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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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觉,可以释放内啡肽等内源性镇痛物质,
所以,当父亲将灼热的烟头戳在我的胳膊上时,
我流泪却愉悦。
每当他发泄完,清醒时都会忏悔地跪下求饶:
“爸爸错了,你可千万别说出去啊。”
然后给我塞大把的钞票作为封口费。
我每次都会假装痛苦和痛哭,
然后欣然收下那些钱。
我知道,父亲既恨我,又怕我。
其缘由还要追溯到十年前,我八岁的生日宴上,
父亲不知从哪儿请了个算命的,
那人看了我的面相又看了我的手相,
最后看了我的生辰八字后大惊失色道:
“这丫头命犯天煞,冤亲债主太深,最克死所有亲近的人,尤其是双亲。”
迷信的父亲,脸色当即煞白,包了超厚的红包,跪请江湖术士解煞。
那人收了钱,当场宰了我的小黑狗,用布浸在血盆里取出,风干,
将小黑的毛缝进布制成的囊内,把手伸进我的衣服把囊放进我的胸口笑着说:
“黑狗血可辟邪,此囊可解煞。”
我面无表情,死死盯着他,
忍受着他那几根不安分的手指。
父亲倒是千恩万谢,请他吃饭,
老头儿走时在,我爸还塞给他几瓶好酒。
呵呵,江湖术士,真的有这么灵吗?
当然不!
不久,那个瞎子的尸体便在村南河的下游被人发现,
尸体腐烂发臭,被水泡得膨胀发白。
如果他真的有那么灵,
他怎么算不出自己有一天会被人推下河溺水而亡?
我欢欣鼓舞地跑回家,把瞎子的死告诉父亲,
我以为他死了,父亲就会觉得他是个骗子,从此便不信他的鬼话,对我和母亲好些。
可是他听罢,瞬间退后两步吼道:
“滚!你个灾星,你就是个魔鬼。”
我呆呆站在原地,
心情从欢愉到不解,
又在后来一次次的鞭打下,
从不解到麻木。
时光流逝,高考前夕,
父亲很开心地喝了许多酒,酒醉对母亲说:
“等她高考结束,终于可以名正言顺让她走啦。”
然而,事实没能如他的意。
他被杀了。
凶手是我那被家暴到精神失常的母亲。
我赶到现场时,看到母亲手里拿着菜刀,
浓厚的血浆包裹着她的手和脸,
她颤颤巍巍地缩在墙角念念有词:“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
那晚的雨倾泻在房檐,凉飕的风卷着雨水拍打在我的后背,寒意从头皮贯彻置脚后跟。
只听几声警鸣声,他伴着一缕刺眼的黄光出现在我的视线,
还是那身黑色羊皮夹克,脚踩沾着泥泞的皮鞋。
他跨步从我身后走过,走进一楼客厅,刚站定,一名辅警便走到他面前汇报道:
“魏队,人已经没气了。”
他点了点头,神色威严地环顾四周,随后给那人使了个眼色。
很快,我家客厅就被黄色警戒线围住。
他从胸口掏出一根烟叼到嘴上吞云吐雾两秒,皱眉扭头看到站在案发门口扶着门栏的我,
他浓眉一蹙,扔了香烟,踩灭。
走到我身后,轻咳一声,用他粗糙又带着烟草味的手,捂住我的眼睛,将我领到我家院子的亭子底下。
“是你报的警?”他声音低沉。
“嗯。”我点头。
“很遗憾,你的父亲死了。”他说。
“嗯。”
他盯着我,没再说话,只是脱掉他的皮夹克披在我身上。
衣服上沾着他的余温,柔软的皮质触感和淡淡烟草味冲击着我的感官,
我被一种奇异的感觉包裹。
几天后。
这场家庭惨案以过失杀人终结,母亲入狱。
厂长死了,家里的养猪场是经营不下去了,
工人们纷纷联系我说要离职,
我不得不贱卖了家里二分之三猪和厂房打发他们离开,
而后带着剩下的钱,投奔了住在北陵镇的「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