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蒹葭?”沈母放下手中的绣绷,扶着桌子角站了起来,眼里闪过惊喜的光芒。
“老夫人,好久不见。”蒹葭笑着上前,自然地搀上了沈母的臂弯。
“哎哟,是好久没见了,你看你,都瘦了。”沈母细细端详了蒹葭一番,怜爱地拍了拍她的手背,“我现在就去吩咐厨房多加几道菜,没想到了,今日有朋自远方来。”
“你先跟钰玲叙叙旧啊,你们这么久没见了。”说罢,她仰了仰头朝蒹葭示意后,转身向厨房走去。
恰好,出门时和抱着小铃铛归来的沈确擦肩而过。
“娘,你这是要去哪?”
“蒹葭来了,我正要去厨房添菜呢,你快进去帮忙招待客人。”沈母交代了几句,便挥了挥手,匆匆离去,留下沈确听闻蒹葭来了的消息,喜形于色。
盼了这么久的商队,终于来了,他欣喜地迈开步子,大步往里走。
“姑爷,别来无恙。”沈确甫一出现,蒹葭便起身相迎,轻声问候。
小铃铛在父亲的肩头听闻动静,好奇地转过身来,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映出了熟悉的身影。
“铃铛小姐,还认得我吗?”蒹葭拍了拍双手,逗弄孩子。
小铃铛眨巴眨巴眼睛,有些迟疑地说道:“——葭葭姑姑?”
“对,铃铛小姐还认得我呀。”蒹葭惊喜地伸出手,见小铃铛不抗拒,便接入自己怀中抱住,疼爱地颠了颠,“重了铃铛小姐。”
小铃铛前段时间才被沈确调侃过,说她是个贪吃的小胖妞,因此最近对“重”呀、“胖”呀之类的词都可敏感了。
“不是、不是重了,是铃铛长大了。”小铃铛用小手扶住蒹葭的脸,认真地解释道。
“哦?是吗?那蒹葭姑姑说错了,铃铛小姐不是重了,是长大了。”蒹葭忍不住用鼻子轻轻蹭了蹭她柔嫩的脸颊。
小铃铛见蒹葭识相地改了口,便学着沈确的样子,用一副孺子可教也的表情,满意地看着蒹葭点了点头,那模样,可爱至极,惹得蒹葭忍不住,将脸埋进她的小肚子里狂吸。
“啊啊,痒!”小铃铛被逗得咯咯直笑,小身子乱扭,“爹,娘,帮帮铃铛。”她朝不远处的沈确和孟钰玲伸出了小手。
但没心没肺的夫妻俩只在一旁开心地旁观,完全没有出手的意思。
“来来来,吃饭咯。”
夜幕降临,丰盛的晚餐将欢聚推向了**,一顿晚饭吃的开心又热闹。
不过,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次日,休息好的蒹葭就开启了忙碌模式。
沈确作为知县,亲自带队,招待商队的人参观待销售的货品。
孟钰玲则因为慈幼院有事要忙,没有跟着去。而且她也不好在场,毕竟两边她都亲,但谈生意嘛,总是会有博弈的过程,到时帮谁都不是的,还不如一开始就不参与。
因此,买卖的起初就只有最纯粹的买方和卖方。
这第一站,看的是果干和肉干。
踏入县衙的库房,映入眼帘的便是堆成一座座小山的干货,那数量,就连蒹葭也不禁瞠目结舌,“这,这么多吗?”
“对,本来以为还有泰山的商队,所以准备的多了些,但没想到……”沈确不好批判孟父,便转了话风,“这些你们能全部吃下吗?”
“不太行,我们最多只能收一半。”蒹葭为难地摇了摇头。尽管她有心想帮羊角县处理掉这批货物,但作为掌柜,她需要对底下的人负责,需要对营收利润负责,在未知市场反响的情况下,她不会贸然入手这么大批量的货物。
一旁跟随的应主簿听闻此言,崩溃地抹了一把脸颊,他在心里哀嚎,商队收不完的要怎么办呀?周边又卖不出去,妥妥的砸手里,赔本了,当初就不应该头脑发热听知县的。
但沈确对此却不怎么焦急,“行,那先这样吧,我们接着去下一站看看。”
倒让蒹葭意外地瞥了他一眼,她原以为沈确至少会再挣扎一下,比如说打折呀,或者用人情要挟商队全部收购之类,但预设的场景通通都没有出现,让蒹葭有些好奇,他还有什么后招。
跟随着队伍,蒹葭一行人被带去了新建的酒坊。
刚一踏进大门,一股浓郁的气息便扑鼻而来——那是酵母发酵的醇厚和瓜果清新的香甜,一下就吸引了忠叔的注意。
作为老酒鬼,忠叔平生最好的就是喝酒。大大小小的酒他都喝过,果酒也有喝过一些,但蒲陶这种没听说过的瓜果酿成的酒,忠叔还是挺好奇它的味道的。
沈确取过一坛发酵好的蒲陶酒,拍开封泥,随手拿过几只碗,吨吨吨地往外倒。
紫红色的酒液倾泻而出,在粗陶碗里晃荡,透着一股妖冶的美感。
忠叔率先拿起一碗,先是在沿口边嗅了嗅,再小小地抿了一口。
酒液滤过唇齿,最直接感受到的便是那浓郁的果香,带着甜腻,过后才是酵母的复杂和微酸的涩意。
忠叔咂了咂嘴巴,“这酒应该刚酿好没多久,喝着更像是带了酒味的果汁,不够醇厚,还得再藏藏。”
“是,忠叔好眼力。这蒲陶酒的配方前段时间才确定下来,所以我手头上拢共也没几坛子酿好的。这次是让大家先试试货,知晓我们这儿有好东西,往后要卖了,也好说。”沈确用指腹抹去嘴角的酒液,笑着说道。
“那届时姑爷可得记着我们要买呀,别县里自己先内部卖完了。”忠叔借着句调侃的话,半正式半不正式地初步敲定了蒲陶酒的采购。
“忠叔,你放心,肯定不会漏了你们的。”
酒坊参观完了之后,就在商队的其他人都以为此行快要结束之时,沈确又带着大家回到了县衙,来到一个偏僻角落的小房间前。
“什么呀这是?这么神秘?”大家都一头雾水,蒹葭却早有预料,她就说沈确还有大招没放出来。
“各位请进。”沈确推开门,露出里面无尽的白色。
“这是何物。”尽管早有准备,但蒹葭还是被眼前的画面所震撼。她上前抓起一撮纯白放入手中,诧异于其柔软似云的手感。
“这叫白叠子,是我们在羊角县发现的,它能够作为冬衣和被褥的填充物,保暖性极强。”沈确一边解释,一边将两件提前做好的棉衣递了过去,“来,你们试试。”
商队的几人轮流试了一番棉衣,表现同当初的沈确一模一样,一试一个不吱声。
“怎么样?是不是很暖和?”
此时,再看这满屋的白色,蒹葭眼里闪过狂热,“姑爷,这个白叠子你们还有多少,我们全都要了!”
“哎,先不着急。来来来,东西都看完了,我们坐下来,边喝茶边慢慢说。”主动权回到了手上,沈确可不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这笔生意,得好好盘算盘算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