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潜进村子,就看见一口灵棺摆在广场的正中央。
村子四处都挂了白,纸钱铺了满地。
丘严愕然,不是说整个村子里都是怪物吗?
怪物怎么会死呢?
他们找到阿婆的屋子,却发现大门是开着的。
屋子里都是白幡,俨然成了一个灵堂——
大门正对着的是阿婆的黑白相片。
阿婆在照片里笑得很和蔼。
丘严沉默了一下,扭身离开。
刚转过身子就看见带着黑色帽兜的老奶奶,那张似树皮般枯槁的脸与他近在咫尺。
“会受到惩罚的。”
那人又说了和第一次见丘严时说的同一句话。
“那就来吧。”
丘严看着她,眼里没有露出一丝害怕和恐惧。
老奶奶好像是没想到丘严会这样说,抬手将帽兜微微抬起,让丘严能看到她的整张脸。
那张脸,分明就是丘严他们在山洞里遇到的人头的脸!
丘严倒吸一口凉气,手腕一扭,把键盘拿在手上。
“不用怕,孩子。”
老奶奶看他害怕,笑了一声放下帽兜,把那张可怕的面容遮住。
“只是会被惩罚。”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等到丘严反应过来追出门去,外面已经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丘严。”唐安言抓上丘严的手就往村子外面匆匆的跑。
“怎么了?”丘严一边向后看着,“找到他们了吗?”
“陷阱。”唐安言眉头都拧成了一个川字,“快走。”
唐安言拉着他跑过一个又一个小草屋,丘严觉得奇怪。
因为这些草屋看上去好像越来越黑了。
仔细看去——
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那种奇怪的虫子!
陷阱!
虫子的数量简直是呈几何倍数增加,像黑色海浪一般向他们涌来。
躲不过了!
丘严一个反手抽出键盘,趁虫子还没爬到他们身上,先是甩了一堆数据出去击打,又升起四面墙将虫子隔绝在外。
“不行!”丘严急得满头大汗,“我速度不够快!”
丘严手指抽了筋,疼的发抖。唐安言的长刀一下杀不死那么多虫子。
“操!”丘严按错了一个字母,数据砌成的墙破了一个洞,虫子开始拼命地往里钻。
唐安言伸手在刀尖上一抹,鲜血流出,在数据墙上画出引火符。
火光“轰”地一声窜起两丈多高。
虫子被烧的化了水,发出一股腐烂的酸味。
丘严闻得鼻子不舒服,连打了数十个喷嚏。
虫子实在太多,前赴后继地直往火光里冲,窜起的火焰眼瞅着越来越小。
丘严心想,这下完蛋了。
有生之年竟然要被虫子淹死了,还是这么丑的虫子。
“唐……唐安言……”
丘严话还没说完。
“砰”“砰”两声枪响响彻天际。
丘严看过去——
李至善!
衣着干练的男人蹲在远方的树上,只是腰间系着的袋子不见了。
端着手枪弹无虚发,子弹连续穿过数十只虫子。
丘严见状,揉了揉发痛的手腕写了一长串代码,让唐安言画了引火符。
然后冲李至善大喊:“朝这儿打!”
“砰!”
火光瞬间席卷了整座村庄。
浓烟慢慢散去,只有位于爆炸中心的两个蓝色代码环绕起来的小盒子安然无恙。
丘严吐出一口气。
“你们找到人了吗?”李至善把手枪插回腰间。
丘严摇摇头:“没有,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已经没有人了。”
“你们来我的组织吧。”李至善沉默片刻,再次邀请道,“我们一起去找。”
丘严看向唐安言。
唐安言垂着眸不说话,丘严知道他这是同意了。
李至善说的组织在山的另一侧,大约有十几二十个人,真枪实弹的,可比丘严顺手从地上捡的小木棍精良多了。
李至善大学毕业之后就在本地入了伍,这几年主要在越南边境缉毒,立过一次二等功。
来到这里之后和队友建立了一个组织。
所以整个队伍里都是魁梧壮汉,一个比一个身材好。
丘严这样一个坐办公室的站在里面就跟小鸡仔一样。
组织名叫“争斗”,意为与“与世界的斗争”。
颇有“世界予我以苦难,我予世界以玫瑰”的意思。
丘严如是想。
“那你们现在打算去哪儿?湘西吗?”李至善用搪瓷缸子给丘严二人倒了杯水。
丘严看着李至善颇为纯朴的杯子,愁眉不展,长叹一口气:“现在这附近找找吧,找不到这可怎么办啊……”
“先往湘西走。”唐安言突然开口道。
丘严看着他:你不要妹妹了?
“他们找不到我们也会往那边走。”
唐安言并不看他,只是盯着搪瓷缸里面晃动的水纹。
唐安言很了解白石,有主见,有目标,刚毅果敢。如果遇到了危险,她和戚年年一定能配合的很好。
“去湘西。”
商量好了目标去处,“争斗”里面都是行动迅速的人,当机立断出发,毫不拖泥带水。
天色渐晚,一行人临到一个小寺庙。
“今晚就在这儿歇了吧。”李至善拍拍手说道。
寺庙装修还是挺不错的,黄底灰檐,坐北朝南,庙里香火看起来挺繁盛的,厢房里采光也好。
丘严挑了一间房关上门,就见唐安言靠在窗户边上发呆。
“不找他们?”丘严问道。
“白石知道往哪里走。”唐安言盯着窗户外面。
“你在看什么?”丘严也趴到窗户上看。
“我来过这儿。”唐安言开口。
唐安言其实不是来过这里,他十五岁之前就住在这里。
很小的时候,唐安言拜于师傅唐纳有门下,习经书,明国学。
师傅教他四书五经,诗文习字。
等他大一点了就开始教他画符,练剑,破阵。
唐安言记得,白石就是这个时候拜到唐纳有门下的。
白石来的时候年纪不大,再加上小女孩儿长得就秀气,小小的一只像个小尾巴似的整天围着他转,奶声奶气地叫师哥。
“师哥,我这个字是不是写错了?”
“师哥,我这一式怎么都弄不好,你教教我嘛。”
“师哥。”
“哥。”
小女孩儿都喜欢各种各样的花,白石就特别喜欢往花丛里面钻,假装自己是花仙子。
师傅又很少管着,小白石就有事没事的往后山跑,采药啊,玩耍啊,小孩子天性好动,唐纳有又很宠这个寺里唯一的小女孩儿,总想着孩子还小,只是叫唐安言多看着她,别不小心从山上滚下了。
前一天师傅看见唐安言交上来的字发了好大的脾气,说他的字浮躁的要着火了,罚他抄二十遍静心经,抄不完不许出门。
“小白石,师傅让你上后山找天南星去。”大师兄挑了一担水回来的时候交代白石道。
“好!”
白石就去拿她的小背篓。
唐安言想了想,拦住她:“昨天才下了雨,山路不好走,你等我把这页抄完交给师傅跟你去。”
“不用啦,哥你抄完赶紧去吃饭啦。”白石扒到他耳边悄声说,“我跟王姨说多给你留一个馒头呢,你快点去吃,要不就被人抢走了。”
然后背上小背篓蹦蹦跳跳的往后山去了。
回来之后特别开心,练剑都浮了不少。
“你再这样要被师傅骂了。”唐安言又一次打飞了白石的木剑,无奈道,“你这两天怎么回事?”
“哎呀哎呀,再来一次。”白石把剑捡起来起式。
“歇会儿吧,都打十多套了。”唐纳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边上,看这样子像是看了有一会儿了。
“师傅!”白石一下蹦到唐纳有边上,“我是不是有进步!是不是是不是?”
“你有啥进步。”唐纳有给了白石一个脑瓜蹦儿,“还能不能行了?今天晚饭想不想吃了还?”
“能不能跟你师兄学学。”唐纳有看上去没太生气。
“我哥多厉害呢。”白石鼓个小腮帮子。
“最近是不是屋子里潮湿的很?脖子上都长疹子了。”唐纳有揉着白石的小脑袋。
“没有啊,我昨天还弹了被子呢。”白石把头抵在师傅腰上撒娇。
“不舒服的话跟你哥说。”唐纳有说道,“师傅先走了,你们好好练。”
“对了,小安言。”唐安有看着唐安言,眯起眼睛笑。
“字有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