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眼里有你 第10章 警戒

“萧姐，排挡定下来了，李政老师亲导的《大梦江南》，在三月初开拍。目前，各个角色都已经到位。”女人身穿工作服，手拿行程表向面前的人汇报，“算一下，现在我们正在录制的这个节目刚好到一月初结束。一月初到一月中旬我们会有年度签名与最佳演员颁奖。那段活动结束之后，萧姐你就可以放假一段时间了。大概有一个月，当然，其中也包括春节。”

萧笙笙点点头，没有过多的评价。一方面是信任自己经纪人的安排，另一方面是已经习惯紧度性高的工作，“小陈，最近都没有见到杨总，她又在忙什么呢？”

陈熏解释：“我只知道杨总最近还挺忙的，好像正在国外吧。听说昨天在加拿大，今天就飞到英国了。而且前段时间《大梦江南》的投资已经出来了，听说也是杨总托关系找来的大户，好像是……”

“临城唐家。”萧笙笙喃喃。

“是的，唐家，唐世诚，他的妻子现在正是‘千鸟’集团的董事长。真厉害啊，不愧是杨总。也是听说这是‘千鸟’集团头一次投资影视作品。”

杨姗，萧笙笙的工作搭档。当年，就是萧笙笙为主要投资人，杨姗为她的合作伙伴，才创办起来“蓝娱”。“蓝娱”一路披荆斩棘，攻破其中难关，如今事业蒸蒸日上，里面的艰辛恐怕只有自己这位艺人和杨总知道了。因为陈熏也是之后才进入“蓝娱”的，萧笙笙恰巧看上了她的才能而已。

萧笙笙从老板椅上站起来，收拾着桌子上的东西，她对着陈熏说：“今天早些回去，有些累了。”

“好的。”陈熏说着，也帮着萧笙笙整理桌上的文件，才打电话让司机过来把车准备好。

……

萧笙笙坐在车子的后座，驾驶座是助理司机，副驾驶座是经纪人陈熏。萧笙笙没有坐车看手机的习惯，她会头晕。所以，陈熏会负责在车里为她读热搜内容。

“萧姐，你知道陈雨安吗？”陈熏一边划着手机，一边问。

萧笙笙则是靠着车窗，眯着眼睛慵懒地回答:“知道。‘無視’集团的总裁，前段时间不是勘察工地时受伤了吗，现在好像群龙无首，不过也并没有乱套。”

“并不是群龙无首。‘無視’集团是来自桓城一个庞大势力的子公司，陈雨安受伤以后，桓城就派出了另一个人来接管。跟上司来巡查一个道理吧，底下的人没有敢做什么小动作。”

萧笙笙好像来了兴趣，收回靠在窗边的手，背部压在后座上，漫不经心地把玩手机上的链子，开口，“桓城的庞大势力。”她的语速慢得很，让人有些意味深长，“桓城总共有几个庞大势力呢，能够在临城开出一个这么大子公司的，又能有几个呢。”

陈熏其实对集团势力这方面不是很熟，不过她至少知道桓城作为五圈的中心城市，它的经济实力是不容小觑的，大部分的商业集团都想挤进桓城去争取，掠夺资源。久而久之，桓城就成为了商业的风水宝地。

要说势力，连陈熏这样不太了解的人都知道，五圈中的商业帝国——“vikiol”，正处于桓城中心，第二个陈熏知道的就是五圈的商业大国，临城的——“千鸟”，那画满了白鸟的图腾是陈熏见了一次便再也忘记不了的logo，弱不禁风的事物却显现出了属于捕食者的威风与霸气，这是陈熏对于唐氏的第一印象。

地上的“vikiol”，地下的“畏”。光明中的孟景桐，黑暗中的楚落溪。

萧笙笙当然是知道的那一个，她再了解不过了。

萧笙笙心里黑暗中的楚落溪正在酒店的窗户边前抽烟。爆珠烟的清香味从楚落溪的口腔中跑出，她吐了一次又一次的烟圈，甚至还玩味地吐出各种模样。

“干嘛委屈自己住酒店呢，你要开口，我家的大门为你而敞开。”谢雅陈悠哉悠哉从浴室里出来，边擦着头发，边裹着白色浴衣随意地在沙发上坐下，只觉得楚落溪在这酒店高大的窗户边前抽烟有些好笑，这窗户是防盗窗，一条条的银柱竖下来，难免有些扫兴。

楚落溪没有回头，又吐出一口烟，回道:“你还真不客气，把我送回了酒店就自顾自留下洗澡了。”

“我说楚老板啊，我昨天晚上一晚上的手术哎，刚结束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时间就被你喊过去给你的小女人送药看病了，我连澡都没洗。你要是能在我天天无所事事的时候给我发工资，我倒直接辞去了我这份工作。”

小女人……

楚落溪的手顿住，生病的模样倒是有些像小女人。但楚落溪并不觉得这是个好事，偶然遇到的陌生人让她有了焦虑与着急的情绪，她觉得唐慕言已经快到自己的警戒线了。唐慕言成为了一切的未知，成为了楚落溪拿捏不住的东西。她不是需要了解她了，她是已经到达了需要调查她的地步。

抽了几根烟，楚落溪清醒了太多。

她发出一声笑，一声让谢雅陈捉摸不定的笑，“告诉克洛伊，我需要唐慕言的信息。”

……谢雅陈倒也没有过多的惊讶，跟着楚落溪很多年了，她当然知道干她们这一行的，警惕心是一刻也不能少的，就凭着这样一份警觉，楚落溪才能活到现在。

楚落溪又掐灭一根烟，回过身来靠着冰冷的墙板，问谢雅陈，“那个女人呢？”

谢雅陈一贯随意地说，“醒了，但是已经完全失忆了，一个只会识字的新生儿，打算怎么办？”

“为什么会失忆？”

“我查过她的身体，多处有淤青和伤口，应该是被人殴打以及钝器袭击，不过呢，我想她是有反抗的，而且效果应该不错。我跟你说哦，她有腹肌哎，手部有很多老茧，身上也有很久以前训练留下的痕迹，但她没有吸过毒。身子虽然看起来挺瘦小的，但是极具爆发力。老板，你救回来的这个人不简单哦。”她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倒口水喝，又说，“她的耳部和鼻腔有轻微充血，前段时间应该是被水浸泡过，想来是被那些不听话的狗捡到了，简单处理处理伤口估计就拿上来卖了。”

楚落溪首先想到的便是警察，其次就是又是哪个帮的人。

“我要见见她。”

谢雅陈笑着回应，“自然，随时都可以。但我这么想着想着，你倒难得有冲动的时候。”难得有怜悯别人生命的时候。

楚落溪眯起眼睛，没有盯着谢雅陈，像是在回忆，或是在发呆，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复谢雅陈。

“当然，我知道，那些人触碰到了你的底线。暂时把那个女人放到一边，我想他们也知道自己违反了你定下的规矩不敢深入调查拍卖会的事情，那你要视而不见吗？对那些不听话的狗。”陈，聂，斐是最大的三条狗。

其实谢雅陈也知道，地下□□势力过于冗余繁杂，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彻底消除，但是完全的黄色警告是能够做到的。如果黄色警告不管用，即使花点时间红色警告就会到帮派家门口了。楚落溪不缺时间，“畏”也一样，耐心她们是有的。

“他们因为规则而不敢轻举妄动，可大规模的拍卖会迟早会暴露。或许，这些狗只是想试探一下他们的主人，是什么态度。”楚落溪发出不咸不淡的笑，地下暗帮永远不少让她轻蔑的人，更何况他们也是站在地面上的狡猾商人，“没关系，他们没有露出什么行动，暂时不用管。也没有必要为了一个从铁链里救出来的未知而大费周章。”

“当然，如果他们想知道我的态度。那陈氏的大小姐，斐氏的大少爷，聂氏的小祖宗，就是我的态度。知道了，雅陈？”

谢雅陈知道，这是楚落溪的一个宽容，她们和地下暗帮的人都是恶人，恶人就会贪婪和狡诈，她们不是正义使者，不会仅仅因为贩卖和破坏“正义”规则而大开杀戒。但这不是楚落溪给他们的机会，这是她惯用的凌迟。系统一旦经过入侵，高强度的病毒就会永远被滞留，只要他们吸引了楚落溪的半分视线，他们就不会再有康复的那一天。

“知道了，老板。”

……

滴答、滴答——

“你跑不出去的，我们都跑不出去，我们会死的，我会饿死的，我会渴死的！你也会死！不，或许我已经死了！对啊，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是不是！你告诉我！”

“我……我快走不动了，你们能来的扶我一把吗？”

“滚蛋。老子他妈只想活着，你们想死的都给我滚去死！”

“快了，几天了？我们是不是没救了！”

“快一周了，就快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去死吧？好吗？你不是说爱我吗？”

“我爱你！可是我不能为了你死啊！你也爱我啊？你为什么不能让我活着呢？”

“我杀了你！我亲手杀了你！”

“你疯了！你他妈疯了！你为了活命你疯了吗！”

噩梦。不，对于唐慕言而言，这已经不在噩梦的范畴了，这样的“噩梦”早已经不算是噩梦。她是梦中人，她也是旁观者，是一名冷眼旁观者，站在第三视角看着濒临绝望的人互相厮杀的上帝。

丑陋的人和绝望的行为，在梦里数次呈现，只有第一次接触到那梦境时，只有那唯一一次，唐慕言是颤抖的。

胃部已经没有疼痛感了，在被子里捂出了些汗，感觉好很多了。或许是因为房间里暖气很足，热感明显，唐慕言这才醒了过来。刚醒过来，她的眼眸确是清澈无比的，仿佛是装睡的人睁开了眼睛。

事实是，她一直都很清醒。

她慢慢扶住腰部坐了起来，很久没有做这个梦了，已经久到当初记忆犹新的细节慢慢忘却，是警示吗。她自嘲了一番。

睡前，她模模糊糊记得楚落溪和谢雅陈对她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谢雅陈带来的药盒仍孤零零的躺在塑料袋里边，耳边传来了楚落溪的温柔细心地叮嘱:“记得连续三天都要吃药，不管疼不疼。之后，你在家里备些药，胃病不是小事，注意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