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里有你 第13章 试探

图书馆大礼堂的座位已经快满了，甚至有些人正站着。这次的校外讲座于临城大学学生是难得的机会，虽然说每个系都会有必须参加的选定人选，但是在大礼堂人数允许的情况下，准予没有被选中的人参加。所以，礼堂的后空位已经是站的密密麻麻的了。

“是吴晨哎，首都大学的外文系教授，主编翻译过很多国外作品，而且还当过翻译官来着，很厉害的一个背景。怪不得今天这么大场面。”

“吴晨之前在我们学校教过一年，之后就去国外留学了，回来之后先主持翻译工作，才被首都大学邀请过去当教授，今年才32岁。”

“这么年轻！”

“她的家世也很好，听说父亲是企业家，母亲也是教师出生，是家里的独生女也是个天才，书香门第，也是富二代。比不了比不了。”

“长相也很出众，我经常在文学报刊杂志上看到过她，是姐姐型的。今天能真的见到她，让我单身五年都值了。”

后方全是学生们议论声，听到的都是在说吴晨的，没有一个人讨论她今天要演讲的主题的。

楚落溪坐在第二排靠右的最里边位置，第一排和第二排是教师以及统计签到人数的大三大二的班委们。楚落溪鼻梁上挂着黑色半边框眼镜，耳边别着黑口罩的系绳，右腿搭在左腿上，双手握住右腿膝盖，大衣的边角悬挂在小腿后方，说她坐姿正经却是二郎腿，说她随意却是腰杆挺直的。

左边是外校的领导、教授与老师，小头圆脑，中等身高，微胖体重，正儿八经的西装，梳得有模有样的黑短发。同样也有女教师，里面套着颜色鲜丽的丝织毛衣，有的人脖子上围着粉色的围巾，有的人脖子上围着漂亮的丝巾，外面是女士西装，身子偏瘦，红光满面的脸上是精心打造的妆容。他们都正襟危坐着，双手放在两边的膝盖上，像是正在参加历史性见面大会。

第二排右侧整体都是教师型坐姿，除了楚落溪，楚落溪偶尔会松开放在膝盖上的手，捣鼓捣鼓手机，偶尔会闭上眼睛，将双手放入大衣口袋整个身子向座椅靠去，偶尔会一手放进衣服口袋，另一胳膊用手肘支靠在座椅扶手上，支撑在右边太阳穴上。

所以，跟着众人一起来到礼堂的唐慕言，仅仅是扫了一二排的座位一眼，就看到了那位格格不入的人，她坐在最右边，旁边空出了三个位置。但，她没有第一时间认出来。有气质的人多了，就在讲台边上还有位有气质的女人——吴晨。

吴晨应该是今天最吸引目光的人，一团团学生入座，第一眼看的必定是台下做准备工作的吴晨。唐慕言也看到了，吴晨后边还有一个她很熟悉的人——虞思柒。

“那个位置原本是你站在那里的。”叶小泽一行人很着学姐仲渺，瞥见虞思柒时忍不住蛐蛐了几下。

仲渺回头对叶小泽他们说：“好了，别再纠结这件事情了。按照规定，我和糖糖要坐在第一排，你们三个就在后面找位置坐。”

“呃……我们应该要站着了。”看着后面密密麻麻已经入坐的人，郭一桔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那就站着！我们走。”齐温突然拉起郭一桔的手腕，直冲冲地向后面走去，叶小泽只能跟上。

“哎不是……你哪来的牛劲，不是…你这么激动干什么……”郭一桔被齐温拖着，只好跟着她的步伐也向前走过去。

“……我想让她过来的。”盯着齐温迈开大步的样子，仲渺大概知道她走的这么着急的原因是什么。

唐慕言也看着，慢慢涌入后面人群的齐温。眼部的余光不露声色地落到了仲渺身上。面无表情，仅此一瞬。等到仲渺的视线再次落到唐慕言身上，她已经恢复了原本带有微笑的面色。

仲渺说:“走吧，第一排右边还有两个位置，应该就是我们的了。”

“嗯。”

唐慕言和仲渺，长相又出众，成绩又优秀，在穿过第一排的时候，路上倒是有不少老师对她们问候。

所以，偶尔会看手机的楚落溪就很容易注意到她。她的目的性并不强，只有一个名为唐慕言的目的而已。很巧，也很合理，能够在今天的大场面下见到这个小孩。

小孩边和周围的老师寒暄，边走向这里，再和旁边与她一块行走的女生对视几眼，就已经到了楚落溪面前了。

要想入座，一定是可以看到后座人的，再加上楚落溪旁边本就是空座位，就更引人注意。

唐慕言脚步顿住，余光定住，头还转向着一个座位的女导员，但是注意力完全游散到楚落溪身上。

“……”等到反应过来，她的头才慢慢转过来。直视楚落溪的眼睛，以及反光的眼镜。这是一种完全惊讶的，加上并未完全回神的表情，连身体都是微微僵住的，愣在空中的手还没来得及收回来。楚落溪想，她大概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会出现在这里。可是她这个反应，倒是很不符合唐慕言了。

唐慕言皱眉，楚落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一种深处的，条件性的，不得不触发的警惕油然而生。这种无法避免的感觉产生之后，唐慕言立马就恢复了原状。

她并没有特意避讳什么，走到楚落溪前面的位置，面对着她。手撑着前座的背椅，刻意贴近，用很细微的声音对楚落溪说:“是姐姐吗？”

唐慕言的眉头微展，像一种极度渴望答案的神情，但看不出她的喜怒哀乐。

楚落溪摘下口罩，是一张熟悉的脸，因为贴近而熟悉的香味。一切都一样，脸型都是一模一样，身材也是一等一的好。

“楚落溪……”唐慕言只盯着她的眼睛，下意识地就说出了这三个字。

“是我。”楚落溪故意贴近她，两个人头距离很近，只要哪一个人再靠近一指，她们就能鼻梁紧贴鼻梁了。

刚才那声“楚落溪”，唤得很轻，可是偏偏本人就很上瘾，不自主的靠近，对于楚落溪而言，这也是一种警告，但她乐意把它抛在脑后。

唐慕言的眼睛很好看，纯粹的好看，纯粹的黑，纯粹的彻底。就是因为这一双眼睛，楚落溪一次又一次打破界限，一次又一次允许唐慕言的靠近，现在又主动的刻意的靠近。这双眼睛的魅力真大……

唐慕言淡淡的微笑，牵动着眉部肌肉，眼睛也眯了一些，同样直视对方的眼睛，她说:“好巧啊，姐姐。”

这声姐姐不轻不重，刚好落入仲渺的耳朵里，“姐姐？糖糖，这位是你的姐姐吗？”仲渺上下打量着这位气质美人，就出众的长相而言或许她们两个是姐妹，但是就相貌而言两个人并没有相似之处。

但唐慕言却点头，“嗯，我的姐姐。”唐慕言把身子正了回来，面对着仲渺。

仲渺仍然是一脸不可置信，她可从来没有听说唐慕言有个这么好看的姐姐，连叶小泽和郭一桔都没有提起过。

看见仲渺的疑惑与矛盾的样子，唐慕言才笑着坦白，“学姐，你也是我的姐姐。”

仲渺恍然大悟，松了一口气，说:“原来如此，嗯……那是亲戚吗还是……”

“咳……”楚落溪突然咳了一声，打断两个人的对方。

仲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点太没礼貌了，当着对方的面去问另外一个人她的身份，甚至连招呼都没有打一下。

“啊，是我冒昧了，对不起，这位小姐。我叫仲渺，是糖糖的同系部学姐。您好。”仲渺和商业人士没有少接触过，楚落溪的相貌与气质很容易让她联想到那些有钱有权的人，她不由自主的套上职业话，还伸出手做出握手的样子。

楚落溪同样微笑，让人心安又觉得温柔的微笑，她回握仲渺，“没关系，仲小姐。我叫楚落溪，你好。”

“我和慕言不是亲戚，只是关系还算好，而且我比她大些，所以她喜欢叫我姐姐。”

慕言……糖糖……她都唤过，都很好听……楚落溪真知道在什么场合叫她什么名字，每每都让唐慕言觉得既合适又舒适。

仲渺点点头，楚落溪很年轻，但是气质上看一点不像学生，她说她比唐慕言大，究竟大多少，仲渺并不清楚，仲渺25岁，从楚落溪的外貌来看，她可能比自己小，从气度来看，她可能比自己大。

“这样啊，我倒是头一次看到糖糖叫别人姐姐。在学校，通常都是叫学姐，在外面呢，通常都是叫别人小姐。楚小姐和糖糖的关系很好。”

楚落溪看向唐慕言，饶有兴趣地说:“是吗？”

正好这时主持人已经开始开场白，讲座开始，所有在自己座位上的人都要坐好了，其实说的就是依旧站在第一排特别显眼的唐仲两人。有的后排学生甚至开始拿起手机拍照，录视频。被主持人说教了一顿，定了规矩。这次讲座是校外教授，具有一定私人性，在没有得到许可之前个人擅自拍照和录视频并且发布到网上，经发现，后果自负。

唐仲二人没有再站着，坐了下来。唐慕言正好在楚落溪前面。

主持人还在台上介绍吴晨教授，唐慕言偏头呼唤后面的人。

后面人凑近了些，“是的，我只叫过你一个人姐姐。”

唐慕言听到她笑了，一定是眉眼弯弯又带着心满意足的样子，又听到她向后背靠去。却是一句话不说。

楚落溪。

“好的，让我们掌声欢迎首都大学的知名教授——吴晨老师。”

一开始是我纠缠上她的。不，只是单纯的补偿她的损失而已。因为我，不想欠任何人。这都是真的。

“大家好，我都不用自我介绍了，刚才祝老师已经把我从头到尾剖析一遍了啊……”

但是，依旧是有目的的。因为我没有选择当场结束这些损失。遇见她时，是10月。和今天一样的半金属边框眼镜，但是是没有度数的。黑长发落在腰间，修身的黑风衣和白色打底内搭，围在风衣上的腰带孤零零地落在两边。

“临城大学是并不输于首都大学的存在。刚进这个学校我就看到了提名榜上的学生名字，大多数都是选择依旧在本校深造，也有很多学生经过自己努力打开临城大学的大门……”

她和我自那件事为止遇到的每一个人都不一样，她太深奥，她的眼睛里是我看不透的事物。她的手指修长好看，可还是留下了小瑕疵。食指和拇指的虎口处、中指指甲盖后方两侧，以及掌心不大不小的浅型纹路。

“你们当中应该有我带过的学生吧，我的学生也有从首都大学过来的哦。好了好了，别举手了，我知道，都是熟面孔。那么，我正式开始今天的讲座内容。”

很明显，她不会是警察。那她就很危险，她也因为习惯伪装而融入人群。这样一个人，通常是黑白两道上的人。我对她产生了好奇，但是好奇度太小，不足以让我对她进行完全关注。因为，我也见过太多人了。

直到，地下拍卖会的见义勇为？是见义勇为吗？那时她见到白发女人被铁链仅仅束缚住，当畜生们亵玩与议论的物品，她的愤怒与颤抖就像……就像，曾经的我数次做的噩梦一样。

她有办法，她自信的说她有办法，她就真的救下了她。她很危险，戏谑而又危险的存在。我只接近了她一点，一点点，只要我再接近，我是不是就能解开她身上的谜底。

不，我不是渴望解开谜底。楚落溪已经吸引了我的全部关注点，她现在的出现，是不是意味着她发现了我的关注呢。

她渴望的是，濒临危险的刺激感，与死亡擦边的归属感。她觉得，楚落溪可以给予她。给予她，这十年来她真正缺失的东西。

唐慕言敏锐的感觉到，楚落溪知道什么了:她知道前几天自己胃痛的时候为什么会下意识叫住她来。她知道自己也想要揭开她身上的秘密。她知道10年前发生了什么，吗？

两个人在互相试探，试探对方身上的秘密与过去。

元旦快乐[紫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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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