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家的马啊,”瓦尔卡替兰蒂芙回答道,“现在太晚太冷了,你们光靠两条腿回去可得吃苦头,反正艾沃尔也不会贪我一匹马。”
艾沃尔挑挑眉道:“那可不一定。”瓦尔卡不仅没介意还噗地笑出声。
“那劳菲你呢?”兰蒂芙又冲躺在长椅上盖着毯子发呆的劳菲问,后者慢吞吞地转头应道:“瓦尔卡说我可以在这里过夜,等到明天手脚方便了再决定接下来怎么行动。”
兰蒂芙转头正要向瓦尔卡表达感激,瓦尔卡连忙摆手阻止道:“劳菲已经谢过,你就不必再重复了。”
于是同斯瓦拉母女和劳菲告别后,兰蒂芙就同艾沃尔一道出了门。说真的艾沃尔愿意陪同兰蒂芙一起回城里立刻让兰蒂芙有了充足的安全感,否则在下着小雪的夜晚独自跋涉在山路上兰蒂芙多少会有些心慌。艾沃尔去后院马厩里牵了坐骑后,自己先上了马背再把兰蒂芙拉了上来。
兰蒂芙上马背瞬间突然嘶了一声,艾沃尔扭头问怎么了她又摇头催促艾沃尔赶快把她带回长屋,艾沃尔只得嘱咐她坐稳然后就催动坐骑在积雪中迈开步伐。
本来艾沃尔的打算是到了自个儿家门口就下马回去的,但是等她真下了马回头一瞧,兰蒂芙似乎有哪儿不对劲。
失去了艾沃尔做依靠后兰蒂芙几乎整个人都要趴到马背上,一只手捂着腹部一声不吭,脸虽然被凌乱垂下的刘海鬓发遮挡了个七七八八,但光凭那佝偻的姿态都能叫人想象她的表情有多痛苦。
“兰蒂芙?”艾沃尔凑近过去扶着她问道,“你怎么了?”
兰蒂芙沉重地呼出口气摇摇头:“我快死了。”
艾沃尔摇摇头:“看不出来。”
“小日子来了啊!疼死我了!”
这么吼完兰蒂芙两眼一翻差点背过气去。
“哦,那我带你去找英格薇。”艾沃尔说着辔头,“她那里好像有草药可以镇痛。”
于是兰蒂芙不再吱声,只是死死抓着马鞍努力保持趴着的姿势。然而就在艾沃尔牵马往长屋方向没走几步兰蒂芙毫无预兆地翻身从马背上滑落下来,还好艾沃尔手疾眼快用胳膊摁住了兰蒂芙,没让她从高头大马上狠狠跌落地面。
虽然此时此刻英格薇肯定已经熟睡,艾沃尔还是哐哐捶门把她叫了起来。开门的英格薇的侍女本来想发作但一看是艾沃尔立刻把滑到嘴边的斥责硬生生吞了回去,回头去叫醒了主母。艾沃尔十分敷衍地道了歉再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情况,英格薇立刻睡意全无跟着艾沃尔赶到王子夫妇的卧室。
“怎么一个下人都没有??”英格薇左看右看感到十分不可思议,又立刻扭头对艾沃尔道,“我一个人不行,艾沃尔,你再去喊两个奴隶来。”
艾沃尔撇撇嘴扭头就出了门,等她又带回来两个女奴隶,地上已经扔了一堆褪下来的染血的衬裙,英格薇立刻招呼两个女奴隶过去帮忙,她自己则是擦着汗来到艾沃尔跟前叹口气说道:“我这把老腰,给兰蒂芙换个垫布就差点闪了,接下来要擦还是要洗就由着兰蒂芙自己决定吧,反正两个奴隶够她使唤了。话说回来了,她不是有两个陪嫁来的女奴隶吗?怎么这会儿两个都是不见人影,这也太离谱了。”
“那是她调教无方。”艾沃尔淡淡瞥了眼兰蒂芙床铺方向说,“这回她该吃教训了。别忘记煎药。”提醒过后艾沃尔仍旧保持着包胳膊的姿势施施然迈开长腿出了门。
*
清晨时分,已经准备完全的艾沃尔迈着轻快的步伐前去兄嫂房间里寻人。
“兰蒂芙?”艾沃尔还没进门就先开腔,然而并没有人回应。她心中升起一丝不祥预感,进屋后就见着兰蒂芙还是那副脸色惨白的模样发着呆坐在床上抱着被褥,似乎对艾沃尔进来浑然不觉。
看来这一晚她恢复得并不好。
艾沃尔走到兰蒂芙身边坐下,她才抬眸看她一眼,声音轻飘飘的:“昨天麻烦你了,我想……我去不了海泽比。”
“还是很疼?”艾沃尔扭头问。
“没有昨天那么疼……”兰蒂芙说着有气无力地摇摇头,“还是不行。我连走几步都困难。唉……我以前真不这样……这回到底是……”
“英格薇的药有用吗?”
“有一些,否则我现在可能都坐不起来。”
艾沃尔点了点头:“你好好休息吧,我得走了。时间差不多了,船员都在等我。”
说着她就站起了身。
“等等……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兰蒂芙又撑了撑身体艰难坐起发问道,“那天在街上我就想问……你为什么不把我直接带到你家里呢?那个地方离你家明显更近吧,而且你家有马厩,去了你家也不至于把别人家的马扔在大街上,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太好奇了,能告诉我……你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么?”
“特别的理由?”艾沃尔顿住脚步微微皱眉,神情有些疑惑,“你不是疼得不行了吗?”
“是啊,所以为什么不就近去你家吗?”
“去我家无法解决你痛的要死这个问题啊,这……很难懂吗?”似乎为了说明得更清楚艾沃尔往兰蒂芙床边走了两步,“英格薇找来那些给你镇痛的草药我那儿可没有。”
“难道你自己不需要吗?”
“需要什么?”
“镇痛草药啊。”
“不需要啊。”
“你……你没有月事吗?”
艾沃尔愣了一下,然后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兰蒂芙见状赶忙改口:“所以你是……从来不会痛?”
艾沃尔耸耸肩:“是啊。”
“一点感觉没有?”
“嗯哼。”
“不会浑身无力头晕冒冷汗吗?”
艾沃尔只是摇头。
“不会腰疼胸疼拉肚子吗?”
“你好惨啊。”
“……啊?”
“我说你来个月事还要遭受这么多真是惨,我会在办事跑腿期间抽空给你找找药的,保重。”
说完艾沃尔身影一闪消失在门后,留下兰蒂芙呆呆坐在床上迟钝地眨着眼。
不不,兰蒂芙对着空气在心底里急忙解释,我刚刚说那么多不适当然不是指我自己,我只是试探你而已!
我也没有那么……那么脆弱。
至少在来佛恩伯格之前月事不曾给她带来如此大的困扰。
可现在兰蒂芙除了唉声叹气还有什么办法呢。
于是她用力地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