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见她醒了连忙递给她一碗水,清兰雪狐疑的目光扫过这杯水,这个杯子看着很旧,但是还挺干净,但实在是不明来历,后退一点问道:“哪儿来的?”
草木青见她没事了,从小板凳上起身拍了拍尘土说道:“井里的。”
清兰雪记得最开始的时候她看过那个井,那里面长满了青苔,她虽然觉得草木青是在吓唬她,但她连连摆手表示拒绝。
莫林笑了笑,“木青吓唬你的,其实是……”
又笑着看了看草木青压低声音说道:“是她趁着有人的时候冒着危险去教学楼的饮水机给你找的,这个杯子她肯定也洗过了。”
清兰雪犹疑地接过水来轻轻抿了一口,站起身来拍了草木青一下,然后把头低下来仰头看向她,笑着说:“谢谢你。”
草木青拿她没办法,只好回了个皮笑肉不笑。
清兰雪知道她担心自己,但这次受伤她也没想到,不过这越发坚定地证明了她确确实实和这个游戏有些千丝万缕的关系。
路顷波和莫林都只对应了一个游戏,但是她却是两个都有。
她喝完水之后便把自己的梦简简单单叙述了一遍,莫林觉得有点惊讶,清兰雪却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莫林有些磕巴地说道:“这感觉和我的青春心事好像啊。”
心真的坠入了冰窖了,冷透了。
清兰雪这时候发现已经天黑了,而且又有天亮之象,“这么这么快?”
草木青点了点头,“我真的感觉系统一直在拉进度条。”
【今日诗经:《诗经·邶风·柏舟》】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清兰雪忧心忡忡地说道:“这首《柏舟》如果是和爱情相关的话便是写一名女子自伤遭遇不偶但没有办法哭诉的哀怨。”
“那这么看来是快要结束了,但是关键的问题我们一个也没有解决。”
清兰雪走到那副女子的画像面前,这次她已经整张脸都露出来了,眉毛紧缩,满眼泪光,看得出来心底藏着巨大的悲伤。
莫林也跟着过来,这是她第一次这样仔细观察这幅画,那眉目间萦绕不开的忧愁仿佛将她束缚者,挣脱不开也不愿放开。
她想起自己的学生时代曾经遇到过一个让她觉得此生再也不会遇到的男生,那时候的自己以为自己遇到了这世间最懂她的人,她将他当成此生唯一的信仰,可最后也终究还是没有好结局。
她与画中的女子遥遥对望,两个次元的她们彼此交换忧愁。
她走到她的面前,用手一点一点拂过她的脸颊,仿佛在触碰曾经的自己。
清兰雪看着她突然又伤感起来,无暇再顾影自怜,直接走到她身边死死盯住她,就怕她出什么岔子。
莫林感受到她炙热的目光,回过头来笑笑,那目光仿佛是在说让她安心。
但她自己不可能真正安心,她真的不愿意再出现路顷波那样的情况。
【最后一篇诗经:《诗经·卫风·氓》】
众人一脸一头雾水的表情,清兰雪表情无比震惊,“这不是刚说了《柏舟》吗?怎么一天还没过去就最后一篇了?”
接下来他们便听到了震天动地的齐声朗诵的声音。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不知道为什么,清兰雪在听完《氓》之后突然灵光一闪,意识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明白了,除了最后的《氓》之外所有诗中的共同点就是‘水’。而这个学校里有水的只有……”
就只有他们面前的水井了。
草木青迅速环看四周,就看到莫林站在水井的旁边,她急忙走过去将她拉过来,随后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靠近水井。
清兰雪想要拦她,但她已经一个箭步走了过去,低下头去观察。
她只好也靠近她,方便迅速将她从那边抽离开来。
草木青惊奇的发现水井里的水全部都已经干涸了,那底下冒出一个面目痛苦的人脸,正呻吟着看向她。
她第一次被吓到,踉踉跄跄向后退去,撞到了身后的清兰雪身上。清兰雪像是意识到会这样,一把手将她拉住,不至于让两人都摔倒。
莫林和风云见状也急忙向后退去,做出随时逃跑的姿态。
接着就见一个穿着校服的女子从水井中飘然而出,幽然看向他们,清兰雪蓦地睁大了双眼,因为她看到了那个女子身上带着蒲公英的徽章,迟疑半晌,她狐疑地问道:“你是……姜淑雅?”
那女子像是好久没听到过话一般,森然的露出头发下的双眼死死盯着他们,眼中有液体流出,那眼睛里分明流出的是血水,血腥气四周蔓延,墙上和地上的涂鸦像是活过来一般,发出森然的光。
那女子虽然没有说话,但那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她就是他们找了很久的姜淑雅。
风云一脸惊恐地在姜淑雅的身上来回穿梭,他实在是没想明白她是怎么从井里出来的。
姜淑雅看了很久好像终于感觉到累了,缓缓从井中间走了下来,脚步沾到地上后便化成了实在的双脚。
她又盯着那双脚看了很久,眼神里总是充斥着忧郁的情绪,随后又抬起头来看着他们笑了起来。
这时候清兰雪惊讶地发现那幅画最后也变成了她这个表情——苦笑着泪流。
就在他们还不知所措的时候姜淑雅抬头看起天来,她好像有些不满意这灰蒙蒙的天,眉毛紧锁着。
半晌之后她绕过他们往前面走去,那些涂鸦瞬间哑火下来,变成一滩死物。
他们现在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只好亦步亦趋跟着她。
她先是走进了女生宿舍楼里,随着她的进入,女生宿舍楼的场景变得生动了起来,他们听到了水声、脚步声、交谈声和女生们各种各样的笑声。
她一直往上走,走到六楼的某一个宿舍推开走了进去,清兰雪记得这个房间就是她们找到笔记本的房间。
这个宿舍的场景变成了温暖的明黄色,姜淑雅就坐在靠近墙的下铺床上,一脸幸福的写着东西。
清兰雪看到那面墙上写了一行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看到这的一瞬间真的很想上去扇她一巴掌,但终究还是没有这个胆量。
姜淑雅也坐了下来,拿走了她记忆中的笔记本,一页一页翻看着。
这时光打在了记忆中女孩的身上,她满脸笑意的托着脸颊闭上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姜淑雅刚好处在阴影的部分,满脸愁苦和哀怨,眼中的泪欲流未流就那样充斥她的眼眶。
半晌,她放下笔记本往出走去,他们又来到操场,这里的画面居然和清兰雪梦里的画面一模一样,但不一样的是那个男生跑过来之后姜淑雅抱住了他,她的脸上满是甜蜜的笑容。
但转眼操场的一角便是姜淑雅独自哭泣的画面。
清兰雪眉毛紧锁,她越来越害怕了,她感觉自己像是飘萍飞絮一般,不知从哪儿来又该到哪儿去,她第一次深深陷入了怀疑。
画面很快就消失了,但是她还是在这里站了很久,眼中的泪水终于决堤,眼泪滴在塑胶跑道上,操场顿时全部湿了。
耳边再次响起了谈笑声,许多学生一拥而来,姜淑雅随即便混入人群中,清兰雪想也没想便跟着往前走,想去拦住她,但被草木青拉走了。
他们又回到了这个最初的地方,清兰雪眼眶有些红,面露死感,“为什么不让我去追她?”
草木青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你知道特制‘糖果’是什么了吗?”
清兰雪摇摇头,“不知道。”
草木青发现了她状态有些奇怪,但现在情况不太好,只好看向莫林和风云,分析道:“诗经已经是最后一篇,看来所有的线索都已经告诉我们了。”
风云作为这里面唯一的男生,也确实不太明白少女的心思,并且他觉得自己此时不适合多说话,否则容易惹火上身,而且他自己的心情还没收拾好呢,便接着沉默不语。
莫林缓缓说道:“这里面的共同点就是爱情诗,从暗恋到在一起再到外界阻拦,最后归到男生的抛弃,看来这就是姜淑雅爱情的过程。”
“但是线索除了‘水’还能有什么呢?”
她仔细想着,也着实想不到还有什么,只好垂下脸接着思索。
清兰雪总觉得他们忽略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但也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也发起愁来。
草木青也叹气道:“其实这个游戏还挺简单的,就是在讲她在爱情里受过的伤、流过的泪……”
她话还没完清兰雪就明白了特制“糖果”是什么了。
她一瞬间从怀疑的情绪中抽离开来,激动地抱住草木青,一脸兴奋地说道:“我明白了,爱情里流的泪就是解药,就是特制‘糖果’!”
她是明白了,但草木青有点懵,不是懵“糖果”,是懵她的状态,怎么一瞬间就好了?
但知道了“糖果”是什么,下一个问题又出来了,从哪里找眼泪?还得把眼泪变成“糖果”?
于是乎再次蔫吧了下来,清兰雪却把目光转向了画像,她发现画像上挂着一滴泪,她立刻飞奔过去毫不犹豫的去摸那滴眼泪。
但就那一瞬间,那滴眼泪便幻化成了一颗粉色的硬糖落在她的手心中。
清兰雪大喊“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游戏也太简单了吧!我就是解题的神!”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诗经·邶风·柏舟》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
及尔偕老,老使我怨。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诗经·卫风·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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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拾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