑板闭眼试卷的来的有奔头许多。
“不要不要,你们自己玩吧。”林渊挥挥手,旁边空出了几个位置是班长体委几个带着人去搬物资了。
然后这又实在巧的很按照序号正好停在他前头,所以他同桌走了他坐着,眼神向前错乱的思绪和嘈杂的人群就形成一种格外微妙的反差。
耳朵里有种电音,人喜欢下意识的屏蔽周围的环境,也没看到旁边一群拿牌的人突然相互对上了眼神。
两眼一眯,大概就是一副鸡贼的表情,然后果断甩了牌,那种大阶梯在人多的时候很容易就能绕到人的背后去。
再一惊一乍来一下,林渊只觉有两只手突然拍在他身上,一个男生的重量让他一整个机灵的同时也自觉向前弯了腰。
然后眼前又突然窜出张大脸。
“我靠!”
整颗心都吊起来,炸毛的感觉大概就是从心脏到全身又像是酥麻的过电又像是毛孔的收缩。
下意识的骂出声,进退不得赶快抱紧书包就往左边缩,可惜他的这声叫骂在这杂乱的环境中又显得那样不突出。
“看什么呢?你魂都要被抽走了。”秦栗这么说,但现在林渊只想给他们一人一个**兜。
“玩牌就玩牌,你们几个整什么背后灵?”
这真的很吓人的好不好?他们难道没有听说过人吓人吓死人?
本来就在打着配合的几个人完全不在意,只有学委那几个女孩子到底还是做人点,先前没有跟这些无聊的一起,这会也是,手里收着牌话上就多嘴插播了两句:“不过林哥你最近到底怎么了?我看你是从上周三竞赛回来后就很不对劲。”
“对啊对啊。”旁边戴着黑框眼镜脸上长些小雀斑的女生也附和,“像是多出了什么心事。”
“心事?”几个男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瞪了好一会,“什么心事啊?我们怎么都看不出来?”
“……”
女生群体沉默中,林渊扶额站在上帝视角突然就想问一句,“这些个人平常也是这蠢吗?”
说是不太心细吧也是,但要说没有心吧粗略的感觉一个人不对劲的主观直觉还是有点的。
但要说起不对劲吧林渊前后左右瞧一瞧,估算着班长他们回来还有点时间。
张了张嘴刚想说,结果夏季年这个大聪明转了转眼珠就悟了。
双手一拍惊为天人,“林哥你是不是恋爱了!”
“噗~”前头赶拧开一瓶水的同学一下喷出来,四散的水雾都把他们震得七零八落,这下嘈杂的环境都给用炮轰安静了一片。
周舟手上的纸牌没拿稳散落了满地,但这些反应都还算轻的,因为好死不死他们老班随便路过觉得这群死孩子当她是真死的。
“谈恋爱?”好威严的声音响起,林渊回头就感觉下一刻孙女士要请他去办公室喝茶,家长检讨一条龙,上过学的人都知道早恋这种东西拿到明面上来说会有多严重。
他的脸色一下就变了,手心冒汗那都是虚的,一群围在他身边的人这下也闭口不言,如果非要说现在什么状况那就是女娲补天之前天破了一个大窟窿的情景。
“怎么可能?老班你听夏季年这小子瞎说。”
高中了谁有时间在这种事情上瞎折腾?林渊反应迅速,当机立断就是一个矢口否认然后祸水东引,“你看他张口闭口的就是早恋的问题,我看你还是先查查他才比较紧要。”
“是吗?”孙若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夏季年整个亚麻呆住,但想想也对,哪有出去一天回来就整事的啊?
然后危险的目光就转移,几个人抱紧后退,团成一团后都像被家猫盯上的老鼠,一边打抖一边在心里嗔怪。
嘴贱嘴贱,做什么口出这狂言?
“老班,我们冤枉啊~”
扯七扯八就差举着双手双脚对天起誓了。
“你看,哪个谈恋爱的运动会还好好呆在自家阵营里打牌?”
还傻傻的跟着大家一起玩闹的就多半不是那样的主。
于是孙若琴勉强相信并不忘警告:“最好没有,你们那么多课任的眼睛可盯着,我可不想你们因为这种事情被请家长。”
“是是是是是。”
她轻哼一声不想再理这些兔崽子。
等最后终于很是不易的忽悠走老班。
哥几个幽怨的眼神,林渊讪讪一笑,举起双手在身前后退防御状。
“死道友不死贫道。”
当代人优美的精神世界观,然后就如愿喜提一顿狂轰滥炸的骚扰。
死掉的道友突然诈尸觉得自己的尸体不舒服,挥了挥手就是排山倒海的压迫:“好哇!兄弟们这能忍吗?”
那肯定是不能忍,一拥而上林渊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猛地从座位上窜起就围着那几个座位四处跑,然后那一阵的鸡飞狗跳就逗的一边几个看热闹的捂着嘴直笑。
男生就爱加入他们去,有热闹的来一手,没热闹的凑个热闹也能玩半天。
下面接力的一声枪响,台下开大会台上开小会。
“接下来这封信是来自高二三班的来件,青春无限,奋斗无限,在这场接力的比舞台上你们手中的接力棒就像奔跑在人生赛道上的火炬,你们挥洒的每一滴汗水都是青春的象征,加油吧高二三班的运动健儿们,终点在前方,胜利在前方,加油,奋斗!让我们一起创造属于我们的辉煌!”
唯一的不同是台上还有阶梯,没过一会林渊就抬手投降了。
“不行不行!”他叉腰喘气一脚还踏在另一阶的台阶上,而另一只手就直直伸到了在前头,在操场侧边的广播还不停播放青春该如何热烈时率先举了白旗。
“不玩了,不玩了。”谁好人家在有小腿高的台阶上上窜下跳的?年轻人的虚要敢于承认。
“所以,到底是什么?”夏季年难得支棱起来,主要是他们觉得现在已经受了无妄之灾,如果再不打探出这秘密他们会很亏,那已经不是尸体有点难受的亏本了。
林渊投降,其实最主要的是他本来就想说,但看见自己刚坐下来身边就围满了一圈又一圈个人也是很不爽。
“唉,就是竞赛那天遇见个傻逼了。”
“什么?”
“就是那人脑子有毛病啊,他拉住我挑拨我和你们陆哥之间的关系。”
“哈?”
原本是惊讶,后来就是一副吃了大瓜的表情,一群人围上来想问问事情经过。
林渊见状立刻开始倒豆子,把那天的经过一五一十往外吐,顺带省略了一下自己那么气愤的原因,但其实也不必省略,少年义气,这个义字幼稚又勇敢。
军训的时候跟隔壁班的一点摩擦,高一的篮球赛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输赢,但如果有人踩到他们头上先挑起这战火,那么有些原本不重要的东西就也变得重要了。
这就跟很多人都明白的那个道理一样,有些东西我给的跟你要的从来不是一个意思,这个东西我可以给,但你却不能自作主张觉得我不需要所以擅自拿走甚至送人,回过头来我计较你再说我小心眼,我还没有讽刺你没家教不懂得尊重一个人。
“在背地里说就已经很过分了,那谁啊?那还有傻逼当面阴阳怪气的?”
他们对此都表示义愤填膺,尤其脾气急的那么一两个,比如秦栗,人如其名,他的绰号是栗子,所以糖炒栗子的时候或许加了把猛火。
夏季年蹲在旁边开始数落起这件事:“然后呢?那傻逼那样编排陆哥都没有说什么?”
他当然没有,说到这个问题林渊这只气球瞬间瘪了气,双手支着下巴找不到地方画圈圈:“我问了,他不说,而且他还让我不要管。”
“什么?”这下女生都看不下去了,“凭什么不管?”火气咽下去阎王殿前的小鬼都要给你让出几条道。
他们现在迫切的想知道这两个人周三竞赛上遇到的傻逼会是谁,一伙人围过来层层叠叠的黑影都已经完全遮盖了阳光。
“林哥你说这事你想怎么办?”
“嗯——那就先知道那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汤。”
“放心,没问题,你给我一周我保证连一中里面的猫一天吃几顿都给你探出来!”
“可以啊栗子,那我帮忙。”
一群人拍着胸脯出主意,所以说真当他们三中高二五班的人是摆设?大家沉溺学习却最有骨气,尤其是在这初高中的时候,懂得了很多却还没学会顺从。
就像那来年永远会到来的夏天,青春没有尽头就不止在朝暮。
一群人凑在一起的嘀咕有的人叫他们乌合之众,也有的人说这是他们情谊深厚的表现。
总之林渊觉得心头还有几分小感动,刚拿出手机打算号召大家组个群。
结果后头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你们怎么都围在这?”
陆忱池搬回东西有一点疑惑,结果他那一开口直接吓到准备干坏事的所有人,尤其坐在中间的主谋,前一天还应的好好的绝不插手这件事,结果现在……
程黎放下手中的零食,看了他们一眼立马就搭腔:“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怎么一个两个都是这副见了鬼的模样?”
她就是随口一说,却不知自己一下说到正点上,就这眼前一群人这会撞上正主可不就是路上遇着鬼,有理说不清?
“对了,接力之后是长跑了,咱班有人报了这个项目吗?”
体委举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