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灵魂。”丘严毫不犹豫地开口。
唐安言看着他。
“山神就在这里!”丘严突然间明白了。
无论是什么神,都不会允许自己的祭品被别人拿去一半的!
“那刚才那只猪也是山神?”
丘严都不知道神还能长成这个鬼样子。
“先看第二道题吧。”
二人拐过最后一个角,又有一堵墙。
这个墙上还是有画的东西,但相对于第一幅画来说,却是很不一样……
这是一面白色的墙,上面是浮雕山水画:一个小小的老人牵着黄牛耕地,看上去挺和谐温馨的。
右上角用狂草写着两句诗——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己亥杂诗?”丘严疑惑。
这首诗以祈祷天神的口吻,呼唤着风雷般的变革,以打破清王朝束缚思想、扼杀人才造成的死气沉沉的局面,表达了作者解放人才,变革社会,振兴国家的愿望。
这首诗可是高考必背的,丘严都能记着它进棺材。
“第一幅图骇人,让人不敢靠近。第二幅图平静,让人感到温馨。这两幅图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走哪条?”
还没等到唐安言回答。
突然,从水泥墙壁中伸出一只利爪,直直向丘严袭来!
“我去!”
丘严手臂上立刻见了三道血痕,鲜血一滴一滴洒在地上。
血珠滴落在地上后并不是慢慢渗透进土里,而是像被煮开了一样,咕嘟着冒出两个气泡,随后消失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朵漂亮的红色鲜花。
花朵血红,无枝无叶,凭空开出。
“这就是传说中的‘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丘严疼的龇牙咧嘴,“还能被这么运用吗?”
“疼吗?”
唐安言眯起眼睛去看出现利爪的墙。
“疼啊!”
丘严捂着自己的胳膊叫唤,自己今天怎么这么多灾多难呢,这玩意儿真会看人下菜碟,那也不能可着一个人欺负吧。
唐安言去研究利爪伸出的那面墙壁,什么都没发现。
这爪子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感觉像动物的爪子。”
丘严的血止不住地流,唐安言又撕了一条布给他缠上把血止了。
“赶紧走吧。”
丘严随便挑了一条路,拽着唐安言就往前跑。
而在二人身后花朵败落,从干枯的花瓣中钻出来条黑色的虫子。
浑身湿软,长着六条节肢动物的足。
正是村里起的虫潮看到的那种。
二人进入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墙壁上布满了利爪。
一只只软垂在墙面上,没有动静。
丘严看的呆了。
“这……”丘严,“这走过去还不被撕了。”
“它们不动啊?”丘严有些奇怪。
丘严上前靠近那些利爪。
离丘严最近的一只爪子突然动了起来,猛地向丘严抓去。
丘严吓得往后一跳,利爪又平静下来。
“咱们怎么过去?”丘严看向唐安言。
唐安言摸着下巴思考片刻,突然笑了。
“你觉得,他们怕火吗?”
“哎,哥,疼疼疼疼疼!嗷嗷嗷!你轻点儿!”
“别叫。”
进山洞之前,村民们搜走了二人身上所有的东西。
唐安言的符纸,丘严的打火机,什么都没剩下。
刚好丘严的胳膊被划出来三道口子流了一堆的血,唐安言就以血充朱在墙上画出一道引火符。
“轰”的一声。
火光炸天。
满墙的利爪瞬间成了炭黑色。
“那种虫子也怕火。”
丘严想到那天虫潮也是唐安言一纸引火符屏退的。
火光一亮就几乎能退的干干净净。
二人对视一眼。
“走。”
走廊很长,尽头是第三面墙,用黑色的油漆写着——
“第二道关卡”
是小人在推箱子,风格和第一幅画迥然一致。
诡异至极。
好在这此没有岔路了,一条笔直的道路冲向前方。
丘严看着漆黑一片的路,和唐安言道:“你要不在画一道符?”
唐安言看他一眼:“胳膊不要了?”
那还是算了。
这条路上倒是什么东西都没碰上,一条路清清冷冷的到头。
突然闪过一道白光,丘严就这么直直的倒了下去。
——————
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床上,丘严手上扎针输着点滴。
浓浓的消毒水味充斥着鼻腔。
这一切都是梦境吗?
丘严盯着天花板皱眉,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好家伙,你他妈可算是醒了。”
身边传来一声重重地叹息。
“你再不醒我就以为你要变植物人了。”
是丘严的好友李至善。
李至善是个现役军人。好不容易放个假还碰上丘严车祸,快吓死他了。
丘严和他讲了自己遇到的旅店里的怪物,拿着电锯的熊,庙里坐着的大佛,还有正在走的山洞。
李至善看着他,抱着他的脑袋晃了晃,特别欠打的说:“这脑袋是不是被撞坏了?”
丘严简直想打死他。
“钱要回来没啊?”李至善又问。
“早着呢。”一提到这个丘严就变得丧丧的。
简单来说就是老板不发工资的老牌狗血事件。
“哎,慢慢来吧。”李至善从床头柜上拿了个苹果,又起身去找水果刀,“爹给你销个苹果。”
丘严觉得胳膊有点发痒,挠了挠差点儿没疼的叫出来。
袖子卷起来一看——
利爪挠的三道伤疤历历在目!
丘严一愣。
按李至善的话来说,他经历的这些,不都是假的吗?
那为什么抓痕还在?
除非——
医院,李至善,都不是真的。
这才是梦境!
丘严喉头滑动了下,开口问道:“阿姨又催你找对象没?”
“哪儿那么容易找到啊,我他妈的头都要秃了。”
李至善削着苹果皮,头也不抬的答道。
他不是李至善。
这下丘严肯定了。
李至善去年刚结的婚,手上戒指就没摘下来过,还找个屁的对象!
怎么办?
这里是梦境。
该怎么出去?
能疼醒吗?
丘严趁李至善不注意,狠狠往自己伤口上掐了一把。
好疼!
丘严眼泪狂飙。
看来疼不醒。
“哭啥?看到爸爸给你削苹果很感动?”
“感动死了,谢谢爸爸。”
“好家伙,这么乖,是不是有求于我?”
“不敢不敢。”
李至善跟他插科打诨,那丘严就也跟着插科打诨。
然后趁他不注意把刀收进了衣服袖子。
“李至善……你什么时候死的?”
丘严看到李至善明显顿了一下,然后僵硬的扭头看他。
“你什么意思?”李至善的脸色明显开始发青。
丘严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他感觉李至善的脸开始扭曲。
“你不是李至善吧。”丘严握紧了袖子里的水果刀。
“李至善”的皮肤开始萎缩,掉落。
是被唐安言弄死的那只僵尸!
是不化骨!
丘严猛地一下把刀捅进不化骨的额头。
但是这显然对僵尸造不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就见僵尸头上插着一把水果刀,迅速向丘严扑来。
丘严猛地一躲。
手上的针被扯掉了,血顺着手指滴在地上。
他赶紧跑出病房。
病房里滴落在地上的血变成一朵朵鲜红的花,而后逐渐枯萎,从里面钻出黑色的虫子。
丘严在走廊上狂奔。
绕了一圈又一圈,到处都是紧闭的房门,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丘严停了下来。
既然,这是梦。
那么……
丘严猛地拉开离他最近的病房门——
不化骨!
丘严转身就跑,又拉开另一扇门——
还是不化骨!
“操!”
丘严骂了一声,侧身躲过不化骨尖利的指甲。
冲进病房,长腿一迈踩上窗台,纵身一跃。
面前又是那堵画着小木偶人的墙。
“我操,吓死我了。”丘严的心脏几乎要蹦出胸腔。
“唐安言?”
周围连个唐安言的影子都没有。
丘严在远离小木偶人墙的地方靠着岩壁坐了。
而唐安言这边——
一柄长刀似火似雷,寒光之下鲜血汇成了河。
无数血滴飞向唐安言,被长刀一扫挡下落到地上。
鲜血落下,开出鲜艳的红色花朵。
花朵败落,又有虫子爬出。
漫天血雨变成虫潮淹没唐安言。
唐安言定了定,刀尖冲下划开自己的手心。
鲜血四溅。
唐安言用血在刀身上画出一道引火符。
刀刃立即着了火。
虫子霎时间退的一干二净。
唐安言吐出一口气。
借着还未熄灭的火光审视着周围的黑暗。
猛然间,一个黑影出现在唐安言面前。
它像一团雾气,不似真切。
唐安言把刀横在胸前:“谁?”
黑影一动,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刀上的火熄了。
唐安言警惕着,就这么瞥见蜷在角落里的丘严。
“丘严?”
丘严听到有人叫他,立马绷直了身子转过头去。
看到是唐安言,一下子就放松下来。
“你跑到哪里去了?”
“小心!”
刚刚从唐安言面前消失的黑影此时正站在丘严身后!
丘严刚跟僵尸打了一架,又从病房的窗户上跳了出去,心跳还没缓和下来,反应有点慢。
黑影如雾般扩散开来,把丘严整个包裹住了。
唐安言冲过去将长刀钉进墙壁,伸手进黑雾,却抓了个空。
“丘严!”
丘严只觉眼前一黑,硫酸腐蚀般的疼痛侵遍全身。
但还没等丘严叫出疼就被不知道什么东西包裹起来。
温暖。
丘严只有这一个感觉:温暖,让人想睡觉。
正泛着迷糊,听见有人叫他。
好像是……唐安言?
突然,从黑雾里爆出一束金色的光。
将黑暗的洞穴照的白昼一般。
黑雾散了。
那是一个巨大的向日葵。
将丘严整个人严丝合缝的包裹在里面。
浑身上下干干净净没收一点伤。
倒是唐安言一直想要去把丘严从雾气里拽出来,右手被烫掉了一层皮。
猫哥收了向日葵跳到唐安言怀里。
唐安言忙接住了,随后苦笑起来。
倒是忘了猫哥还长着向日葵呢,维和者能伤着自己就有鬼了。
白石不也是维和者吗,自己怎么就没反应过来呢。
丘严第一次使用这个能力,消耗很大。
唐安言看他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靠着他坐了。
猫哥在唐安言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伸懒腰,用长着倒刺的舌头一下一下舔着他的右手。
灼烧感慢慢减轻了。
丘严恢复的很快,不到二十分钟就睁开了眼睛。
“我们可能会在前面几次攻击时候直接死掉。”
“还是那个说法,不管所谓的山神是个什么东西。他都不可能和其他东西分享祭品。”
“我们是祭品。”
“他们,都是山神。”
谁说山神一定只有一个。
“出不去。”唐安言同意,“还会见到的。”
唐安言有不好的感觉,他们现在碰到的都是风雨来前的雷。
之后的风雨还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