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的第一天,简希过得十分无所事事,吃完早饭,看了会书就有点无聊起来。
这时候,方艺白给她打来电话,笑着问她,“你这是乐不思蜀了呢,还是实在太忙了,忘记了自己还有个男朋友?”
简希无语,“昨天不是刚见面吗?”
“距离我们分开到现在,已经超过十二个小时,俗话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我们相当于一年半没见了。这段时间既没有晚安信息,也没有早安信息。”
简希:“……”
她没想到他会说这么贫嘴的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应。
“家里怎么样?”他又问她。
简希跟他说了分别以后发生的事情,他安安静静聆听着,不时给予几声回应。
最后简希道:“其实我觉得我爸妈并非像简棠说的那样,不爱她,或是更偏爱我。”
方艺白道:“诚然,这个世界上确实有父母不爱自己的小孩,但根据你的描述,我也认为不是。”
“唔。”简希懒洋洋地应了声。
“我在工作室。”
简希没反应过来他这句话的意思,没回,他只好又道:“要不要过来,我让赵君来接你。”
“……”
怎么这么像一只粘人的小狗?
简希在心里默默吐槽,嘴上却答应了他,“不用麻烦赵君哥,我自己打车过去。”
“那你路上小心点。”
工作室里,方艺白嘱咐完她,瞥了一眼闲在旁边打游戏的赵君,挂了电话。
赵君察觉到他的目光,心一惊,手指抖了抖,给对手送了人头,被队友骂个半死。
他顶着被队友拉入黑名单的风险关掉手机,战战兢兢地问自家老板,“哥,您指示?”
“钱铎呢?”
“正在楼上跟程橙他们两个说事。”
方艺白点了点头,起身往楼上走,走在楼梯上,他注意到工作室的墙壁空空荡荡,仿佛缺了点什么,想起跟简希约的画她还没完成,微微蹙了蹙眉。
他敲门的时候,钱铎和程橙何丛之两个已经聊完了。
程橙道:“那钱哥,我先出去了。”
钱铎点点头,“行,去吧。”
程橙下楼,直接去了洗手间,洗完手出来,恰好碰到等在外头的何丛之。
“有时间吗,要不要聊聊?”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硬漠然,程橙想了想,点点头。
赵君还在一楼沙发上玩手机,新招进来的几个同事来来往往,他们默契地往外走。
文化产业园的雪扫得没有外头马路及时,雪积得厚厚的,人踏上去,半只脚立刻深陷进去。还好她穿着雪地靴,不然可能会被冻伤,看了一眼穿着普通鞋子的何丛之,她张口想说什么又忍了回去。
前面有一座小凉亭,她道:“到亭子里说吧。”
他没什么意见。
小凉亭外是一丛正在盛放的腊梅,枝叶覆有少量白雪,黄色的小花滴下晶莹剔透的雪水,若有似无的暗香混着冷冽的空气袭入鼻端。
“你想跟我说什么?”程橙率先道,她低着头没有去看他,态度不复以往的自然。
何丛之沉默了会,“我想跟你道歉。”
该道歉的人是她才对吧,程橙满脸惊愕。
“不是故意在你面前装作不认识。”何丛之道:“很抱歉,我……”
“你别说了。”程橙打断他,她羞耻得无地自容。
“不,程橙,”何丛之微微摇头,“你是特别仗义的女孩,有些误会都是阴差阳错造成的,我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程橙摇头,眼眶不自觉地红了,“谢谢你,何丛之。”
可有些伤害,始终是无法挽回的,无论何丛之和简棠如何不介意,她都无法原谅自己。
风冷冽地吹着,眼角流下的泪很快被冻干了,心里的沉重却一点没减少。
他们回到工作室的时候,简希刚好到。
程橙看到她的时候,先是微微一怔,随即不满起来,“你这种重色轻友的女人,肯定不是来找我的吧。”
简希看到她和何丛之从外头进来,心里疑惑,随即了然,见程橙有心情开玩笑,料想应该没事,厚着脸皮贴上去,“怎么不是,待会一起吃午饭。”
“得了吧,我可不敢占用未来老板娘时间。”
简希咬牙切齿去掐她,“胡说八道什么?”
程橙跳了起来,嗷嗷叫着躲开,“你这是恼羞成怒。”
“你有种别跑。”简希去追她。
两个人打闹一通,闹得鸡飞狗跳,最后还是方艺白把她叫进自己办公室才消停。
门一关上就被人压在门板后面亲,热烈又炙热的吻逼得她喘不过气来,整个人几乎要被他揉进身体里去,她的手无力地搭在他肩膀上,全身酸软。
亲完,他抱着她转了身,自己靠着门,让她靠在自己胸前,鼻尖抵着她的额头,两人气息缠绕,旖旎亲昵。
休息了一会儿他又想去亲她,简希一只手挡住他,“不要了。”
他握住她的手亲了亲,困惑道:“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在你工作室,我要脸的。”
他轻笑出声,想问她不在工作室就可以么,又怕她害羞了生气,只好放开她。
简希走到沙发上坐下,视线在房间里扫视一圈,看到白花花的墙壁,她叹了口气,“接了你的单子,但我最近一直没时间,如果急的话不如找别的画师?”
方艺白正在给她倒水,闻言摇摇头,“我正想跟你说,这事不急,你慢慢来。”
简希取笑他,“假公济私,看钱哥不找你麻烦。”
方艺白被她气笑了,把倒好的温水递给她,“我这是为了谁?”
简希怕他真生气了,连忙凑过去讨好,“我错了,都是为了我,你最好了。”
方艺白不说话,她又推了推他胳膊,小心翼翼地问他,“真生气了?”
他根本就没有真生气,被她这一推,故意冷下来的脸也维持不住,把她抱过来搂在怀里,自然地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你不是要考试吗?要复习,没时间画,钱铎不至于不理解,所以不用为这点小事担心,嗯?”
他自己才是公司大老板,何况这事对钱铎来说,不值一提。
她点点头,承诺道:“我一定好好画,让你物超所值。”
他摸摸她的脑袋,又问她,“你们家还去旅游吗?”
“可能性不高。”她摇摇头。
“不去旅游的话,这段时间可以来我家,我帮你复习。”
提到这件事情,简希不由得又想到葛跃的事情,犹豫片刻,她点点头,“好。”
两个人又聊了会,时间就差不多了,叫上程橙一起,三个人去吃了午饭。
吃完程橙自己打车回去,简希跟方艺白一起来仁爱医院看望葛跃。
到了医院,方艺白先去停车,让简希先上去。
简希不是第一次来,因此也不怯场,大大方方地上了楼。
葛跃和方雯雯见她来都十分高兴,很热情地招呼她。
但葛跃似乎有点精神不济,眉宇间显露出疲惫,简希看了看房间里的好几个花篮果篮,便疑惑道:“叔叔最近客人很多吗?”
没等葛跃回答,方雯雯给她递过来一杯水,抢先道:“也就今天来了几位他的前同事。”
简希接过水,点点头,关心道:“我看叔叔好像有点累,担心是不是太多人来探望,所以没休息好。”
“没有的事,我精神好得很!”葛跃立即否认,挺了挺胸膛,表示自己生龙活虎,“过段时间就能出院了。”
“胡说八道。”一向好脾气,温柔又优雅的方雯雯冷下脸。
葛跃连忙讨好,摸摸她的手,“不出,不出,我再多住段时间,你别吓着孩子。”
方雯雯神色缓了缓,笑着对简希道:“我真是给他气到了,小希别介意。”
美人发怒也自有一番风韵,简希倒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有点稀奇,看他们二人的互动,想起方艺白跟她说过的两人最开始结婚的往事,心想或许在长久的相处中,在岁月的流逝中,他们对彼此未必没有产生真爱吧?
微笑着摇摇头,“方姨也是关心叔叔嘛。”
方雯雯冷哼一声,“我才懒得理他,身体还没好,一天天地嚷嚷着要出院,不就是几个同事来看他,让他又想起以前在学校当英文老师的日子,想到他那个放不下的破网课。他这个人,一辈子忙来忙去,老了退休了还是闲不住。”
简希本来微笑地听着她的抱怨,听到网课二字时,嘴角的笑意不禁微微凝住。
“叔叔还开过网课吗?”
“开过一门英文初级语法课。”葛跃插了一句,说完又叹了口气,“不过我没尽到责任,对不起那批买课的学生,没上多少节就生病了。”
“那怎么办呢?”
葛跃很乐意跟她聊天,为她解答,“没办法,恰好小白功课不错,我就让他帮忙上了。”
“原来是这样……”
几个人随意地聊着,聊完网课又转向别的话题。
方艺白进来的时候,方雯雯正在说他小时候的趣事。
方艺白很不满,“妈,你又破坏我形象。”
葛跃瞪他一眼,“平时在媒体上装得还不够啊?在朋友家人面前有什么不能说。”
方艺白知道他是为着昨天自己不肯告诉他网课平台密码的事情生气,并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转而对简希说,“你想知道什么可以来问我,我妈说的肯定是添油加醋过的。”
方雯雯没好气地警告他,“回头我就把你小时候的照片发给小希。”
得,已经叫小希了。
方艺白自知敌不过,只能任由他们去说。
又聊了半个小时,眼看葛跃有些困了,方艺白便带着简希离开。
下去的电梯里,简希意味深长地问他,“你刚刚说的,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你,是真的吗?”
方艺白听出她话里有话,毫不犹豫道:“当然。”
“骗人!”她上次问他有没有事情瞒着她,他还说什么对她没有恶意的欺骗或者隐瞒,这不就瞒了她一件大事吗?
“这话从哪说起?”方艺白一头雾水。
电梯门开了,简希率先出去,只丢下一句,“自己想。”
直到把简希送到小区门口,方艺白都没能问出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