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尖锐爆鸣声吓了路人一跳,乔月芙则是当场呆然。
这肺活量可真足啊……
“鸭子精”他喃喃自语:“完了完了,我不干净了。”
啊?乔月芙听得满头问号。
不是,大哥,她只是不小心撕破了他的衣裳,没有接触到他的肌肤,他顶多算走光而已啊,哪里就不干净了!
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他们酱酱酿酿了。
她纳闷不已。
不过从另一个角度想,这位白公子很注重男德嘛,难怪会守身如玉那么多年,这么一想也就能理解了。
上半身凉飕飕的感觉让白锦和回过神,意识到撑在一个姑娘家上方太失礼,他几乎是弹射起身,拉扯残破不堪的衣物,勉强遮住了重要部位。
乔月芙没了压制,得已站立,避到一旁整理稍显凌乱的衣饰。
之后就是一片静默。
周遭生物宛如寂灭了般安静。
短暂沉默过后,白锦和清了清嗓子,变回温润的声线:“在下失仪又失态,实是罪过,望乔姑娘海涵。”
他已恢复如初,除了脸色过于苍白,仍是翩翩佳公子的作派。
乔月芙手指饶着一缕发丝打圈,语气带出一点羞意:“是我不慎跌倒,害得白公子遭遇无妄之灾,该我给白公子赔个不是。”
“不不不,乔姑娘言重了!”
“要的要的,请公子受我一礼!”
语毕,乔月芙侧身款款行礼,白锦和怕她余光看见自己不雅观的样子,赶忙双手护胸。
护到一半,他忆起腰间别着折扇,赶紧抽出来“刷啦”一声展开挡在胸前,好歹遮住了羞人的乳点。
乔月芙有意避开那边,福身时美目半敛,什么都没窥见,但听那些动静,猜中了他心思的**分,她不敢再妄动了。
安静。
周围十丈以内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这一跤摔得尴尬,令二人的关系摔回伊始,朦胧的好感荡然无存,属于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乔月芙脚趾扣地,白锦和风中凌乱,听到惜夏的声音时,俩人简直像碰到了救星。
“姑娘!你们在哪儿呢?”惜夏呐喊。
“少爷!我们来找你们了!”白安的声音紧随其后。
他们才听到尖叫就动身了,奈何两个小祖宗跑得太远,他们找人颇费时间。
白锦和却是无比庆幸和他们隔着一个山丘,这边又是一个背坡,他衣不蔽体的糗样得已掩藏。
幸好他离家前没嫌麻烦,学别人出游时多备下两套衣裳,这时就派上了用场,不至于光着身板见人。
白锦和伸着脖子喊:“你们暂且停在那,白安,你速去取我一套衣服来。”
白安等人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他才尖叫过,又嚷嚷着要换衣服,还不让人靠近……很难不让人惶恐啊,主子有个万一,他们做下人的可是要被追责的。
白安怀着疑虑匆匆折返,白家管事忙追问发生了何事。
乔月芙和白锦和尴尬归尴尬,为了各自的声誉着想,这事可不好实话实话。
两人一唱一和,慌慌张张地编了个谎。
说是风筝放到一半,不幸碰上了一条大蛇,他们这才惊吓尖叫。那蛇便立起半人高追着人咬,白锦和为了保护她和大蛇缠斗,先是衣裳被蛇牙撕咬扯烂,后是滚地浑身脏乱,此时形象不雅,不好见人。
甭管这套说词有无漏洞,两个当事人都口径一致了,其余人只能认下。
惜夏听说大蛇被打跑了,悬着的心放下一半。
解释完毕,白锦和目下毕竟形容有损,两人不宜再待在一块,乔月芙强装镇定的告退,朝惜夏那边走去。
宝秋迎上前,解开水囊的口塞伺候自家姑娘饮水。
惜夏替她正了正珠钗,瞧她脸蛋红扑扑的,忙探上她的额:“您脸怎么这么红,没事吧?”
宝秋忙道:“别不是吹多了风,身体不适吧?”
乔月芙语塞,哪能说她完全是羞的,支支吾吾:“我没事,是刚才,受了点惊吓。”
惜夏不放心地再摸摸她的脸和手腕,确认她没有发热,信了她的说词。
白锦和就在不远处,自然听全了她们的对话,能明白乔月芙的难言之隐,他不由得想起方才的一幕幕,心中臊得慌。
好死不死,偏偏是今日,在心怡的姑娘面前丢了大脸。
他此时此刻的心,犹如凉风拂过他赤敞的上半身,冷丝丝的。
“少爷!”白安一路疾跑,以最快的速度取来备用的新衣。
白锦和同样以最快的速度换上。
然后,乔月芙和白锦和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今次是两边长辈共同安排的会面,不好才来没多久就要走,可他们介怀刚刚撕衣的意外,暂时不能心无芥蒂地游玩。
“咦,风筝怎么断线了?”白安捡起滚落在旁边的线辘,不解地挠头,“明明特地请了名匠来定做,一应材料都是最好的,怎么不堪用啊。”
宝秋快言快语:“没事儿,我们这个还好好的,公子和姑娘接着放这个就行。”
乔月芙被点心呛到了。
白安喜笑颜开:“好主意,你家这个做工更好!”
白锦和扇风的手倏然僵住。
就这样,不明真相的宝秋和白安赶鸭子上架,替他俩做了决定。
乔月芙与白锦和骑虎难下,被推着重新聚到一起,面面相觑,各怀心事的继续踏青。
担心大蛇卷土重来,几个仆役不敢错眼,不远不近的跟随。
麻姑献寿风筝顺利升空。
只不过一个觉得尴尬,另一个感到难堪,两人已无游玩的兴致,偶尔客客气气地攀谈几句,不至于太冷场。
一柱香后,乔月芙跟白锦和不谋而合,寻了个借口互相辞别。
惜夏和白家管事对看一眼,都觉得会面时间有点短,原计划是至少还有一个时辰的,主子们玩累了便回到帐幄里作作诗、下下棋什么的。
可能是被大蛇吓着了吧。
众人这般想着,理解了主子们归心似箭的心情,加快收拾行囊,马车先后驶离三堎坡。
乔家马车直奔信阳侯府。
连氏听说了始末,哈哈大笑,都快笑出眼泪来了。
乔月芙羞得跺脚,红着脸娇嗔:“人家都快糗死了,舅母快别笑了。”
连氏搂着她安抚,笑完后,心底一阵遗憾。
可惜了,那白锦和跟剩下的九人相比,各方面的资质虽平庸了些,却是心眼最少、最易相处、为人最实诚的那一位。
两个孩子见面后兴趣相投、氛围良好,证明她的眼光和判断是正确的,要是没有绊倒的意外,说不定他们真会互生情愫,成就一桩佳话。
如今意外发生,两个好面子的小年轻短期内定然都不好意思再面对对方,婚事大概率成不了。
连氏暗叹一声,轻拍她的背安慰,语气慈爱极了:“不怕,过了这村还有别的店,咱们选择多着呢。”
她遣人取来编号为二的画轴和资料册,麻利地解下丝带,揭开第二位候选人的真面目。
画卷缓缓垂落,乔月芙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倏然离座。
龟龟,这个男人太好看了吧!夸脏哦!
画上男子弱冠之年,玉质金相,丰神飘洒。
乔月芙看过很多书,可这一刻忽然词穷,除了一个苍白的“美”字,她找不到别的形容词,或者说,美这个字用来形容他很恰当。
这个“美”非是雌雄莫辨的阴柔美,而是脱离了性别,令人惊艳的赞叹。
她活了两世,头一次见到这种类型的男子,竟比她前世见过的最好看的建模脸还要精致百倍,如果潘安在世、徐公复生,应当就长这副模样。
乔月芙艰难找回舌头,指着画像:“舅母,此人……真长画像这样?”
连氏摇头:“略有差距。”
乔月芙拍着胸脯舒气,就说嘛,哪有人五官比例那么完美的,帅炸裂了好么。
连氏解释:“他真人更俊俏。”
乔月芙:“……”
糟糕,刚沉寂下去的少女心又死灰复燃,砰砰直跳了!
连氏理解她的反应,凡是初次见玉家二郎之人,无论男女都惊艳不已,谁都不能免俗。
她只是愣了一下还算好的,有的人只看个画像就走不动道了,更有狂热者使出百般手段欲夺郎心,毫不例外的铩羽而归。
乔月芙盯着画卷,若有所思:“莫非,此人是盛京四公子之其一的玉相无?”
所谓盛京四公子,顾名思义,是京城当代综合实力排在前四位的世胄贵子。
分别是左相次子玉相无、右相三子顾云开、户部尚书长子穆琢、锦漳郡王龙星流。
就连久居深宫的乔月芙都听过这几位的名号,其中玉相无姿容超俗脱凡,被誉为天下第一美男子,她才大胆猜测画上的人是那位玉家二郎。
果然,连氏含笑点头:“你猜得没错,就是那个玉相无。”
连氏翻开资料册给她看,侃侃而谈。
“玉家二郎进士出身,现在职任大理寺少卿,官居正四品,前途无量。他虽寡言了些,可为人正直,有云中白鹤之美誉。”
“其父你也知道,中书省左相,为人正颜厉色,是个严父;玉夫人婉婉有仪,是位慈母;玉家的大郎平庸了些,却老实本分,和二郎兄友弟恭。”
“玉家同是簪缨世族,具体我就不赘言了,他家世显赫,与你门当户对,是个不错的归宿。”
别看玉相无与白锦和同是少卿,大理寺和鸿胪寺职务不同,大理寺实权要大,玉相无这个大理寺少卿的含金量略高一筹。
册子共两本,连氏只捡重要的说,乔月芙听着,感觉玉家的情况比白家要复杂得多。
她勾头瞧书册上详细的资料,果然发现玉丞相有好几位小老婆,玉相无底下有一堆庶出弟妹,上头有祖父母健在,左有两房大伯,右有一房小叔,叔伯家的孩子加起来三十好几人。
……这个家委实热闹了点。
问题不大,各人成家后都是关起门来过小日子,年节庆典聚一聚就行了。
剩下的资料还有很多,乔月芙就算看完也记不住,索□□给记性好的惜夏代阅。
用过晚膳,临别时,连氏说,洽谈好双方会面时间后会第一时间告知她。
乔月芙踏着晚霞回到宁远侯府,收到了意料之外的帖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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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