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位女星因为一部古装片而荣获影后称号,在颁奖礼上,她佩戴的就是那条碧玉红宝石项圈,与她的整体风格非常契合。
各种角度的红毯照经过不同媒体,迅速传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那个项圈的造型,与即将拍卖的圆明园被抢物一模一样。
一时间,为女星提供项链的杜氏集团成为意外的焦点。
公关部接到无数媒体电话,向他们询问女星脖子上挂着的,到底是不是那串国宝。
公关部对外发言人回答的模棱两可,让人根本抓不着把柄:
“这是我公司花费重金,从一个私人收藏者手中购入的,清代项圈,经过专家鉴定,确属大内御制工艺。”
“此前,欧洲拍卖行公告,他们将要在最近一次的拍卖会上拍卖一串自圆明园获得的碧玉红宝石项圈,请问您怎么看?”
“我没有见过实物,从照片上看很像。”
“那么杜氏会参加欧洲的拍卖吗?”
“不会,该回家的已经回家了。”
不过几个小时,网上的媒体刊登出各种角度撰写的报道,就凭这么几个问答,他们脑洞大开,各种阴谋论满天飞。
杜氏集团高调地将那串碧玉红宝石项链放在杜氏集团对外展示厅。
并宣布任何一个专家学者,想要查看,随时观迎。
很多人来过,从工艺和宝石上看不出任何问题。
杜贤文知道,来人之中,还有国内外许多制作赝品的大师,他们自己就是做假的行家,无论是做旧还是复制工艺,如果连他们都看不明白,只怕这个项圈的主人诈尸也分不出来真假。
距离拍卖会还有三天,曾经有意向购买的国内买家,对那条项链失去了兴趣。
谁会花几千万买一个大概率是假货的东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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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杜贤文总觉得有些不安。
这个别墅区的治安一向挺不错,人不多,私密性好,但是不知怎的,这几天附近的陌生人多了起来。
向物业打听,在他附近的几栋别墅并没有出售的意向。
如果不是来看房的,那么这些人是来做什么的?
“杜总,你是不是结仇了?”梅朔雪意有所指。
杜贤文琢磨半天:“我没有始乱终弃,也没有借钱不还,更没有杀人全家,我能跟谁结仇。”
“比如,那个卖不掉项圈的卖家?”梅朔雪发现不能跟傻子兜圈子,只能打直球。
杜贤文恍然大悟:“哦~,可是现在杀了我有什么用,反正都已经这样了。等等,不对啊,他们怎么知道是我买的?要杀也该杀我姐,或者我爷爷。”
这也是梅朔雪不解的地方,有资格进入内场交易的人都经过严格身份认证,再之所有参与竞拍的人都遮得严严实实,一句话不说,谁知道买家是谁?
难道是家里出了内鬼?
梅朔雪拧起眉头,脑中闪过几个人,又很快把他们剔除。
他们都是与梅家利益息息相关的人,如果客户信息泄露,他们也是第一拨重点调查对象。
再看杜贤文的反应,他似乎一点都不担心,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危机。
就在梅朔雪几乎以为那些行踪诡异的人是杜贤文请来配合表演的时候,出事了。
晚上,杜贤文从几个公子哥的饭局上出来的时候,街上已经没什么人。
当他开车经过一辆停在路边的车时,那辆车发生了爆炸,气浪将杜贤文的车当即掀翻在地,滚了两圈才停下。
梅朔雪本能地做出防护动作,只有脸上被擦伤,他奋力推开车门,把杜贤文从后座上拖出来。
幸好杜贤文有系安全带的习惯,把他牢牢固定在座位上,整个人没有进行无序的布朗运动,就是脑袋在剧烈的翻滚中摇晃得有些厉害,被梅朔雪抱出来的时候,整个人昏昏沉沉。
梅朔雪拨打了急救电话,然后将杜贤文平放在地上检查他的伤势。
杜贤文还活着,气息微弱,一双眼睛半睁半闭,瞳孔毫无焦点。
“贤文,杜总,杜贤文……”梅朔雪在他耳边叫着他的名字。
杜贤文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眼前一片模糊的他,只能看出眼前是个活的、男的。
大脑已经完全停摆,完全无法进行思考。
他怔怔地看着梅朔雪的脸,颤颤伸出手,重重掐了一把。
梅朔雪促不及防,陡然一惊。
杜贤文露出惆怅的表情:“不疼……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梅朔雪:“……”
不等杜贤文再说更多的废话,他将杜贤文的衣服完全扯开,检查是否有外伤。
在安全带的保护下,杜贤文连一点擦伤都没有,唯一的不适就是脑子与颅骨发生的摇晃。
过了没多久,救护车把杜贤文送去医院。
经过一番检查,他确实没什么事,医生判断只要睡一夜就行。
杜贤文清醒之后,对梅朔雪说的第一句话是:“别告诉我家里人,除了瞎担心之外,什么事都做不了。”
接着,他看见梅朔雪的表情有些怪异。
“看来你什么事都没有。”阴森森的声音从梅朔雪身后传来,杜贤文抬头一看,姐姐在后面站着,父亲母亲在外面和医生说话。
杜笑颜的眼神让他惊恐地用被子蒙住头。
过了一会儿,才惶惶伸出脑袋,冲杜笑颜傻笑:“这个,我确实没什么事,不要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爆炸哎,现在是炸路边的车,以后可能就是直接在你的车里放炸弹了,万一在食物和水里下毒,你该怎么办?”一向冷静的杜笑颜,此时与她的对外形象相去甚远。
忽然,杜笑颜收到一条乱码发来的短信:这次只是一个警告,交出碧玉红宝石项圈,否则下一次,绝对不会让他平安无事。
杜笑颜的神色陡然变得冷峻。
“哎嘛,好吓人,姐,饶命,我错了,我真错了。”杜贤文开玩笑似地抱着脑袋又往被子里钻。
杜笑颜把手机塞进被子里。
杜贤文拿着手机钻出来:“耶?我是人质哎,好开心哦。”
“……有什么好开心的。”
“说明这个人知道我对你挺重要的,这人大概跟你很熟。那个项圈是放在集团公司的对外展示厅里的,要发这种威胁信息,也是发给爸爸或者爷爷,他们才是杜氏集团现在的当家人。”杜贤文笑嘻嘻地看着她。
“可是……”杜笑颜有意无意看了一眼梅朔雪,梅朔雪很懂事的自己离开。
“我没有在任何人面前透露过你的事。”
杜笑颜一直致力于扮演成功夺权上位的女霸总形象,还把弟弟发配到只有一个人的公司。谁会想要用一个人见人烦的弟弟做为人质来威胁她呢。
“你有什么预想的人吗?”杜笑颜追问。
杜贤文摇摇头:“我现在能想到的,就只有那个项圈的卖家了,本来他很有希望在拍卖会上成功出手,被我这么一搅和,大概就流拍。
虽然,如果我是他,我就不会这么干,因为太明显了嘛,何必呢。”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查一下吧。”杜笑颜一时也没有别的头绪,遂命人去调查此事。那个卖家是个外国人,人也在外国,要查出来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
“你这几天回家来住吧。家里的安保措施比你那个破房子严多了。”
那是,杜家大宅跟个城堡似的,各种监控,隔着三公里就知道有人靠近,保镖护卫二十四小时巡逻。
建筑里也是全方位无死角,连只蟑螂都跑不掉。
每天供应的食物和水都仔细检查,跟古代皇宫一样。
杜贤文苦着脸:“生命诚可贵,自由价更高。”
“你要是不回去,我现在就打死你。让你彻底自由,也省得我整天提心吊胆。”杜笑颜的霸道女总裁气质从来都不稀罕藏着掖着。
“我要是回去了,我的事业怎么办,我的公司怎么办,我的花花草草没有人浇水是会死掉的。”
杜贤文扁着嘴,抱着枕头装可怜。
不想天杀的梅朔雪居然站出来说:“杜总放心,您不在的时间,我会把公司里的事务全部料理清楚的。”
事情的结果,是不以杜贤文本人的意志做转移的,他终于成功地被关回杜家大宅,整天过着混吃等死猪一般的生活。
唯一的消遣就是分析,到底是谁要跟他过不去。
拍卖终于开始,而那条项圈则从拍卖名单上消失了,涉及到可能造假的危机,拍卖行也担心从自己手里流出假货,对公司影响不好。
卖家为了能早日将项圈出手,找人对项圈进行全方位的调查。
与杜贤文拍来的那串项圈一样,国内外专家完全无法找出一点破绽。
这两串项圈几乎一模一样,1860年的照片资料上,只有英国人格兰特手捧项圈的照片,根本没有详细的近景照。
何况还是黑白的,能知道它的材料,都靠文字描述的好。
唯一的区别是:杜贤文那串项圈上的红宝石是真正的缅甸鸽血红,而欧洲卖家手中的这一串,那块红宝石其实是红色尖晶石。
在清代,一品大员头顶上的红宝石顶戴,其实就是红色尖晶石居多,而并非真正的红宝石。
但是仅凭这一点,也不能说明什么。
红色尖晶石很容易找到颜色鲜红,且无冰裂纹的品种。
所以可以给官员的顶戴使用。
可是如果这个项圈曾经是宫里某位贵人使用的,那就很难说了,毕竟以当时的帝国实力,举全国之力找一块符合要求的红宝石做为贡品,也并非不可能。
何况真正的红宝石折射率和硬度皆优于红色尖晶石,宫里的贵人们见惯了好东西,想要红宝石完全没有问题,不需要委屈自己用平价替代品。
一时间,关于这两条项链的真假问题,成为整个古董界讨论的焦点。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谁也无法说服谁。
有人翻出各地进贡的贡品名单,有人找出内务府的记录,至于清实录,清史稿更是被人翻来覆去的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却没有一条记录着这串项圈的来历。
它的唯一一份档案,就是它从中国被劫走时,被得意洋洋的强盗抓在手上的那张黑白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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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卖会结束一天之后,杜贤文收到消息:“小杜先生,昨天,有人与卖家单独联系,询问是否愿意出售。”
接着,询价者的所有信息便展示在杜贤文的面前,是个中国买家,苏氏集团的人,苏齐的一位堂叔。
“苏氏集团啊……”杜贤文笑着摇了摇头,孽缘什么的还真是麻烦。
好在不是苏齐,不然,他会很伤心的。
与此同时,梅朔雪也得知了这个信息,他正在为杜贤文种在阳台上的大蒜浇水。
“除了他之外,还有其他人吗?”
“还有一个,是杜氏集团的代理人。”
梅朔雪应了一声:“知道了。”
杜贤文从地幔拍得的那条一模一样的项链,是用几个不同的清朝首饰上的零件拼接而成,无论是碧玉或是红宝石,甚至是那底下银托上的老包浆,都是不折不扣的清朝货。
目的就是为了放出来打压那条在欧洲项链的价格。
只是没想到,会有人因此要对杜贤文动手。
如果只是想压价,那么苏家也达到目的了,为什么还要动手?
如果不是苏家,那还能是谁?
梅朔雪放下水壶,揉了揉眉心,望向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