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犹匆忙的换好衣服钻进厕所的时候,董决已经穿戴整齐,正慢条斯理的吃早餐。
桌上摆着易犹爱吃的肉包和豆浆,董决的最后一口牛奶已经饮尽,等她从厕所出来的时候,恰巧听到的是董决离开的关门声。
“切!”易犹翻了个白眼,“关门声这么大,给谁听,还能给谁听,给我听呗!”
“脾气那么大,也不知道随谁!”易犹喝了口豆浆,猛然站起身,摆出一副欲哭无泪的琼瑶架势,“难不成是随我,我们就是失散多年的母子…呸呸…伯母,刚才都是我瞎扯的的,别生气。”
她自己一人到是玩的欢,殊不知董决挂着两个黑眼圈上班被员工关心昨夜睡没睡好时是如何胡编乱造的解释的。
同事A:“小董,你黑眼圈怎么那么重,昨夜没休息好吗?”
董决礼貌微笑:“的确,昨晚应付酒局回家晚了些,惹太太生气了。”
同事A:“?”
董家太子爷是在…跟他秀恩爱吗?
董决依旧面带愧疚的解释,“不过这件事也是我的错,我应该早些跟太太说清楚,这是因为她关心我,爱我,她生气也是应该的…”
然后在超绝不经意间拉开西服,露出手腕上易犹几天前咬已经要消下去的牙印,“平衡工作和家庭真的很难,但我们还是要以家庭为主,那才是我们的后盾。”
同事A和同事B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神中看到了无言以对的…无语。
不过董决并不在意这些,被易犹气出来的火也稍稍散了出去,顺心下来也就该投入进工作中,他比易犹更早些接触公司事物,更加熟悉,也更为有压力,他知道易犹厉害,认可易犹的强悍,所以才更要追赶而不落后于她。
“小决。”董父一脸严肃的坐在主位上,而董决站在他面前,同样是严阵以待。
他唤道,"父亲。”
董父将一份档案袋推到他手前,“那件事办的怎么样了?”
“父亲觉得呢?”
“我儿我自然是信的不行。”董父摩挲下巴,抬眼看他,“只是……”
董决此刻握紧档案袋,垂眸和他对视。
董父深吸口气,表情顷刻崩裂,“你妈去了朋友家,我呢?你知道那天下雨我被关在门外差点被淋成落汤鸡吗?我喊你喊的嗓子都哑了!”
董决似乎是怕被董父的口水喷到,往后退了两步,“雨声太大我应该没听到您喊我。”
董父气的拿起桌上的文件向他砸去,“你不是没听到,你就是懒得开,有了媳妇忘了爹!”
“怎会?”董决一一捡起地上的文件,“爸,你总也不会希望我去开门。”
“真生了个白眼狼。”董父气喘吁吁,愤愤指着他,“从小就会跟在人家小犹屁股后面跑,一问是不是喜欢小犹,人家还没怎么着呢,你倒好,下巴一抬,屁股一撅,就吵着说‘最讨厌易犹,傻子才喜欢易犹’之类的,弄得人小犹以为你讨厌她,都不爱和你玩,装模作样。”
董决平静打开档案袋,表情毫无变化,冷漠道,“我并没有。”
“虎父无犬子,你什么样你爸我还是很清楚的,始终拉不下那张脸。”董父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大学时候人小犹搞得男朋友全都被你从中破坏给毁了,你当我不知道?现在好不容易让你用阴谋诡计给娶到了手,可千万要好好珍惜,不要再一样嘴硬,到时候再想起挽回可就来不及了。”
“我知道,不用您操心。”董决翻看档案里的报告,眉头紧紧蹙起,“爸,又是封悦,这家公司到底是何来头,怎么最近全是和这所公司的合作。”
董父气定神闲,“不都跟你说了,是爸的旧友开的一家小公司,帮衬帮衬,还没上市,你自然不清楚。”
“可这投入资金太多,即便是帮助,万一……”
“小决。”董父吹飞热茶上方飘着的热气,轻描淡写的打断他,“爸总不会害你,害董市,你现在的任务是管好自己的终身大事。”
董决轻易读懂了董父的话,这不是他该插手触及的事,他犹豫着,退出来办公室,“是,爸。”
档案攥在手中,董决将里面资料往里面塞了塞,重新系好。
易犹先回了家一趟,和易母打了个照面。
“怎么那么早回来?”易母巴望她身后,“小决呢?”
“我才是您亲闺女,您老找他干嘛?”易犹一屁股瘫在沙发上,神色倦怠。
易母给她泡了杯热茶,试探问道,“你们闹矛盾了?”
“没事干嘛要闹矛盾?”易犹抿了一口,“我爸去上班了?”
“早早就去了,说是今天有重要合作谈。”
“真是…”易犹恼道,“本来想着跟他商量下把手底下那家分公司给我带,做出些业绩,熟悉熟悉路子再去易市,结果连人都找不着。”
“你爸这也是忙。”易母劝道,“而且你爸不早早便说了过几年直接让你接手,现在现在公司给他干秘书吗?何必这么麻烦,还要自己去闯。”
“妈。”易犹轻拍她的手,“我需要让别人,最起码让手持易市股份的那些老总信服我的能力,我是未来的继承人,他们必然会时时刻刻观察我的动向,把分公司做好只是第一步,分公司向上最基本的证明了我的能力能拿得出手,如果我一直待在爸身边,每天当个等吃等喝的傻子大小姐,他们会觉得公司未来无望的。”
“唉!”易母叹气道,“真是可怜咱们家闺女了,刚大学毕业就要投入进事业经历这些。”
“我没有啊!”易犹笑弯眼睛哄她,“妈,我的生活已经很幸福了,偶尔吃点算不上什么的苦也很好。”
易母轻轻拍她后背,“乖女儿。”
易犹紧紧抱住易母,易母是画家,艺术天赋极高,创作的作品用商业价值衡量的话,几幅画下来基本能买下半个易市,这是易犹能给出的最高评价,因为她在艺术领域可以算得上是一窍不通。
易母现在也在坚持创作,对商业上的事并无兴趣,也不了解,只是希望易犹过的轻松点,易犹自然是不愿意,她要的不是轻松上位,要的信服敬佩,她要坐在底下大她不知多少岁的老总们都心甘情愿的为她做事,把整个公司交给她。
易母也时常懊恼,易犹自出生,画家的那根筋就没生出来,反而是挂在了数学题上,对金融生意十分自在,抓阄抓得是钱和算盘,那时候易家还没做到那么大,她多上的是公立学校,幼儿园拿纸尿裤换零食,小学知道了钱的重要性开始倒卖橡皮铅笔,初中开人形小卖铺,那时候易父易母甚至都不需要操心她的书本费。
要不是到了高中给她转了贵族学校,学业加重,竞赛一场接着一场,实在没精力去整什么其余的幺蛾子来,她还不知道能折腾出什么花。
“叮叮…”铃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夫人,是您的学生来了。”管家带着几名少男少女进来。
这是易母亲手招的在艺术领域有天赋的学生,且不收取费用,易犹继承不了自己的艺术,她便收几个私家学生,总不能让这手艺断了。
易犹帮着迎客,“小艺术家们快些进来!”
来的多是初高中生,最小的是扎着麻花辫的初一妹妹,其中最大的是一名在读高三生,因为家境贫困还受了易犹的资助。
他们跟着易母进了画室,易犹便吩咐厨房准备了些方便的小零食给送上去。
“易犹姐。”
“嗯?”易犹放下文件看向下楼来的男孩,“课上完了?”
“没。”男孩穿着洗的发白的白T和牛仔裤,裤腿还短了一截,手里拿着个透明袋子,脸上挂着薄薄的汗,快步跑向她这边,“我跟老师说了下来找你。”
“有什么事吗?”易犹主动起身,推着他的肩膀坐下,“你这衣服都穿多长时间了,你上次来我不是给你买了挺多衣服吗?不喜欢?”
“不是,不是。”少年羞红了脸,紧张的摆手,声音越说越小,生怕惹易犹不高兴般,“只是舍不得。”
“有什么舍不得的。”易犹把倒好的热茶推过去,“衣服是消耗品,你现在不穿,过段时间也会发黄发旧,到时候穿不了了更是浪费,听姐姐的话,没什么舍不得,我既然资助了你,就肯定能保证你过得比原来好。”
“易犹姐。”男孩红了眼,清秀白净的面庞上浮现出淡淡的粉,他把透明袋子推过去,“这是我这段时间在辅导班的成绩单,姐你看看。”
易犹并没有打开,只是心疼的看着他,“姜挚,你没必要这么拘谨,你考成什么样我都乐意,而且你在艺术领域的天赋那么高,成绩相对不好也不会有什么的。”
姜挚抹掉眼泪,越说越激动,“姐,我只是绝对遇到你和老师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如果没有你们,我……呜呜……”
易犹本就容易心软,他哭的直让她心窝难受,易犹坐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肩膀,虚虚将他抱入怀中,抚摸他的后脑,安抚他,“你幸运的是遇到了你自己,没有放弃自己的人生。”
姜挚埋头在她肩窝,泣不成声。
于是两人并未注意到站在大门口,脸已经黑成煤炭的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