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充斥着沈蒹的鼻腔。
“病人时日不多,你多陪她说说话吧。”
护士叹了声,关门离开了。
病床上的女人正半阖着眼,朝沈蒹微笑招手:“蒹儿,你哭什么呀,别哭花脸了。”
“我才没哭……”沈蒹哽咽道。
“过来,我有东西要交给你。”
沈蒹哭得双眼红肿,低低嗯了声。
枯瘦的指节颤抖地抚摸着一本书册,秦罗白一页页翻看着,边道:“这册子,记录了我们的点点滴滴,每看一次,我就会想起以前的事情。蒹儿,老宅橱柜的底层夹着三张银行卡,是我这些年积攒的钱,你都收好,密码都是我们相遇那天。”
“我不在了以后,一定,好好照顾自己……”
“蒹儿,我好放心不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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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蒹从市立医院出来时,天空洋洋洒洒飘起了雪。
行人神色匆匆,直至雪花静默地落在毛领袖口,这才低声议论:兰市今年的雪比前几年来得早。
沈蒹垂下头,将手里攥着的通知单揉成一团,再摊开按折线叠好塞进口袋。
她漫无目的地行走在人流中,连红绿灯都没看清,刺耳的喇叭响和辱骂声她都恍若未闻,直至撞上了行人的肩膀。
“哎呦!”
“对不起。”
“唉,现在这姑娘真是……”老头无奈地摇摇头,却无意中发现地上掉落的纸团。
翻开来,死亡通知书。
老头瞳孔微缩,嘴里发出咕咕的笑声,抬头注视着女孩离去的背影。
“可算给我找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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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罗白病逝后,沈蒹对着门前的枯树坐了许久。
她第一次见秦罗白的那天,也是大雪天,十八岁的秦罗白手里抱着祖母的遗像,泪痕还没干。
一转眼秦罗白瞅到了街角瑟瑟发抖的沈蒹,便把她带回了老宅。
秦罗白捡到沈蒹以后就没再上学,而是去市中心打拼,供沈蒹念书。
祖母留下的老宅,便成了两人温馨的家。
“我马上去见你,不让你孤单好不好……”
寒风迷了眼,迷蒙中沈蒹瞧见有人跌跌撞撞倒在宅门前。
“哎呦哎呦,疼疼疼…”
沈蒹站起身,面无表情地盯着闯入者。
老头明黄道袍加身,面目慈蔼和善,须眉尽白,手里执着一根拂尘,腰上别着的铜铃铛叮当作响,时不时抚抚白髯,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味。
“疼死老夫了,这是哪儿啊?”
“兰市老宅区,你是谁?来这儿干什么。”
“哟,姑娘,你怎么哭的如此伤心呐?”老头皱起眉问。
沈蒹迅速用袖口抹干泪痕,没回答。
老头晶亮的眸子朝里屋一扫,果然,正堂放置着那个女人浅浅微笑的遗像。
“呃,姑娘,我几天没吃上米了,你看能不能……”
沈蒹从裤兜里掏出全部钞票,数了数,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自嘲地笑笑,干脆全塞给他:“拿好,赶紧走。”
老头偏不走,反而悠闲地一屁股坐在台阶上。
“这样吧姑娘,你既给了我赏钱,我就给你讲几个过去降妖除魔的故事,怎么样?”
“不用。”
老头自顾自说道:“有些事是命中注定的,就比如我今日会遇见你。你不知道咱们这儿啊,以前唤荣安城……”
铜铃铛随着老头说话,铃声愈加悠远绵长。
沈蒹只觉得眼皮子沉重,眼前的场景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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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