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公主 第8章 第 8 章

肖旺开着小货车去农场，今天的风很舒服，他没开空调，摇下车窗 —— 风吹过来，却吹不动他的短发。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嗯，扎手。小孩的头发都是软软的，摸起来很舒服。

“咳。” 肖旺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压下了不知何时翘起的嘴角。

在路上，他接到了小刘的电话：“老板，上次说要和咱们合作的辉总到了。”

“好，我知道了。” 肖旺应道。

这几年，一直有人想和肖旺合作、投资他的农场。他迟迟没动静，一是农场自营规模虽不大，但运营稳定，没什么困境；肖旺不是野心勃勃的人，不急于扩大业务。二是没碰到合适的合作方 —— 他为这个农场倾注了太多心血，不希望自己的 “作品” 被资本玷污。之前那些人承诺的 “打造商业帝国”“几年内上市”，他实在不感兴趣。

而这位辉总很聪明，提前打听好消息，摸透了肖旺的情怀，拿出的几版方案，确实有能打动人的地方。

另一边，凌予宁果然在树林里迷路了。但他也如自己所说，找了个风景好的地方支起画架，心无旁骛地画了起来。迷路了怎么办？叫肖旺来接不就好了 —— 他想得格外理所当然。

树林里一点都不晒，风吹着还挺舒服，直到天快黑了，凌予宁才察觉时间不早。他坐在一块石头上，伸了伸胳膊、活动了下脖子，发了会儿呆：像这样专注画画、进入心流的状态，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自从发现自己对那个人的感情，再到后来周延落水，这段时间他一直过得浑浑噩噩，好像丢了自己。

而那个人…… 也很久没想起过了。

“看来我真的走出来了。” 凌予宁苦笑了一下。

他突然想不顾一切地大喊，于是对着天空放声喊了出来：“啊！！！” 喊完，只觉得心里的郁结都散了，“啊…… 真好啊，幸亏来了这里哈哈哈。”

正当凌予宁沉浸在放松的喜悦中，旁边突然蹿出一个人影。

凌予宁吓得赶紧站起来想跑，却听见对方喊：“凌予宁！”

“欸？这声音……” 他心里七上八下的，还是忍不住探出头看 —— 果然是肖旺。

“小汪！你来找我了！” 凌予宁开心地跑过去，完全没注意到肖旺脸上吓人的表情。

肖旺一把揽住凌予宁的肩膀，语气带着后怕：“你没事吧？”

凌予宁眨眨眼：“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肖旺见他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没等凌予宁反应，他突然用力一拽，凌予宁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凌予宁愣在原地：“欸？！”

他感觉肖旺死死抱着自己，本来想挣扎，却听见肖旺在他头顶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凌予宁的手犹豫了半天，终于落在肖旺的背上，轻轻拍了拍：“我没事啊，别怕，我在呢。” 这个怀抱坚实又温暖，暖得他都不想离开了。

肖旺好像被他的安抚稳住了情绪，声音才恢复正常：“你真是…… 要吓死我了。”

凌予宁还埋在他怀里，耳朵贴着肖旺的胸腔，能清晰地听到对方有力的心跳。他想抬头看看肖旺的表情，挣扎了一下，又默默低下头 —— 还是算了，离得太近，他怕自己心跳失控。

凌予宁轻轻拍了拍肖旺的后背：“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这么着急。”

肖旺这才松开他，看着眼前一脸天真疑惑的人，就算有火也发不出来了。他问：“你手机没带吗？”

凌予宁连忙翻找口袋，掏出手机：“啊，手机在这儿！你是不是给我打电话了？” 他有点心虚 —— 平时画画习惯开静音，不喜欢被打扰。点开手机一看，三十条微信、四十个未接来电，全是肖旺的。

他小声解释：“…… 我开静音了，没看见。”

“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肖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一丝冷意。

凌予宁低下头，没敢接话。看来是他画画太专注了，不知不觉已经这么晚了自己都没发现。

肖旺又问：“还有…… 你刚才喊什么？”

凌予宁更心虚了，只能尴尬地笑：“哈哈哈，那个啊…… 就是觉得舒服，喊一声发泄一下。”

肖旺拿他没办法，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顶，语气软了很多：“刚才我以为你出事了。电话不接，我想着你可能在这附近，结果突然听到你的喊声，心脏都快停了。”

凌予宁低着头，小声 “嗯” 了一声。

“是不是害怕了？” 肖旺看他这副样子，也慌了，连忙确认，“刚才真的没事吧？是迷路吓着了，还是饿了？” 说着，他直接伸手捧起凌予宁的脸 —— 结果看到小孩满脸都是眼泪。

“呜呜呜……” 凌予宁哽咽着，“我没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了。”

他是真的不懂，明明没受委屈，可听到肖旺着急找他、担心他，还温柔安慰他，心里就酸酸涩涩的，眼泪止都止不住。

肖旺用大手捧着他的脸，小心翼翼地帮他擦眼泪，心疼得不行：“真的没事？你别吓我。”

凌予宁摇摇头，又伸出手按在自己的心脏位置，含着泪说：“就是这里难受。看到你这么着急找我、担心我，还安慰我，这里面就酸酸涩涩的，像塞了个柠檬 —— 对了，我吃柠檬也会流眼泪。” 说完，还傻傻地笑了一下。

肖旺突然松开捧住他脸的手，就那么看着凌予宁，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愣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回去吧。”

“好。”

话虽这么说，两人却都没动。

凌予宁吸了吸鼻子，把眼泪蹭掉。肖旺看着他，递过一张纸巾：“脏死了，擦一擦。”

凌予宁接过纸巾，突然笑了。

肖旺无奈：“你怎么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

凌予宁转身去拿画架，艰难地拖着画架往前走：“不告诉你。”

肖旺也笑了，走过去弹了一下他的额头：“笨蛋。”

凌予宁双手捂住额头，故意做出吃痛的表情：“好痛！你干嘛啊！”

肖旺接过他手里的画架，大步往前走：“没用力，别装了。”

凌予宁嘿嘿一笑，赶紧追了上去。

回到家，肖旺把凌予宁的画材收好，说：“你先去洗澡吧，我去做饭。”

凌予宁有点过意不去，蹭到肖旺身边：“要我帮忙吗？”

肖旺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抬手想揉他的头顶，可手快要碰到头发时，又生生停了下来。他放下手，故意调侃：“哭成小花猫了，快去洗澡，洗完脸再过来。”

凌予宁连忙捂住脸：“是吗？我脸很脏吗？” 说着，三步并作两步跑上了楼。

肖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表情瞬间变得凝重。刚才…… 听到凌予宁说那些话，手碰到他脸颊的瞬间，像触电一样 —— 他站在原地，抬起手看了看，又默默放下。

吃完饭后，凌予宁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肖旺在厨房刷碗。电视里的综艺很搞笑，凌予宁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

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凌予宁回头：“小汪！” 他看似随意地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坐这儿一起看啊！”

肖旺站在沙发后面，看着他的背影，没动。

凌予宁边看电视边说：“我可喜欢这个节目了，超好笑的！”

肖旺沉默了几秒，说：“我不看了，我去洗澡。”

身后的脚步声渐渐走远，凌予宁盯着电视屏幕，却轻轻叹了口气：“哎……”

楼梯上的脚步声突然停住，肖旺侧身对着客厅喊：“别看到太晚，明天还要早起。”

凌予宁被吓了一跳，连忙应：“哦.. 哦！” 他转过身子，把头伸出沙发靠背，勉强能看到肖旺的身影，又问，“明天是要跑步吗？”

肖旺答：“明早先教你骑三轮车。”

凌予宁一脸疑惑：“？”

第二天早上，天刚亮，鸟儿就叽叽喳喳地叫。凌予宁顶着鸡窝头，坐在餐桌前喝豆浆，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肖旺把煎蛋端上桌，也坐了下来，调侃道：“闭着眼喝，小心喝到鼻子里。”

凌予宁连回嘴的力气都没有 —— 实在太困了。

肖旺看他这副模样，先把剥好的鸡蛋放进他碗里，又夹走他盘子里剩下的西兰花，自己吃了。他心软道：“吃完饭就回去睡觉吧，学三轮车的事，下次再教。”

听到 “下次再教”，凌予宁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精神了不少：“不要！今天学！我不困了！”

肖旺看不懂他的执着，只说：“先把鸡蛋吃了。”—— 这小家伙，早上明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一听说要学三轮车，却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凌予宁乖乖拿起鸡蛋，小口吃了起来。

“小家伙怪怪的。” 肖旺在心里嘀咕。

院子外的宽敞马路上，肖旺先骑上三轮车绕了一圈，示范完才下来，对凌予宁说：“你先试着直着骑到那棵树那儿，不用拐弯，慢慢来。”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棵树。

凌予宁跨上这辆红色电动三轮车，心里不服气地想：“看不起谁呢？看我给你表演个漂移。”

他刚拧下油门准备出发，肖旺突然一把捏住刹车。凌予宁因为惯性往前倾了一下，有点生气：“干嘛呀？”

肖旺又指了指那棵树，一字一句地强调：“就到那里，停下。我看着你，不许胡闹。” 说完，他长腿一迈，坐到了三轮车的后斗里。

凌予宁惊讶得说不出话：“你… 你怎么也上来了？” 他本来想说 “你怎么知道我要胡闹”，又觉得这话太傻，只好硬生生咽了回去，不开心地哼了一声。

肖旺看着他气鼓鼓的背影，像只炸毛的小狗，忍不住伸出手，温柔地揉了揉他的头顶：“乖，别闹，安全第一。”

“哦。” 凌予宁嘴上应着，眼角却忍不住弯了起来 —— 明明想装生气，却藏不住开心。

他慢慢拧动油门，按照肖旺说的，稳稳地骑到树旁，又顺利刹住车。凌予宁回过头，一脸骄傲地求表扬：“怎么样？我厉害吧！”

肖旺又揉了揉他的头：“好厉害。” 说完，他站起来，俯身靠近，一只手放在车把上，“现在试着慢慢拐弯，别怕，我扶着你。”

“哦… 哦。” 凌予宁的心跳突然快了起来 —— 肖旺这个姿势，让他感觉自己几乎贴在对方怀里，对方说话的气息就在耳边，他连头都不敢回，生怕稍微一动就碰到肖旺的脸颊。

他只能小心翼翼地转动车把，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一个颠簸就撞上去。“该死的直男……” 凌予宁在心里默默 “哀嚎”。

骑回起点时，凌予宁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幸好肖旺及时下了车，拉开的距离让他稍微松了口气。

之后，肖旺又指挥凌予宁练了 “开进院子”“倒车入库”，还在小土路上试了上坡下坡，确认他熟练了，才停止训练。

中途，凌予宁早就没了 “想和肖旺多相处” 的念头，一个劲儿抱怨：“哎呀，我真的会了！”“你放心吧好不好？”“大哥，我以前开跑车的，这点小事还搞不定吗？”

肖旺没拆穿他 —— 其实昨天他就发现了，自己明明把画架和工具放在三轮车上，凌予宁却抱着东西步行去树林。那段路不算近，他可不觉得凌予宁是想 “锻炼”。上次自己骑车接他回来那天，应该是他第一次见三轮车、坐三轮车。

肖旺有点自责：都怪自己疏忽了，想到小家伙抱着画架走了那么远的路，他就心疼。

“我要去农场了。” 肖旺帮凌予宁把画架和工具重新放到三轮车上，又反复叮嘱，“午饭在保温盒里，凉了就自己热一下。出门前告诉我，到了写生的地方也要说一声。还有，手机不许开静音。”

凌予宁看着他絮絮叨叨的样子，笑着调侃：“你好啰嗦呀，跟我妈似的。”

肖旺拍了拍他的头：“走了。”

“嗯，拜～”

凌予宁看着肖旺的车开远，才回到屋里，抱着抱枕倒在沙发上。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熟悉的头像，发了条消息：“宝儿，救我。我好像… 又陷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