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玉泽的房间就一个桌子,崔津阁坐在床上,趴在桌子侧面,看着星玉泽低头认真地写作业。
“我能抄你的吗?”崔津阁双手叠在一起,垫在下巴下边,“我们上得慢,还没上到这里呢。”
“要不……”星玉泽抬起头,看着他思考了一阵,“我给你讲讲?”
“还有十分钟十二点了。”崔津阁指了指桌上的闹钟。
星玉泽无奈地从一旁翻出一本册子,扔给他,“只此一次,下不为例,一中考试可做不了弊,考多少名都是凭本事的。”
崔津阁笑着接过来,“我从来不作弊好吗?反正也不知道你从哪里道听途书认为我是学渣的,偏见这么严重。”
“赶紧抄你的吧,是骡子是马月考遛遛不就知道了,我还有一页就写完了,你快着点,我困死了。”星玉泽又低下头埋在题海里。
崔津阁翻开星玉泽的练习册,题做得并不很仔细,步骤也就关键的几步,字倒是很好看,就是一看就看得出来这人为了写得快一点,都绕出了个人风格很强的草书。
“啧。”
星玉泽听见他这一声‘啧’,抬头看他,“怎么了?不认字啊?我这字儿可是在速度与能让人看清楚之间拿捏过很久最好的结果了,看不清纯属你眼神不好。”
“不是,你们一中考试的时候这样的步骤不扣分吗?”崔津阁指着一道数学题。
“扣啊,但现在又不是考试,考试的时候写得详细一点不就行了。”星玉泽不以为意地说完,注意力又回到了习题上。
崔津阁看了他一会儿,也开始奋笔疾书抄起来。一中留的作业挺多的,他抄完的时候星玉泽已经睡着了。
他把东西收进包里,关上灯,掀开被子躺进去。
星玉泽的体温挺高的,盖着被子有点热。但是崔津阁还是往他身边靠了靠,胳膊贴上他微微发潮的后背,后腰的衣服被卷上去了一点,有一小截皮肤裸|露在外面,烤得他的手腕有点发烫。
外面的蝉鸣有点聒噪,崔津阁慢慢咽下一口唾沫,想压了一压心里的燥热。
但适得其反,他喉咙有些发干,心里突然空的厉害,而能填满空缺的就是躺在身边的星玉泽,效果立竿见影,但上瘾。
是良药,也是鸩毒。
他叹了口气,闭上眼,翻过身去,胸膛贴上星玉泽的后背,双手穿过腰间从那一点裸|露的肌肤上划过,绕到前面紧紧地圈起来。
踏实了。
像一个乞丐迈过风雪,在避风的屋内喝上了热汤吃上了热馒头一样踏实。
他的体温,他的心跳,他呼吸的频率……崔津阁都能非常清楚地感觉到。
星玉泽大概是被搂得不太舒服,翻了个身,胳膊腿儿都搭在崔津阁的身上,差不多想把半个身子都压上来。
大概是被崔津阁的骨头硌到了,他皱着眉哼哼唧唧地动了动身体,头往崔津阁这边蹭了蹭,嘴唇直接贴在了崔津阁的额头上。
崔津阁呼吸一窒,僵了半晌不敢动弹。实在是因为身体绷得太紧,有点酸累。他才试着深呼一口气,让身体松弛下来,就这么被压着并不好受,但他却很喜欢和星玉泽这样挨在一块儿,被他的体温和味道包裹。
额头上软软的嘴唇,还有轻轻的鼻息,把他那一点睡意全吹散了。
如果……如果可以往上一点点……
崔津阁脚蹬在床单上微微发力,身体借力往上寸了寸,嘴唇的位置变成了鼻尖。
再一点点……
他终于吻上了满心喜欢的人,心里有只雀鸟要飞出来。
从小没有吃到糖的小孩终于如愿以偿了,他想向全世界炫耀,但又私心得想隐藏,于是就躲在角落里一点一点舔舐,还不敢吃得太快,更不敢一口吞下去,怕吃完再没有了。
“啊——”星玉泽打了个哈欠伸着懒腰,从车棚走出来,“昨天晚上做了一晚上梦。”
李杜吃着饼,问:“梦见什么了?”
崔津阁解塑料袋的手顿了下,用余光扫了星玉泽一眼。
“梦见一条火蛇追着我的屁股咬,我没逃脱,被缠住了。”他咬了一口饼,“最后我一个翻身,抱着它啃了一口。”
“咦,恶心死了,你竟然咬蛇。”李杜龇牙咧嘴地嫌弃了一会儿。
崔津阁的嘴唇开始隐隐发疼,他清了清嗓子,也咬了一口饼。
“这饼不错。”
“是吧。”李杜说,“这家牛肉馅饼都是现做的,前两天我才发现的,我们之前老吃的那家煎饼果子也不错。”
“你怎么就这么干吃啊?”星玉泽走过来,从他的塑料袋里拿出一小袋辣酱,“要把这个辣酱淋在上面才好吃。”
“还有一袋辣酱啊。”崔津阁接过来淋在上面,咬了一口,“嗯,确实好吃。”
“今天下午你可一定要去训练了。”李杜说,“教练昨天都快被气哭了。”
“哼,你就瞎吹吧,”星玉泽笑起来,“他昨天那气贯长虹骂我的样子,能哭?”
“哎呀,反正你今天必须去,我是队长,你总得给点面子吧。”李杜又跟崔津阁说,“津哥,你今天也一起去吧,你之前不也是冰球队的吗?”
崔津阁点点头,“好呀,那就一起去吧。”
对于学校转来一个帅哥这件事,经过了一天的发酵,终于在课间操的时候达到了高|潮。
散操后,三个人从学校超市出来,装了一校服肚零食,边走边吃,招摇过市。
“哎哎哎,你们快看,今天趴在楼上的女生远远超过了之前的。”李杜意味深长地看着崔津阁笑,“不赖嘛,津哥,现在连忙着复习的高三女生都知道高二1班转了个帅哥,瞧瞧,都是看你的。”
“这种时候,我是不是得招个手回应一下。”崔津阁笑着说,“或者吹个口哨。”
“请不要自作多情,人家明明看我呢好吧。”星玉泽仰着头,像只骄傲的大公鸡,“好歹我才是驰骋了一代江湖的校草。”
“他这校草谁封的?”崔津阁问李杜。
李杜吸吸哈哈吃着一袋辣条,斜了星玉泽一眼,“他自己呗,还有谁。”
“这是全校公认的好吗?”星玉泽瞪大眼睛反驳,“去年贴吧投票票选出来的正宗校草!你们两个土鳖!”
“那帖子是哪个臭不要脸的发的,又是哪个臭不要脸的熬大夜注册几十个账号给自己投票的?你说,你说呀!你个土锤!”李杜指着他。
“老子发的,老子发的怎么了?”星玉泽也指着他,“但票是大家投的,公平公正,你个土炮!”
崔津阁将一整个卤蛋塞进星玉泽嘴里,楼上的女生一阵尖叫。
“你干嘛?”星玉泽看着他,嘴里的蛋有点大,不太能嚼得过来,“还挺好吃。”
崔津阁挑了挑眉,星玉泽的注意力还真如意料之中容易被转移。
那声尖叫也让崔津阁心里一阵爽快,他看着星玉泽一笑,“好吃吧。”
一旁的李杜倒是被这声尖叫喊的莫名其妙的,咬了一口辣条压压惊。
星玉泽神奇的发现,不管上什么课,崔津阁总是雷打不动地拿着他的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时不时的还看一看黑板,装逼装全套。
不知道的人看他这样儿,绝对以为他在认真听课做笔记呢。
反观他同桌闫如玉就明显不一样,人家各科有各科的本子,不同颜色的记号笔就有一大把,笔记工整且全面,看来人家是要做一个有学问的神婆。
李杜他就不想多说了,一个本子,正面是一门,反面是一门,中间劈开两半又是两门。他也就新学期的头两节课记得认真,有一种破釜沉舟发愤图强的慷慨劲儿。但是他这种状态顶多维持三两天,就又成了无为而治。
星玉泽很喜欢上课时看一看周围的人,一个班的同学,看了两年,虽然说分科的时候进来一些新的,但一年的功夫,也看腻了。
崔津阁一来,立马就有了新鲜感。
这货估计是装逼装不下去了,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玩起来。
星玉泽勾嘴一笑,表情如果能说话,那一定是“我就知道,看吧,装逼失败了”。
这时,崔津阁朝他看过来,冲他晃了晃手机。
他愣了一下,拿出手机。
[阿嚏]:看我|干嘛?
[阿弥陀佛]:自恋狂,谁看你了。[白眼]
[阿嚏]:总共看了五次,前后加起来有十分钟。
[阿弥陀佛]:咋?不让看?
[阿嚏]:看,你看的话,管饱,还带加餐。
[阿弥陀佛]:不看了,看多了反胃。[呕吐]
[阿嚏]:伤心心。[哭泣]
[阿弥陀佛]:恶心心。[呕吐]
崔津阁把手机放回去,手抵在鼻尖上笑着,余光瞥见星玉泽抿着嘴笑。
幼稚。
崔津阁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声,低头在本子上画了一颗星星。
正好,窗户里吹进来一阵让人心旷神怡的微风,他看向黑板,阳光斜射在讲台上,教室里很安静,老师讲课的声音,粉笔触碰黑板的声音,翻书的声音,右耳边喜欢的人低低的笑声。
夏天来了吧……
夏天早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