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臻走在操场边上的小道上,那条小路与操场有一面网和一排树之隔,可以很清晰的听见那头的欢笑声,但是却互相看不见。这边过路的人也很少,一般来操场散步的人也不会选择这里,除非是情侣。
今天她的运气格外的好,这里一个人也没有,她在一处长椅上坐下。朝向的方向是小花园那里。
时不时的有风吹过,夹带着花香,秦臻却没有心思去闻。
那天警官的话,让她也打消了一点疑虑,的确不能因为人家刚好有鹿角的纹身就怀疑人家。可她昨天拘留的日子就到期了,拖到今天才返校。
昨天一天她都在打听庄绍的下落。他们打架的视频火遍了全网,可她怎么搜索,也搜不到那个人的信息,就好像是突然出现的一群人一样,能搜到的只有他们和学生打架。再加上警察也没有给到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一伙的。
垂在长椅上的手不自觉的握紧,他们那么努力的激怒她,挑衅她,为的就是要她上热搜吗?
为什么,秦臻想不到,但是如果他们是当年的那群人,既然已经有了一次了,肯定还会有第二次。
第二节课,她仍在发呆,她想要抓住当年的幕后主谋,真正的凶手。可是她什么能力也没有,她该怎么做?
目光落在眼前的试卷上,她定了定神,开始认真听课。
大课间,秦臻拉着轻明月去了医务室。
校医生正好从里面出来,叮嘱了她们几句就走了。
里面只有她们两人,秦臻找到了自己需要的药就交给了轻明月,开始脱下自己的外套。
轻明月不自觉的捏紧了棉签,她手臂上的刀伤有10几厘米长,多深不知道,已经结痂了,也不知道她做了什么,伤口又裂开了,裹着手臂的白布也被染红了。
轻明月小心翼翼的给她上药,重新包扎,忽然就鼻头一涩。
她能感觉到秦臻不是只打了一架这么简单,更像是还经历了什么。如果只是打架,秦臻不是那么脆弱的人,不会变成这样的。
轻明月轻轻一扯,一个蝴蝶结就绑好了。
“好了,你注意不要让伤口再撕裂了。”
“嗯。”
她帮她把校服袖子穿进去,心中的担忧与疑团越来越重,总感觉还会有事要发生,是她们看不见的。
“秦臻,你能和我说说,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秦臻沉默的将东西收拾好。
“秦臻,很多事情憋在心里,会把自己憋坏的。”
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许多许多的话都哽在喉中。
她的眼睛有些泛红,垂下眼眸看着灯光下一移一动的影子。
影子朝她走过来了,越来越近,心脏突然就跳的快了。
一只手从她的头顶摸到脸颊,她的声音也从头顶传来。
“不会憋坏的,我不想我的不开心转移到你的身上。”
声音清冷中透着温柔,她抬眸的那一刻,她冲她挤出了一个笑容。
这个笑不说好看,但也不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不用担心,我自己一会就好了。”
轻明月的眉心依旧拧着,微微嘟着嘴,抱住了她,“如果你熬不住了,你一定要告诉我。”
她不愿意说,那她也不强迫她。
但是她也想要成为她,像她帮助自己一样。能为她雪中送炭,为她撑起一片天地,她也想要递出自己的肩膀,让她靠一靠,也想要听她倾诉情绪。
秦臻你不用逞强的,你也可以是脆弱的,我也想要保护你。
“好。”
出了医务室,一切又仿佛变回了原样。
秦臻一只手缠着她的脖子,亲昵的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红烧肉!按食堂每天固定的饭菜顺序来,今天中午的主菜正好是这个……诶你小心点你的手。”
轻明月一见她大幅度的动作,就担心的斥责她。
“不会裂开的。那就红烧肉了。”她看了一眼手表,还有十分钟的样子。
天气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暗了下来,“你带伞了吗?感觉要下雨了。”
见她摇头,秦臻说:“那我们偷偷回趟宿舍吧。”
轻明月眼咕噜一转。“好啊。”
这场雨说下就下,变脸比翻书还快。
“明明天气预报说的是下午会下雨的。”
“果然不能完全听信天气预报。还好我们拿了伞。”秦臻和她趴在走廊的外墙上,看着外面的大雨,砸到地面上又溅起很大的水花。
“你看,那雨是不是很像烟花。”
“像。”
大雨停停下下,一直到夜里。
房间里轻明月坐立难安,回想起前两次的事情,她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门把手上。
她紧抿着唇,做了好几番思想斗争,还是站起了身,敲响了对面的房门。
没有回应,她知道就这么进去不太好,但她还是打开了,她担心她的状态,想看看她怎么样了,如果秦臻不喜欢,她立马就出去。
一进门就见正要下床的她。
“刚雷声有点大,我正要给你开门呢。”
轻明月有些闷闷不乐的坐到她床边。
“你怎么来了?你怎么了?”
她只静静的望着她,手缓缓覆在了她的额头上,冰冰凉凉的,还有一层薄薄的汗。
轻明月眉心微蹙,果然……
“秦臻,你很害怕打雷,很害怕大雨天。”
秦臻身体一僵,眼神躲闪着,轻明月的手摸着她的脸,眼里是不尽心疼,和痛苦。
“秦臻…你可以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秦臻再次愣住,她为什么痛苦。为什么她的心也跟着一抽一抽的痛。
“我……”她犹豫着,那是她永远忘不掉的心事,也是她永远打不开的心结。她和她父亲关系不好,就是因为当年他的不作为,和没有几年就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生下秦岑,对她也变得冷淡,不闻不问……
轻明月自顾的说着:“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第一次在你家和你睡在一起的时候。半夜下起大雨了,你哭了,当时我也只当你是做噩梦了,呓语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
“那天在宿舍里,你被巨大的雷声惊的松掉了手里的手机,我在房间里听到了。出来后我发现你的声音变得有些发颤,整个人也是微微颤抖的,就和你现在一样……”
她捧着她的脸,像是看待一件珍宝一般,眼里蓄着亮晶晶的泪花。
秦臻心疼的回抱住她。
灯光被熄灭,窗外的动静显得异常的大。这一夜,秦臻说了许多许多。
轻明月总是会为她从前的一些经历掉眼泪。
这也是她第一次,对一个人这么彻底的敞开心扉。
“再要哭的话我可就不讲了。”
“可是我好心疼你…为什么我们没有早一点遇见…”
“傻瓜,都过去了,我早就忘了…”
是啊,残留在脑子里的只是记忆;情感,她早就记不起来了。
许久,轻明月有些困了,迷迷糊糊的,眼角还带着湿意,她靠近她耳边,说:“秦臻,你还有我。我一定会努力,努力到和你一样,我也要保护你,我也要成为你最最最坚强的后盾。”
“嗯,你一定会的。”
雨直到第二天早还在下,不过由暴雨转为了雾蒙蒙的细雨。
秦臻撑着伞和轻明月走到教学楼下。她们的教室在二楼。
刚进入楼道里,就碰见了校长,他的眼睛只看着秦臻,仿佛就是为她在这等的。
秦臻把东西交给了轻明月,跟了上去。
“秦臻你听好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原谅你。”
“最后一次,再犯任何事直接开除,你爸的面子我也不会再给了!”
“说难听点,别给脸不要脸!你最好懂得珍惜这最后的机会!”
……
秦臻也不知道在里面待了多久,校长的话一直缠绕在耳边,经久不息。
或许这真的会是她最后一次机会吧。
等她回到教室也正好就上课了,轻明月欲言又止的话还是咽了回去。
班主任一来就颁布了一条新校规,学生开始实行积分制,违反校纪校规的都会被扣分,情节越严重扣的越多,当分数归零时将被直接开除。而情节实在过分的直接开除。
为校园作出贡献,为班级争光,获得荣誉者也能加分,扣掉了的也可以再补回来。
“怎么感觉像是因为你,学校才专门制定的一项规则?”一下课,轻明月就凑过来和她说话。
“应该是。”秦臻不太介意。
她已经开始要做个好学生了,应该不会扣完吧。
正想着又听她问:“上课前,校长找你说什么了?”
秦臻也不遮掩,如实回答她:“他说这次返校是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们一定会把握住的。”
接下来秦臻又开始全身心的投入到学习里,但同时也在为他们下一次的现身做好准备。
和轻明月一起,过着教室、食堂、图书馆、宿舍四点一线的生活。
和以前不一样的是,两个人的学习小组多了两个人,洛筱林和纪哲源,他们时常相约在图书馆。
偶尔也会遇见王飞和那个叫小璃的女生一起,他们两个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应该就快要在一起了,每次遇见他们,秦臻的心里也是十分高兴的,隐隐也期待着他们的喜讯。
吃完中饭,她们又要去图书馆,路上手牵着手,轻明月的手有点凉,秦臻不禁捏了又捏。
“天气转凉了,下次里面穿厚点。”
“你也是。”她对她的回应从不冷淡,眉眼弯弯,笑意吟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