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晴空万里,太阳光毒的让人睁不开眼。
一只雄猪背着放了全村孩子名字的竹筒被拴在粗大的木桩上,浑身皮毛洗的发亮。
数个身穿黑色斗篷的神婆围着木桩站成一个圈,开始唱诵祭祀的歌谣咒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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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起。
顿时,乌云密布,天空隐隐有惊雷乍现。
丘严心中一惊,想的却是,这要是个神,多半也是个邪神,独脚五通什么的。
神婆摇起铃铛。
那雄猪像是被附体了一般,竟像人一样直直的站立起来,围着木桩开始绕圈,眯着眼咧开嘴笑起来。
那场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雄猪一圈圈走着,眼睛四处乱看,斜眼看到丘严的时候突然就“哼哼哼”地大笑起来,竹筒里掉出两根木签。
上面用血红的朱砂写着——
丘严,唐安言。
村长诧异地看向这两个外乡人,高声叫道:“丘严!唐安言!”
丘严心头一紧。
两个青年人就要上前扣住二人。
阿婆忙去拦,激动的手都在抖。
“这是留宿我家的外乡人,他们,他们也不是小孩子啊!”
“山神自有道理。”一个神婆沉声道,“带走。”
丘严认出那个枯树一般的下巴——是昨天晚上拉住他说了奇奇怪怪的话的老人。
阿婆在后面哆哆嗦嗦地还想去拦,却被人群围住了,只能着急地干跺脚。
“没事儿!婆婆!”丘严喊道,“不着急!”
二人被麻绳捆了扔到一个小木头房里。
丘严盯着唐安言瞅了半天。
“想想办法啊。”
丘严被捆的胳膊都麻了。
唐安言不知道怎么回他。
“……我胳膊麻了。”丘严十分无奈。
唐安言也被捆着,麻绳绑的十分结实,他抽不出引火符。打眼在小木屋里看了一圈,除了铺在身下的稻草意外什么都没有。
“等明天松绑就好了。”唐安言只能这样说。
第二天正午。
二人被带到一个山洞,洞口摆了一只香炉。
村长往里面上上一根香,对二人说到:“这柱香若是燃尽了,你们还没有出来,就是深受山神喜爱,要前去侍奉山神。”
一炷香燃尽大约三十分钟。
丘严安慰自己,能难到哪里去呢。这是给小孩子的题,没事儿,小孩子智商能有多高。
小十分钟后,丘严发现,小孩子的智商也许挺高的……
这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走进山洞,一面砖墙上用红色的油漆画了一只莫名其妙的动物。
长着牛尾,猪鼻,马蹄,身上画了大大的“井”字,眼睛细长,微微眯起,侧目盯着来人笑。
动物头顶歪歪扭扭写着七个大字——谜底,正确的道路。
边上是五条路,一字排开。
山洞里很昏暗,只有村长给的一个手电筒忽明忽暗,显得这幅画更加奇怪,看得人汗毛倒竖。
丘严起先觉得,谜底一定是这个“井”字,因为这个字很突兀。
“什么动物身上会有个‘井’啊?”
“没有。”
唐安言细细去看墙上的痕迹。
就是红色的油漆,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那说到‘井’,你会想到什么?”
“收魂奇术。”
“……行。”丘严听不懂,“那‘正确的道路’呢?”
“我能想到井底之蛙,正确的道路就是跳出水井,难道我们要在山洞上面打个洞出去?”丘严立马反驳了自己的第一个想法,“我觉得不是这样的,他们也说了,之前进来的都是小孩子,小孩子能认识多少字呢?还是在这么一个闭塞的小村庄里。”
“那么,这些小孩子不认识字,他们肯定看不懂这句话。”丘严继续自己的想法,“也就是说,他们看到的只是这张图。这张图这么吓人,没有人愿意靠近的。所有孩子们肯定只是选一条最远的路走”
“所以,我们走那条最远的路就行了。”丘严得出结论。
“不妥。”
唐安言静静地挺丘严得出最后的结论,然后反驳。
看着丘严没说话,解释道:“你想,他们是想让小孩子顺利跑出去,还是困死在这里?”
“当然是困死在这里了,他们可是祭品。”丘严毫不犹豫地说道。
唐安言看着他不说话。
“对。”丘严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所以,最近的一条路才是‘正确的道路’。”
丘严路过那只奇形怪状的动物的时候,总觉得心里发毛。
他好像看到那个东西眯着眼睛睁大了,嘴角的笑意加深了许多,有点像祭祀仪式上那只会直立行走的猪。
丘严只觉得毛骨悚然。
害怕下一秒那个奇怪的东西就从墙上跳下来,赶紧加快两步走了。
向前走了大概五十米。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丘严听到“嘀嗒”“嘀嗒”的声音。
唐安言屏息听了一会儿:“水声。”
“哪里来的水声?”丘严说着,回头看去。
两人身后站着一只奇怪的动物,牛角,猪鼻……
这分明就是刚刚墙上画的那个邪物!
那怪东西口中留着涎水,两眼通红,用蹄子刨了两下地,向着两人就冲了过来!
“跑!”唐安言大喊一声。
两人向前狂奔。
他们跑得快,那邪物跑的更快。
眼看那东西就要咬到丘严的衣角。
唐安言利落的一个转身,抽出长刀向那玩意儿的双眼抹过去。
鲜血四溅。
那邪物哀叫一声,惯性让巨大的身体向两人压来。
丘严向旁边一闪,往边上滚过去。
唐安言想拦没拦住,丘严一只胳膊砸到墙上发出好大的响声。
真疼啊!
丘严心中暗骂。
刚要撑着站起身来。
唐安言冲他压了下手,示意他呆那儿别动。
丘严十分听话的呆在那里不动了。
唐安言把长刀横在身前,压低身形慢慢绕到邪物背后,一刀砍向它的后半截身子。
刀还没挨上呢,那东西就像预料到了一样,飞速转身向唐安言撞去。
正好。
唐安言手腕一拧,将刀尖嵌入上层岩壁,然后大臂用力将自己拎起来挂在刀上。
邪物撞了个空,又刹不住车,直直冲向砖墙。
墙被砸的一片稀碎,邪物也消失不见了。
过了半天,那东西再没出现。
“它不见了。”
丘严胳膊是断了,唐安言撕了外套给他做简单固定。
“这玩意儿怎么还能跑下来啊!”丘严惊魂未定地喘气。
“墙是载体。”唐安言说,“那是道符。”
符?
丘严惊异,那仿佛孩童涂鸦的壁画根本不像一道符:“你也没见过吗?”
唐安言把布条拉紧了:“我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比如说,世界为什么会出现这个奇怪的世界。还比如说……
“习惯就好。”唐安言拍拍丘严的肩膀以示安慰。
“那些孩子可没你这么厉害,那他们碰上这玩意不就被吃掉了吗,还怎么献给山神?”丘严觉得奇怪。
“孩子们见到壁画肯定是害怕的,但是也说不准他们选哪条路走啊。他怎么能确保那些孩子一定能找到‘正确的路’呢?”
“除非,孩子们根本就出不来。”
“这样的话,不管选择哪条路,都没有关系。”
“出不来,就要献祭给山神。”丘严喃喃道,“献祭给山神……”
丘严觉得自己有了头绪。
“现在有几种可能,我一一列举给你。”
“第一种,刚才那东西吃不掉我们。他们吃掉的是我们的灵魂。”丘严竖起食指。
“为什么孩子们会那么自觉的往深山里面走?”
“按理来说,小孩子很害怕陌生地方,所以孩子们一定不会往深山里面走的。往前走两步,等村里人都散了,他们就回来了。但是按他们的话说,山神会指引着孩子走到他面前。”
“所以被献祭的孩子最后是没有神智的。”
“第二种,就是刚刚那东西能吃掉我们。但是我们如果走不出迷宫依然会被带进山里。”
“就说明被带到山神面前的,和我们长得一模一样,但却并不是我们。”
“你说……”
“山神是要肉身,还是要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