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小时不到,梅朔雪就看见有人出现在别墅附近,那是“地幔”的人,是来打探他消息的。
“你!”杜贤文气急败坏看着泼了自己一身的面糊。
“杜总对不起,您先去洗澡,我去做早餐。”梅朔雪半推半哄,把杜贤文骗去洗澡,自己出去与家里人说清楚,这是个误会。
还没开口,对方就带来老梅总的三个口信:
第一是对杜贤文说的:不卖,这价格太便宜了,只能买一个肾。
第二是对梅朔雪说的:你已经在这个男人身边待了太长时间,很多工作还积压着等你回来做。如果把杜贤文的姐姐拐回来帮忙一起工作最好,杜贤文就算了。
第三是针对装修说的:安保措施一堆安全漏洞,最近地幔有一批要淘汰升级的安保设备,可以便宜点卖给杜贤文。
别的事情,梅朔雪可以一笑置之,第二条,确实如父亲所说,他在杜贤文身边待的时间够久了。
已经可以确定,杜家未来的权力交替会发生在杜笑颜和其他人身上,与杜贤文没有关系。
梅朔雪望着二楼发出哗哗水声的浴室,杜贤文在里面哼着歌洗澡。
等这件事结束,就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地幔”的交易场位于一座风景秀丽的自然风景区内,那里修建有许多别墅,每家都配有花园与高尔夫球场,几乎每个占地面积都有五百平方米,在别墅里叫破喉咙,也不会被邻居听见。
杜贤文带着梅朔雪到达的时候,买家已经在等候了。
这次杜贤文的任务是买入一套碧玉红宝石项圈。
标注的年代是清代。
“地幔”的客人,都有专车接送,到指定地点上车,车内的玻璃窗上闪过的街景与自然风光,都是假的。
玻璃窗只是显示屏而已。
就连开车的人都训练有素,如果想要暗记车开了多远,向左向右转了几个弯,非常困难。
杜贤文吐槽过几次这种装神弄鬼的爱好。
杜家的那些掌权者也不可能把自己放在这种无人知晓的境地,能去办事的,就只有毫无存在价值的杜贤文了。
地幔的别墅他去过好几次,带梅朔雪去是第一次。
上车的时候,他兴冲冲地向梅朔雪介绍车上的假街景真屏幕,又介绍车开得特别稳,连转过几道弯都感觉不到。
“要是到时候我看中了什么东西没有现金,就把你押在那里,当端茶小哥。我跟你说,那里有一个在内厅工作的人,看不清脸,但是那气质,绝了,,还有那身材,哦哟,那腰,哦哟,那屁股,哦哟,那长腿,绝对是国际超模的水平,哦哟,那气质……”
连听了好几个“哦哟”,听得梅朔雪脸色发青,异常难看。
杜贤文对自己吓唬人的恶劣小爱好得逞开心不已:“嘿嘿嘿,开玩笑的啦,不用担心,他们只收购珠宝,不收人的。”
梅朔雪不动声色的应了一声。
“这人真是的,还生起气来了。”杜贤文浑然不知梅朔雪到底在气什么,“开不起玩笑嘛?”
车停在别墅门口,梅朔雪首先下车,为杜贤文拉开车门,伸手挡在头顶。
别墅门口训练有素的保镖们,眼神变得非常古怪。
我滴个妈呀,少爷在给人开车门!
上来为两人接外套的小妹见到两人,可以明显感觉到“大气不敢出”“谨小慎微”“紧张害怕”……
我滴个妈呀,少爷在给人脱外套。
杜贤文感觉气氛不对劲:“以前来不是这样的,他们怎么了?”
进入内厅之后,引座的小哥眼神首先定位在站在杜贤文身后的梅朔雪身上,这让杜贤文很不爽。
以前只听说过把肚大腰圆的司机认成领导的。
自己到底哪点不像霸道总裁?
他看着一旁墙上玻璃的反光,忽然又觉得泄了气,好像,梅朔雪看起来是比自己多了那么一点点的霸总气质……以前怎么没感觉到。
哦,是因为他没有笑。
杜贤文仔细想了想,梅朔雪对着自己的时候,嘴角总是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他还以为是因为这人天生嘴角向上翘。
现在才知道,原来梅朔雪不笑的时候,像笼着一层戾气。
他忽然转过头,望着梅朔雪,想仔细看看他,却发现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笑意望着自己:“杜总,怎么了?”
哼,变得这么快。
假笑。
“请两位更衣。”一位服务生递过两只面具和两件兜帽长衫。
在这里,所有客人都不以真面目相见,也把身材完全挡住。远看就是几个大桶坐在席上出价。
两人进入拍卖场,有人奉上茶水点心,杜贤文认真审视了一遍:“奇怪。”
“什么奇怪?”
“上次来的时候,有一种花生酥,我觉得挺好吃的,怎么没有了呢。”
梅朔雪假装不经意地抬起头,扫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服务生,那人马上机灵地会意:“马上就送来,为了保证口感,核桃花酥都是现做的。”
“哦……”杜贤文有些困惑,区区一个冷吃点心还要现做?以前不是这样的,要不要这么讲究。
梅朔雪笑着说:“也许是服务升级了。”
很快,拍卖就开始了,开始出售的几样,杜贤文看也不看,专心向梅朔雪介绍送上来的小点心有哪些好吃的。
“就是这个花生酥,做得特别好吃!”杜贤文好像收了回扣似的,无比热情向梅朔雪推荐。
梅朔雪微笑着摇了摇头:“我花生过敏,吃不了。”
“哦……”杜贤文没在意,抓起一块自己放进嘴里。“咔巴咔巴”几下嚼完,眼睛闲着也是闲着,就在内厅的服务员身上打转。
热情推荐的花生酥没安利出去。
一定要找到那个内场工作人员,指出来给梅朔雪看看。
不知怎的,杜贤文就想把好东西都拿到梅朔雪面前让他一起分享。
奇怪,那个人怎么不在,难道是今天没上班?杜贤文有些失落。
台上的拍卖师朗声宣布:“下一件拍品,是清代碧玉红宝石项圈。”
杜贤文这才收敛起了心思,认真盯着台上看。
起拍价一百万。
一个比较正常的价格。
随着台下连续不断的举牌,价格也一路攀升到了一千五百万,比即将拍卖的那套起拍价要高一些。
杜贤文刚开始还不时的举起牌子,后来变成把胳膊肘架在梅朔雪的肩膀上,一直举着不放下,最后懒惰的他把牌子塞给梅朔雪:“累死了,你来举。”
梅朔雪问道:“举到什么价格。”
“举到山无棱,天地合。”杜贤文活动几下肩膀,舒舒服服地窝在沙发里,眼睛又在四处乱瞟。
到五千万的时候,竞争对手再也没有举起牌牌。
一锤定音。
梅朔雪轻轻放下牌子,转头:“杜总,已经……”
却发现杜贤文压根没看他,眼睛还在内厅里扫视。
是在找他说的那个“哦哟”全家桶小哥吗?
梅朔雪心里一阵不舒服。
连脸都看不清,有什么好“哦哟”的。
再说,家里什么时候请了一个这么值得哦哟的人?
“杜总?”梅朔雪带着微笑又叫了他一次,“拍下来了,五千万。”
“嗯。”杜贤文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拍卖会都结束了,那个人都没有出现。
忽然,他的眼睛直了:“快快快!就是他。”
“快?”梅朔雪顺着杜贤文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整个人石化了。
呵呵呵呵呵……
那人转过身,不紧不慢向杜贤文走来,杜贤文闪闪发光的眼睛一下子变得黯淡。
此人身高得有185,宽肩细腰长腿,一切都是很好很好的,但是没有被面具遮挡的下半张脸,明显有岁月的痕迹。
从嘴角与鼻翼旁的法令纹看,起码有五十多岁。
杜贤文看着他,总觉得这张脸似乎在哪里见到过。
认真想了想,却又想不起来。
大概好看的人总是相似的,丑的人各有各的丑法。
“很高兴认识你,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您在地幔已经有过五次交易,可以成为我们的svip会员,有不同的优惠可以选择,具体可以到我办公室详谈。”
杜贤文不疑有他,与梅朔雪一同进入位于三层的办公室。
“请坐。”帅大叔很客气的请杜贤文坐下,梅朔雪却没动。
杜贤文抬头看着他:“坐呀,你在我面前什么时候还装尊卑有序了?”
梅朔雪飞快地扫了一眼帅大叔,便在杜贤文的身旁坐下。
帅大叔并没有坐下,他靠在办公桌旁,看着杜贤文:
“您的身份,我们是知道的,不过ssvip 卡只针对于集团客户发放,每个集团只能拥有一张。所以,现在有一个部门需要您回答,在采购古董珠宝方面,您是否可以代表杜氏集团管理层意志?”
杜贤文偏过头,认真想了想:“以前不能,现在也不能,将来说不好能不能。”
“那么抱歉,您现在并不符合svip领取条件,如果杜氏集团仍有意愿,可以请对应接口负责人办理。”说着帅大叔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杜贤文站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梅朔雪随之站起,定定地望着帅大叔,“他现在负责的是整个杜氏集团旗下珠宝分部的采购项目。”
硬要这么说也没错,只不过他负责的是采购项目中的一小部分,不是全盘。
就好像一个在双十一参加抢购两三单的人说自己跟投了一个几百亿的大项目。
生意场上往大了吹是常见操作,杜贤文没打算纠正。
“哦?”帅大叔似笑非笑的目光,从杜贤文脸上又飘到梅朔雪脸上。
杜贤文对这个所谓的svip卡兴趣也不是很大,又不是定点采购点。
“除了他,杜氏集团没有人会到这里来。”梅朔雪非常坚持杜贤文的地位。
杜贤文心里暗自逼逼:“那可不么,他们都怕死不肯来。”
为什么给个svip卡还有这么多事,杜贤文的少爷脾气上来了,高档消费场所、航空公司、银行……谁不是求着他,给他塞贵宾卡,这个一年也来不了几次的地方怎么这么多破事。
“如果你不想给,那就不用了。”杜贤文非常的无所谓。
身后,帅大叔问了一句:“真的吗?有svip卡的人,才可以进入云端拍卖会。”
杜贤文停下脚步。
云端拍卖会出售的拍卖,有不少已经是传说级别的,那些只闻其名的东西。
这谁顶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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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梅朔雪独自一人进入市里的一间大宅。
打开重重大门,仆从向他行礼:“小梅总。”
“他就是十万块买了你的人?”杜贤文看见的帅大叔,也就是梅朔雪的父亲梅倚鹤手中拿着那张写着嚣张留言的汇款单。
梅朔雪点头:“是。”
“你还觉得还有必要再观察?”
“是。”
“我承认,他确实不像传说中的那么愚蠢,可是他已经没有继承的希望了。”
“就算不继承整个杜氏集团,也依旧是一个会被倚重的人,我认为杜笑颜会把很大一部分权力放在这个弟弟的手上。”
“是吗?不是你想跟他多相处?”
梅朔雪张了张口,他本能地想否认,但是一旦否认,他就会被召回。
跟杜贤文相处确实很开心,他会记住身边人的每一个喜恶,也会不动声色的为需要帮助的人提供帮助,绝不会让对方有被施舍的感觉。
他所有的智障行为并不会惹人讨厌,只会觉得他很有趣。
谁不喜欢跟这样的人相处呢?
“朔雪,你不要忘记自己的责任。”梅倚鹤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个儿子一向听话懂事又聪明,从来没有让他操过心,相信这次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