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鲤怒斥萧棠,她是能屈能伸的性子,也是头倔驴。脾气上来了,谁都敢创。一般人惹了她都是顺毛捋,萧棠不知同她呛,不过示弱全然没有平日里稳重自持。
只听得沈鲤口不择言的嚷嚷道:“萧大人,锦衣卫不告诉我,我上哪儿知道陈意之是人是鬼!那我也就只能凭借我的观察判断,而且我看陈意之也并不是大人说那般十恶不赦。他是好些酒色,可也会怜惜女子沦落风尘,并未因此而瞧不起人。只这一点,他便比眼高于顶的锦衣卫强!”
“你.....”
萧棠被气笑了,插起腰不停不的呼吸吐纳,以防自己被气晕过去。一旁的飞鹏赶紧插话拉架,拽了拽沈鲤的衣服低声道:
“沈姑娘不可胡说,大人怎么会让你去杀忠臣。陈意之是荆州矿税监使陈封的儿子,此二人在荆州对百姓敲骨吸髓,激起民变,反诬陷荆州推官华玉等人煽动百姓造反叛乱。这次陈意之就带了罗织的罪证进京来的,锦衣卫几次三番拦截,不想还是失败了。”
沈鲤冷冷一嗤,现在才说,什么都晚了。
摆明就是看不起六扇门,把她当枪使。萧棠也见不得是真心要救人,指不定做做表面功夫,谁知道他是哪边的人。朝廷里的党派斗阵,她看不清楚,也看不到。但她看得到锦衣卫的自视清高,不可一世。
“你们锦衣卫从来都看不起我们六扇门,这次栽在你们手里,怪我道行太浅。要杀要刮悉听尊便,抓我明天锦衣卫自己来我家。我累了,不想和你们费口舌了,告辞!”
虚假得客套了一下,沈鲤一副摆烂懒得与他们纠缠的样子。转身离开,一挪脚肚子里的血就哗哗的下。她快要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饿得前胸贴后背,葵水又跟决堤了似的,弄得她有点头脑发昏。
在萧棠和飞鸢面前还能强撑着精神,走出值房就挨不住了,赶紧找了个角落蹲着缓神。这一顿下来就下意识地低头,看见裙子沾了血渍,里裤也是湿漉漉的,就知道月事带浸透漏出来了。
她想刚在屋里转身的时候,那两个人肯定看见了,指不定血还滴在地上了。说尴尬吧,她也不觉得,心里还隐隐觉得痛快。
心想男人不都觉得女子月事污秽吗?那就晦气死他们,她才不觉得丢脸呢。
心里痛快了,身子就好受多了。沈鲤爬起来,一件墨色锦衣长袍突然盖到她肩头上。
“沈姑娘,你怎么样了,还好吗?你的裙子弄脏了,大人让你披着他的衣服回去。”
沈鲤抬眼见是飞鸢,身上的衣服照他的话说是萧棠的,黑不溜秋的织锦长袍。看样子是那厮先看见她裙子上血了,怕她觉得尴尬丢脸,特意拿了黑色衣服让她罩住。
沈鲤一把抓下肩膀上的袍子扔在地下,恶狠狠地踩了好几脚。
“烦请校尉大人回去告诉你家大人,他的衣服,我不稀得要。而且我都不觉得丢脸,他替我尴尬什么,自作多情!女子没有葵水,你们男人上哪儿投胎去,哼!”
出完气,她就慢慢摇出北镇抚司了。
飞鸢捡起地下的袍子哭笑不得,转身回值房。没想到萧棠竟然不见了,适才穿的绛紫色官袍、纱帽掉在书案底下。桌上沙钟的流沙已经漏尽,子时了。
他打开一早就准备的好的食盒,拿出里面的米糕。趴在地下,轻咳了一声,朝着各处角落低声喊道:
“大.....大人?大人,您在哪儿?”
“大人,快出来吃米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