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不！[快穿] 第9章 1.9

银叶听到，斜睨了一眼潘娘子，又看了一眼面上已经有了愠色的金蕊，揉了揉额角，一句话也不想说，一件事也不想做，只想看看金蕊会如何对待这几人。

他对潘娘子和潘大郎，是半分情谊也无的。他总觉得，自己的母亲，自己的手足，不该是这个样子。

可偏偏他们又实实在在是自己的母亲和手足！实在是讨人厌，让他心烦。

一行进了姐弟俩暂居的屋子正堂，闻着屋子里淡淡的熏香气味，潘娘子脸上的表情一阵扭曲，刻薄的话张口就来：“我算是白生你们一场！自己做这高门大户的作派，全忘了娘老子和你哥哥！真是两个不孝的孽种！”

金蕊回过头，自顾自坐下，理也不理还站着的几人：“娘子这话好没道理！当初李妈妈让你签的契书上可写的清清楚楚，‘生死富贵两不相干’，白纸黑字，签字画押，官老爷也指摘不出一句，怎的如今又扯什么孝不孝的？”

“话可不能这么说！”潘娘子抱着孩子有些累了，就把因为早起一直打瞌睡的孩子塞给潘大郎。

潘大郎虽然不怎么愿意，还是接了过去，继续当个没嘴的葫芦，一声不吭。

手空出来的潘娘子便要上前来拉金蕊的手，只是金蕊一闪，她便只抓了个空，只讪讪的接着道：“你们到底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天王老子来也得认这事儿！”

金蕊懒得跟她掰扯，嗤笑一声，“你只说今日你们来是想做什么。别以为世上只你一个聪明人！”

潘娘子一噎，随后便又堆起笑脸：“这话说的，好像我这当娘的图你们什么一样！还不是大朗前几天去铺子上工的时候看见你们了，担心你们没了着落，这才央着我领你们回家，也好有个去处。你们可得念着你们大哥的好才是！”

金蕊横了潘大郎一样，阴阳怪气的开口：“你还真是好眼力！”

银叶立刻就明白，前几天那窥探的目光，应该就是潘大郎了。而且从今早这三人直接就上门的举动来看，这潘大郎是暗中观察了好几天，甚至跟踪他俩回过客栈。

看起来，这潘大郎并不像是表现出来的这么窝囊和老实，而是把潘娘子顶在前面，自己猫在后面隐身谋算呢！

潘大郎被金蕊这么一挤兑，脸上露出个憨厚讨好的笑容，蹭着脚也到了桌旁，坐在潘娘子身后，期期艾艾的开口：“我一开始也没认出来，还是特意看了两天，才告诉了娘的。娘说，不能让你们小小年纪就在外面流落漂泊，这才催着我来接你们家去。”

“家去？什么家？谁的家？那是你家，跟我有何干系？还‘家去’！我只问你，我们若真跟你们去了，你打算怎么安置我俩？”金蕊都要被气笑了，一双柳眉几乎斜飞入鬓。

潘娘子脸上的笑容更殷切了：“六姐儿你放心，娘都替你想好了！你现在的年岁说亲还有些早，但也该相看起来了。只是中间这几年，你也不好在家里干呆着，不然便是我与你哥哥不说什么，你嫂子心里也不熨贴，给你脸色看就不美了。

所以娘给你找了个干亲，就是咱们县张大户家的大娘子。你认她做个干娘，跟在她身边学个眉眼高低，将来出去说人家也更好听些。至于你弟弟……”她看向一直蹙着眉没说话的银叶，又重新看向金蕊，“他就跟着去张家做个跑腿的，也多见见世面。”

金蕊从潘娘子开始说话便没插嘴，只想听听她最后能说出个什么来，只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呷了一口润了润喉。

此时见潘娘子停下话头，才抬头看向潘娘子：“说完了？”

“说完了。”潘娘子还是笑着。只是下一瞬，就被金蕊用茶水泼了满脸。

她愣了几息才回过神来，一抹脸上的茶水，笑容就变成了狰狞的怒意：“你敢泼我！你这遭雷劈的孽种！当初就该把你溺死在尿桶里！我今天就替你那死鬼老爹教训教……”

“啊！”

潘娘子的叫骂还没完，就只看见一道虚影闪过，随后隔了几息，身后坐着的潘大郎就惨叫了一声。

原本被潘大郎抱着的孩子，正因为潘娘子陡然爆发的骂声吓醒，正吭哧着。潘大郎惨叫的同时松开了抱着孩子的手，那孩子立时就被摔在了地上，“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潘娘子立刻回头，就看见潘大郎的手上插着一把五六寸长的短匕，把他的手掌和桌子钉在了一起。

一点鲜血从利刃和皮肉交汇的地方渗出来，红的刺眼，也瞬间让潘娘子心里生起恐惧来。

她又去看金蕊，只见金蕊的左手正拿着一个小小的刀鞘——明显刚才那一刀就是金蕊做的！

“你……你……”潘娘子舌头打结，连高声说话都不敢了。

反倒是金蕊似有所悟的歪着头，像恍然大悟一般，微微点头，思绪已经不在眼前人的身上了。

银叶见金蕊神游，也不管这屋子里孩子哭闹、大人哀号的，忍着头疼上前几步，按住潘大郎的手腕和手背下半部，一把拔出了匕首。

在潘大郎又哀号了一声的时候，抽出怀里的帕子将潘大郎的手狠狠包扎好。又拎起地上那个哭着的孩子，一捏那孩子的后颈子，就把人捏晕了。

他又拎着晕倒的孩子抖落了一下，确定孩子呼吸顺畅，不会噎气，便塞回给潘大郎：“别嚎了，那匕首是精钢所造，创口极薄，又没伤要害，死不了。”

潘大郎用手臂环着孩子，捧着自己的手，哆哆嗦嗦的。听见银叶条理清晰、语句顺畅的说话，一时竟忘了疼痛，惊讶的看着银叶，嘴巴开开合合，就是发不出声音。

倒是潘娘子替潘大郎说出了心里话：“你能说话了！你不傻了！”

“傻”这个关键词一出来，金蕊立刻就回过神来，整个人立刻进入了攻击状态，一抬手把银叶挡在了后面：“你才傻！你就是个蠢货，连‘贵人语迟’这俗话都没听过！他过去不说话，可心里却什么都清楚。

他学什么都一学就会，还能举一反三触类旁通，是天下最聪明的人！你们把这样的聪明人当成我的搭头卖掉，才是最大得的傻子！若是你们没卖掉弟弟，而是送他读书识字，说不得潘家如今已经改换门楣了！”

潘娘子和潘大郎讷讷不敢言，倒不是真信了金蕊说的改换门庭的话，而是被金蕊的气势镇住了。

金蕊接过被银叶擦干净的匕首，回刀入鞘，整个人带着一股凛然的压迫力：“你们给听好了，自当日你将我与弟弟卖进园子那种地界的时候，你与我俩的生养之恩就已经两清了！

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我心里是这么认定了的。你们若是再来纠缠，下次可就不是往他手上扎一刀那么简单了！”

潘娘子还是不甘心，又开口：“你还真敢杀人不成？”

金蕊把匕首揣进袖子里，笑着道：“杀人这种事，我自是不敢的。只是我和弟弟受了致仕的洪太尉抬举，举荐给京城的贵人了，不日就要出发。你便是有什么龌龊的想头，只看自己能否经得住太尉府的磋磨吧！”

潘娘子这才偃旗息鼓，又惊又怕的领着潘大郎和孩子走了。

等屋子里只剩下姐弟俩了，金蕊看着桌子上被匕首扎出来的痕迹，叹了口气：“你过去说要掌握‘拳力’，拳头大就有力量。可个人的力量到底比不过礼法，也比不过朝廷官威。

我刚才那般用武力威吓他俩，可她还是笃定我不敢杀人。倒是搬出个已经远离朝堂的太尉官名，便让她立刻夹着尾巴跑了。”

银叶握住金蕊的手腕摇了摇：“她只是不信。若是你当场抹了大哥的脖子，她后面便不会说出那话了。她的眼界让她辨不出真假，无知才无畏。”

金蕊眼角抽了一下，对银叶这般轻描淡写的说要杀一个人，还是个血缘亲人而有些无奈，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只无奈叹了口气：“想来这回之后，他们就不敢再来了！你也别总想着抹谁的脖子了。”

银叶看出金蕊的态度，生硬的转换话题：“今日去看看玉莲？”

金蕊也被弟弟这拙劣的话术给逗笑了：“行！今天去探望一下玉莲，跟她说说我俩要上京的事。”

于是吃过早饭，两人买了些茶果点心，便去了玉莲家里。

没成想到了地方的时候，就看见玉莲捧着自己的琵琶，只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头上身上一件首饰也无，就连头发也只用一块褪了色的布巾裹着，耳朵上的丁香也没了，跟在一个妇人身后，正要出门。

“玉莲！你这是做什么去？”金蕊紧走两步到了近前，就看见玉莲红着眼眶，似是哭过。

玉莲见状，先是惊喜，随后又有些难堪。

她转过身小声对那妇人道：“这是我在招宣府的姐妹，请妈妈通融通融，让我们话别一下。”

那妈妈上下打量着金蕊，眼珠子冒光，随后很是遗憾得咂着嘴，一甩帕子：“那你快些吧！别误了时辰！”

玉莲拉着金蕊走到路旁，努力挤出个笑来：“谢谢你来看我！”

“这是怎么了？”金蕊心里一突，感觉玉莲的情况不妙。

玉莲被这么一问，低着头，嗫嚅了好久才开口：“爹娘说，我离相看人家还有几年，就给我找了个活计，去别家做使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