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对足球不感兴趣 第4章 第 4 章

“能留个联系方式吗？”临走之前，连子昂单独找到周辰。

受到大球星的青睐，年轻貌美的女服务生并没有欣喜若狂，顺势按照一般的剧情发展展开一段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反而露出一丝很古怪的神情，一言难尽地看着他道：“呃……我想我还是更希望在球场见到你。”

这是委婉的拒绝了。

连子昂尽管早有预料，但还是难掩失望，眼里的光一下黯了下去：“好吧。”

他故作洒脱地耸了耸肩：“事实上，这还是我头一回跟女人要联系方式……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感觉你好像不喜欢我，但却又不由自主地被你吸引……很奇怪是吧。”说到最后，他自嘲地笑了一下，露出一颗尖尖的犬齿，倒是多了几分稚气。

周辰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等他说完，嘴角噙出一丝笑意，盯着他的脸半开玩笑道：“你知道吗，男人一般都喜欢这么说。”

连子昂愣了足足有三秒，白皙的脸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嘴张开又闭上，最后只能无奈又好笑地摇摇头，朝她摊开手：“虽然你可能不信，但我说的是真的……好吧，不管怎样，今天谢谢你的招待，晚安。”

“晚安，也祝你好梦。”周辰微笑着说道。

不过在这位备受争议的中场天才离开的前一秒，她鬼使神差地又冒出了一句。

“我想我们以后应该还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

比如一个月后“荣耀杯”八分之一决赛的现场。

连子昂却误会了，脚步顿了一下，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回头绽放出一个笑脸：“你说得没错。”

“那——有机会再见！”

他朝她挥了挥手，大步离开。

“再见。”

周辰默默注视着男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笑了一下。

*

第二天上午。

红蔷薇主教练办公室。

“你说你要改踢组织后腰？”

主教练蒙特雷尔看着站在面前，相貌英俊的年轻球员，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

想起这位的家庭背景，他生生把已经到嘴边的脏话重新咽下去，耐着性子和他讲道理：“小连，我知道你很想改变球队目前的困境，事实上这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目标。可是这是一个循序渐进、不断磨合的过程，并不需要你做出这样突兀的决定。

“而且你要知道，虽然同样是中场球员，但前腰和后腰无论从站位、职能还是战术地位来说，都是非常不同的，并不是你说改就能改的。”

连子昂对教练的反应并不意外，不过他还是坚持道：“蒙特雷尔先生，您说的我都理解，但这是我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您也知道，目前球队最大的问题就是我和藤原的配合问题。

“我仔细想过了，我们之间会存在矛盾，就是因为我们同样司职前腰，而我们两人的思维方式又在一定程度上重合，所以才总是冲突。”

说着，他顺手把战术板上代表自己的棋子往后挪，认真地解释道：“但是如果把我的位置后移，这个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我会把前场的空间更多地留给藤原，如果他在进攻中没有遇到阻碍，那我就不用频繁上前，只要把控好进攻大方向就可以。而我在后腰的位置上同样可以组织进攻，串联球队，必要时甚至还可以兼职防守。

“同时，这样一来，我的打法更灵活，我既可以通过长传直接打身后，也可以在需要的时候前插助攻，而且因为位置靠后，对手盯防的时候难度也会更大。

“唯一的问题就是体能，因为我的跑动范围会更大，不过这对我来说也不算是什么问题，我有充足的信心能做好。”

蒙特雷尔刚开始的时候的确认为连子昂是病急乱投医，但听了这番话后，他碧蓝的双眼凝视着战术板，脸上也浮现出了认真的神情。

红蔷薇现在的阵型其实是一个451的变阵，中场足足五名球员，有两名边前卫负责防守本侧边路，以及配合进攻，中间三名球员，藤原和连子昂都是组织型前腰，或者更准确说叫中前卫，不过球队内部更习惯这么叫而已，然后剩下的一名球员卡塞伊则专职防守。

而如果照连子昂所说，他们的阵型可以改成4231，连子昂的位置后撤，和卡塞伊组成双后腰，保证防守硬度的同时又具有组织进攻能力。

而藤原和原本的两名边前卫平行站位，在进攻中既可以形成两翼齐飞，又可以在中路堆积球员人数形成攻城锤的功能。在防守中两个边前卫回收，又可以形成传统的4411阵型，有效保证球队防守的宽度。

进可攻退可守，两个前腰的职能划分也更清晰，确实比原先更合理。

不过前提是连子昂真能如他所说转型成功。

蒙特雷尔不是一个因循守旧的主教练，他敢于尝试新战术，也乐于给年轻球员机会，所以才能在上赛季连子昂受伤缺阵、球队状态低迷的情况下仍然率队取得一个不错的名次，保住了本赛季冠军联赛的参赛资格。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桌上敲点着，凝眉思考了一段时间后，抬头看向连子昂：“你的建议的确有一定的道理，但这是一个重大的决定，所以我现在还不能给你答复。我想我需要召集团队进行一个合理的评估，才能知道到底要怎么做。”

连子昂虽然有些失望，但也表示理解：“我明白，蒙特雷尔先生。不过我也真心希望您能接受我的提议，这是对球队更有利的做法。”

“我会认真考虑的。不过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尽全力地和藤原做好配合，以应对我们下一场对南十字座的比赛。”

“好的先生。”

连子昂答应之后，转身离开了主教练办公室，露出了一个轻松的表情。

回去的路上他和队友乔治正好遇上。

乔治在队伍中担任主力左边前卫，是一名攻守兼备的球员。

“嘿，连，你也是来找詹妮弗女士的吗？”

乔治热情地和连子昂打招呼，他和连子昂都是从红蔷薇青训营出来的，关系比其他人天然地多了几分亲厚。

詹妮弗女士是他们的队医，一位精通各类运动损伤的运动医学博士，有着丰富的球队医疗经验，在连子昂受伤休养的那段时间，她也提供了很大的帮助。

“早上好，乔治，”连子昂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不过你猜错了，我不是来找詹妮弗女士的，而是有事和蒙特雷尔先生说。”

乔治略带吃惊地打量了他一眼，担心全都写在了脸上：“亲爱的，你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连子昂笑了起来，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别担心，我没事，只是有些战术上的问题找他聊聊而已。”

见他神情轻松不似作假，乔治才放下心来。

“你呢，你找詹妮弗女士什么事，难道旧伤又复发了吗？”连子昂带着几分关切问道，他知道乔治之前曾因为腹股沟受伤而休息过一段时间。

“没有没有，”乔治连忙否认，“只是训练的时候被鞋钉划了一下，流了点血，是外伤，没什么大碍。”

他把小腿上的伤口向连子昂展示了一下，果然只是划了道口子，并不深，这对球员来说算不了什么。

足球球员更怕的其实是类似于肌肉拉伤这样的内在伤，因为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恢复，而且很容易复发。

连子昂和乔治同行走了一段路，直到岔路口才不得不分开。

临分别时，乔治面色犹豫，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开口。

“连，你不要想太多，你一直都是我们这支球队的核心与骄傲，以前是，现在也是。别管外面的人怎么说，你的队友们，尤其是我，都对你有充分的信心。你只是需要时间来适应和调整而已。”

“我会的，”连子昂微微动容，他凝视着乔治的眼睛，郑重其事道，“谢谢你，乔治。”

*

不过乔治的安慰并没有起到实质性的作用，因为就在几天后对南十字座的比赛中，红蔷薇客场1:4大败，整场唯一的一粒进球还是在90分钟后的伤停补时进的，多少都带了点主队的施舍意味。

X联赛总共20支球队，采用主客场双循环赛制，从赛季初到赛季末，每支球队都要进行总共38场比赛，赢一场积三分，平局积一分，输球则不积分，最终积分前四名的球队可以拥有下赛季冠军联赛的参赛资格。

上赛季X联赛的前四名分别是南城竞技、白玫瑰、X联盟和红蔷薇，本赛季进行到第5轮，前三支球队都已经是两位数的积分了，而红蔷薇只有可怜的4分，和其余五支球队并列倒数第三，只比仅积2分的雄狮队和3分的北城竞技好看一点。

这么惨淡的开局对于红蔷薇球迷来说，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周辰晚上到酒吧时，发现今晚的人数明显减少了许多。

以往球队前一天刚结束比赛，第二天晚上还会聚集不少球迷，对球队的表现进行讨论，但今天却一反常态，除了几个散客之外，酒吧里空荡荡的一片。

她不免好奇，最后是酒保小山告诉她：“红蔷薇的球迷都去皇后训练基地抗议了。”

“抗议？”

小山点点头，解释起来：“你不看球所以不知道，红蔷薇已经连续四轮不胜了，而且上一场还大比分输给了南十字座，要知道，南十字座上赛季仅仅排名第十三而已。现在红蔷薇球迷都快疯了，他们商量好要去给俱乐部高层施压，要是俱乐部继续无所作为，以后他们就不再去南看台为球队呐喊助威了。”

皇后球场的南看台是红蔷薇死忠球迷的聚集地，也是比赛时气氛最火热的地方，它不仅仅是一个位置，更是红蔷薇俱乐部的精神象征。

如果比赛的时候南看台真的空无一人的话，那对球队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耻辱。所以这是性质非常严重的抗议。

“球迷们现在都说，要把连子昂放到替补席上，在他找到状态之前，先延续上赛季的单核心战术。”

小山颇为感慨：“以前连子昂多风光啊，红蔷薇球迷们把他当国王，现在状态下滑，立刻就翻脸不认人了，啧。”

对于这番言论，周辰只能无言以对。

事实上她看了上一场的比赛，但她没想到事情竟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以她的眼光来看，其实这一场连子昂和藤原的发挥并没有太大问题，反而比前几场还流畅了许多，但是球队一开场就丢了球，心态一直没调整过来，后面又连续丢球，以至于最后彻底崩盘。

这是主教练和整个球队的问题，并非一个两个人就能解决的。

把问题归咎于连子昂，对他来说很不公平。

不过情绪激动的球迷才想不到这些，他们只是需要一个情绪的宣泄口而已。

周辰打开社交平台，发现网上已经有人发了相关视频。

画面中不少身穿红蔷薇球服的球迷举着横幅，站在训练基地的门口抗议示威，安保人员上前来驱赶，两方还产生了几次剧烈冲突。

横幅上写着“蒙特雷尔下课”、“连子昂下场”之类的字样，在拥挤的人群最前方，周辰甚至还看到了挥舞着拳头的老爹的身影。

想起一个月前老爹兴奋地给自己介绍连子昂复出时的样子，周辰叹了口气，不免觉得有些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