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过头去看陆渊,他漆黑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解和惶惑,思索了一会儿,方才小心翼翼道:“那你为何要帮他?“
红尘如狱,众生皆苦。这世上有这样多不公的事,正因为体会过,沈倾安方更能体会他人。她不是普渡众生的佛陀,却也希望尽自己的一份力为他人做点什么。
“无论是谁遇上了这样的事,我都会帮的。更何况,裴家不过想杀鸡取卵,收购素慈也不过是赚够了钱了事。素慈这样悠久的一家店,不能毁在裴家手里。“沈倾安眨了眨眼睛,俏声道,”别小瞧我,我不是在做慈善,素慈确实是一家很有前景的商铺。”
陆渊嗯了一声,整了整衣领,脸上透出点不自在:“你并不需靠做生意来赚钱。“
像沈倾安这般出身的小姐们,端的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很少会有想到抛头露面买商铺。
沈倾安:“我现在所拥有的,都是由我的出身带给我的,多留一条路,总是好的。“
陆渊蹙了蹙眉,沈倾安的思绪飘飞地有些厉害。
陆渊实在是个好看的人,便是蹙眉也有种别样的美感。正如飞燕掠地、浮云扰月,突兀中又让人觉得这一切理应如此。
陆渊眸色沉了沉:“你上回让云雀对我说,希望我来你的及笄礼。”
沈倾安啊了一声,点头。
灯笼光影罩下的孤寂身影还刻在她的脑海里,沈倾安的眼前蓦然浮现幼时所见的蜷缩在角落的流浪猫。
这想法盘旋在脑海的时候沈倾安顿觉诡谲。眼前的人不说媲美潘安宋玉,怎么也是翩翩公子一个。再说了,像陆渊这种发个话便有人排着队献殷勤的哪像流浪猫那般可怜了!
沈倾安思索的时候小嘴不自觉地翘起,樱桃般嫣红润泽,格外勾人。
偏偏沈倾安还不自知,探过身子伸手在陆渊面前晃了晃:“陆大人?”
玉葱般修长的手指在她面前一晃而过,他看见她的掌心的纹路,深深浅浅、细细绕绕,卷进他的心里。微一抬眼,恰好撞见她的剪水秋眸。
心脏几乎漏跳一拍。
她的眼睛,将那繁华热闹的街景、纵横来往的车马、熙熙攘攘的行人全都挡住了。除了她,陆渊在也看不见其他。
大千世界的喧闹啊,原来比不上一个人。
陆渊错开她的视线,背着手镇定道:“我定会来的。”
沈倾安蓦然绽开一个笑来,笑容灿烂似骄阳:“那我就静候陆大人了。”
*
及笄礼在破晓之日便开始准备。
寅时起身沐浴后,云雀服侍沈倾安穿上礼服。
擦粉,描眉,额间一点朱砂,衬得她肤白似雪,眉眼间妩媚尽显。
云雀真心实意地感慨道:“姑娘今日真美。”
相府张灯结彩,万千风流繁华仿佛会于此。
每一个姑娘都会期待有一个完美的及笄礼,沈倾安也不例外。
上一世,沈倾安曾经因礼服问题落为全京城世家小姐太太的笑柄,无论走到哪个宴席,都会有人不怀好意地说她腰身粗大,连件礼服都能穿破。
她张口莫辩,私下为此哭过许多遍。而如今,那被弄砸的及笄礼,有机会重来一次了。
巳时,宾客纷至沓来,于观礼位就座。
由云雀拖着裙尾,沈倾安于东房款款而出,全场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呼。
这件由舒济亲自动手所做的礼服绣云霞练鹊纹,束玉带,比先前素慈绣娘制的那一件还要华贵精致。
金线遍布,以玉作缀,穿上后似流云绕身。把身材勾勒地笔挺高挑,恰到好处地衬出穿衣人的华贵而不显得俗气。
如此气度,如此美貌,实在难得一见。
听得一声“福元公主驾到”,众人一边行礼一边感慨沈倾安的面儿可真大,竟把当今陛下的胞妹也请来了。旁人家的姑娘办及笄,纵使抛金洒银,也绝不可能把皇室的人请来。
沈倾安的视线掠过满脸和蔼的福元公主,落在她之后的陆渊身上,眼角漫上笑意。
他果然说到做到。
陆渊长身玉立,侍于福元公主之后,为福元公主添酒。
福元公主叹了一句:“你如今已是东缉事厂的厂督,实在不必事事躬亲。”
陆渊眼里是云淡风轻的笑:“臣从前是殿下的人,如今自然也是。”
他原是跟随福元公主的小太监,一步步刀口舔血方才做到东厂厂督的位置。但说起来,仍是福元公主府的旧人。此番欲来沈倾安的及笄礼,为避免太过于引人注目,借的也是福元公主的力。
福元公主心正欲说什么,只见小厮震耳欲聋的一声“开礼”,引了福元公主的注意。
她抬眼看了一眼正在行揖的沈倾安柔美的小脸,只觉得这姑娘生的着实好看,心中更觉喜爱。
待三拜三加即将开始之时,福元公主低声对陆渊道:“你去门口,看看老三到了没?”
“三殿下也来?”陆渊有点震惊。
福元公主嗯了一声:“前几日老三同我说他看上这位沈姑娘了,我一想,郎才女貌着实般配,便想着今日趁着大好日子来说合此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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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