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界里境界高一点的修士都是打坐过夜,按着刃无霜的这个修炼境界,睡不睡觉都无所谓。
但打坐也挺无聊,魔尊还是选择睡觉。
折腾了一整天加大半夜,唐玉缘体力差,原本已经困得不行,但是因为牵挂着师门众人的下落,哪怕闭着眼睛,脑子始终在飞速转动,各种念头和猜测轮番上演,根本入睡不了一点。
他哈欠连天,无意识地在刃无霜胸口滚来滚去。
这柔软的皮毛和赤果皮肤接触的感觉真的很好,既柔软又舒服,不仅魔尊喜欢,化成小白兔的唐玉缘也喜欢。
忍不住把脸颊放在那紧实的胸肌上蹭蹭,或者下意识地用小爪子扒拉扒拉。
脑子里乱七八糟地东想西想:
带走师父的那个黑衣人到底图什么呢?师父从来没跟任何妖族魔族交恶过。
就这么把人掳走,总得有个说法吧,是对仙盟有所图么?
仙盟到底有没有派人去救他?!
还是师兄师姐他们,现在流落何处?他们还安全吗?有没有打算去仙盟求助?
啊……尊上的胸口真是又软又弹,皮肤好光滑啊……
味道好好闻!
一个魔族的男子,为什么身上会有花草清香?
跟那曼殊沙华形状的心魔印有关系吗?
诶!我在想什么!兔兔你脑子正常一点啊!现在是秋天又不是春天!
不对,好像椿艾道人提过,公兔一年四季都会发情,他还说,要我好好利用。
利用……
所以绿竹兄给我的画册上到底画了什么?怎么会变得空白?
他为什么不跟我说师门出了事,他应该知道的——啊,谁打我!
唐玉缘抬起小兔脑袋,对上了刃无霜一双略显不耐烦的眸子,立刻心虚地避开眼神。
“不好好睡觉,在本尊身上练什么步法?!”刃无霜揪了揪他的后颈皮。
唐玉缘讨好地在他胸口又蹭了两下,以神识道:“对不起嘛……”
呵,之前还怯生生的,现在突然会撒娇了?
倒是更可爱了。
刃无霜轻轻在他圆圆的兔屁股上又拍了一下:“你在躁动什么?”
“我在想师父……”总不能说在想发情吧。
小白兔唐玉缘知道魔尊喜欢毛茸茸,于是大着胆子往他脸的方向爬过去,前爪扒住了他的下巴,后腿努力站了起来,用红红的兔眼看着刃无霜。
“尊上,能不能拜托您一件事情?”
刃无霜躺在枕头上,从自己的角度向下瞥,看这一张小兔脸,觉得怪有趣,语调漫不经心:“除了帮你寻人不行,其他你说说看。”
“寻人自不敢麻烦尊上,也免得尊上因为我一只小兔妖再跟仙盟有什么冲突。”唐玉缘以神识道,他那兔兔粉嫩的三瓣嘴还在翕动着,“我就是想,要是尊上这里得到了我师父还有师兄师姐的消息,能不能第一时间告诉我?”
刃无霜懒洋洋地闭着眼:“修仙界还有人界的事本尊懒得过问,你是要本尊特意替你打听吗?”
唐玉缘:“……”
接下来是不是又要说“求我”啊?
魔尊哪都好,就是有时候奇奇怪怪的。
“哦,那……那就算了。”唐玉缘收回了按着他下巴的小爪子。
谁知下一刻他被刃无霜拎着后颈皮盖在了脸上,他赶忙四肢摊开,用柔软的肚腹抱住对方的口鼻。
感觉到魔尊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肚子被温热潮湿的气息烘着,也挺舒服。
吸兔子的感觉果然无可比拟!
刃无霜从未对什么东西上瘾过,偏偏对这个有点欲罢不能。
好像吸上一口,身心都愉悦不少,仿佛什么烦心事都不见了。
当然,身为史上最年轻的魔尊,刃无霜除了残留的心魔气还没有消掉,现在的确没什么烦恼。
不如逗逗小兔妖。
“这就算了?不坚持一下吗?”他又深深吸了一口兔子。
唐玉缘被他呼出的热气熥得晕晕乎乎,四肢舒展,脚爪微蜷,心里想道,本兔倒是想坚持,就怕会穿帮啊。
按理说被仙盟赶出来的一只小妖,就应该跟师门和仙盟彻底断绝往来,感情太深了,比较可疑。
妖族与魔族大多无父无母、天生天养,极为不看重亲缘恩义,没有人类这么重感情,他怕自己拿捏不好。
回想起晚上的表现,已经有点过于感情用事,不知道魔尊有没有生疑。
唐玉缘小心翼翼地回答:“不敢……劳烦尊上。而且我、我也帮不上忙,或许就算知道什么消息,也只是徒增烦恼吧。”
“你这小兔妖,真是跟在人类身边太久,学得婆婆妈妈。”刃无霜冷淡道,“你既来了我惑妄宫,就该忘却前尘,何苦再跟那些把你赶走的人有牵扯。”
唐玉缘没敢吭声,生怕自己说多错多。
刃无霜想了想,又问:“对了,既然你师父一直为你保守秘密,你又因何突然被人发现兔妖之身?”
“啊……这个……”唐小兔不安地扭了扭了身体。
这个问题他们也早准备过,师父说就是他偶然被路过的大能发现身上掩藏不住的妖气而被揭穿,椿艾道人则认为,应当说他一个低阶小妖,因控制不住发情症状而被人看破。
两厢争执了片刻,大多数人都觉得椿艾道人给的理由更充分,选择支持他。
唐玉缘不敢擅自改变说法,只能磕磕巴巴地回答:“因、因为我、我发情了。”
多余的话不必再说,刃无霜当即明了,促狭地勾起了唇角。
“也对,你们兔族……”话也不说完,脸上恶趣味的笑意更浓。
唐玉缘羞得浑身滚烫。
谁知这恶劣的魔尊还要揪着后颈皮把他拎起来左右端详,指尖轻轻戳了戳他尾巴下边的蛋蛋。
“啊!”唐玉缘疯狂挣扎,“尊上!请自重!”
变回动物模样实在太危险了!
赤身露体,任人把玩!
刃无霜看着他抓狂的样子哈哈大笑,手一滑,小兔子掉在了怀里,接着就手忙脚乱往别处蹦,他一把就将对方抓了回来。
唐玉缘有点生气了,在他手里继续挣扎,张嘴就咬上了他的手指。
但不敢使劲儿,用牙齿锉了锉就松开了。
魔尊岂是兔兔得罪得起的?!
“好了,不逗你了。”刃无霜在他毛茸茸的兔头上轻轻亲了一口,侧过身揣进怀里抱着,“快睡,不然天要亮了。”
唐玉缘气鼓鼓的,正不想和他说话,咬牙切齿地闭上眼。
原本乱七八糟的心神被这么一闹,倒是纷纷偃旗息鼓,困倦感漫了上来,很快他就沉入了梦乡。
只是即便入睡,也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看到师父像是被关押在一处极端可怖的地方,周遭被黑暗笼罩,唯一能看清的是成片的森森白骨,那些骨头大多都不完整,被啃噬得一干二净,上边亮着莹莹鬼火。
师父遍体鳞伤,鼻青脸肿,唇角还挂着血痕,蜷缩在石壁上,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
有此起彼伏的怪物啸叫声在周围响起,时不时有巨大的阴影从他脸上闪过,不知道围在他旁边的都是多么可怕的东西。
在梦里,唐玉缘忍不住唤道:“师父!师父!”
喊了半天,裴承才缓缓睁眼,艰难地冲他露出慈祥的微笑:“圆圆,为师无妨……”
“都成这样了,怎么还能说无妨。”唐玉缘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师父你这是在哪儿?我一定去把你救出来。”
“我在……我在……”
然而还没等师父说出地名,眼前的画面就一股脑儿地消失了!
唐玉缘又急又慌,在原地团团转,可他也闹不清自己到底身在何处,又该往何处去追!
气急败坏间,体内却像有团火骤然烧起,像是从妖丹处起势,继而发展到了全身四肢百骸,烧得他浑身酸痛难忍,站都站不住,蜷缩在地上来回打滚。
好难受,这是怎么回事?
烧了一会儿,那火又突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入骨的阴冷潮湿,冻得他牙齿咯咯作响,像有万千冰刃刺入,扎得他痛不欲生。
片刻后,灼烧感再起,一会儿热一会儿又变冷,循环往复往死里折磨他。
唐玉缘难受地想,如果是梦,为什么还不能醒来?
虚虚实实间,一只温热的大掌贴在了他的丹田处,柔和的气息涌入,很快走遍了他的奇经八脉,这股气对他温柔,但又十分凶猛,很快将他体内那冰火两重天的痛楚压制了下去。
压制了之后,这股气并没有离开,而是在他体内来回逡巡,像是在巡逻守护。
没过多久,唐玉缘就觉得身体又热了起来,但热得并不难受,好像还有点上头。
有什么汹涌澎湃的感觉令他头脑发胀、呼吸急促,神识仿佛在往一处看不见的高点狂奔。
浑身酥酥麻麻,有点承受不住,身体从放松变得突然紧绷,好似一张拉到极满的弓。
“唔……”
唐玉缘听到自己发出一声极为怪异的声音,接着便缓缓睁开了双眼。
终于醒了!
这是什么古怪的梦!
只是……眼前的魔尊,为什么看起来这么正常?
变成兔子的时候,看他不应该是大一些吗?
刃无霜侧躺在他面前,眼睛微微眯起:“醒了?”抬手掐了掐他软软的脸颊,声音促狭,“你可真是会折磨人。”
唐玉缘:“?”
他一摸自己的脸——居然是人形?!
再低头一看,浑身上下不着片缕!
啊!衣服呢?!
唐玉缘立刻往下一缩,把被子盖到了脖颈处,死死闭上眼,试图变回小白兔。
谁知术法好像失了效,不管怎么都变不回去了!
穿帮了吗?
如果是这样,魔尊怎么好像不生气?
他没发现吗?
不对,妖丹好像还在呢。
刃无霜看着他圆圆的眼睛慌乱地滴流滴流乱转,忍不住笑了起来:“歇歇吧,别着急,你现在应该是……卡住了。虽是人形,但兔耳还在。”
他身为魔族,对妖族修炼时出现的问题不是很清楚,无法解答现在的情况。
唐玉缘慌张地伸出光裸的手臂摸了摸脑袋,果然摸到肉肉的毛耳朵,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往身后摸去,果然,毛球尾巴也没能收回去!
他欲哭无泪,怎么会这样?!
刃无霜见他这副表情,促狭地撇清自己:“泄了精元这事可与我无关,我只是好心好意帮你调理走乱了的灵力,不该碰的地方一根指头都没碰。”
什么?!唐玉缘瞪大了眼,泄了……什么?
他颤颤巍巍地向下摸了一把,登时羞愤异常,翻身把脸埋在被褥里。
杀了兔吧,兔脸全丢完了,兔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