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啊了,我在那边等你,一定要来!”
程橙说完直接挂了电话,又点开置顶微信,把地址给简希发过去,再三嘱咐她一定要来。
置顶微信再往下两条,则是她和简棠的对话框。
上午简希离开宿舍以后,她在助理霏霏的帮助下,把收拾好的行礼搬到了公司给她租的公寓里,准备收拾收拾,今晚就直接住在那里。
捣腾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收到简棠发来的消息,为了对上次在电影院她出手帮忙表示感谢,她想请程橙吃饭。
程橙本来就缺一个机会,现在等于是打瞌睡了恰好有人送枕头,于是便欣然答应。
令她心情复杂的是,简棠主动提出要连何丛之一起请。
“为什么要请他一起?”她开玩笑问。
那边简棠很快给出回答,“那天你那个朋友也帮了很大的忙,没有他的话,光凭我们几个女孩没那么容易脱险的。”
你那个朋友。
程橙反复摩挲手机屏幕,琢磨这句话,不明白为什么简棠要装作不认识何丛之,而何丛之却为了她刻意接近简希。
他们是想做什么?
程橙只觉得被一团迷雾笼罩着,她必须把事情搞清楚。
“好,那我先问问他有没有时间。”她回复完,又给何丛之发信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是简棠要请客,他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三个人约好之后,程橙立刻又给简希打了电话,约她晚半小时来同一家餐厅。
挂了电话,她让霏霏先回去,自己对着镜子开始化妆打扮,准备赴约。
画眉毛时眉笔折断了好几次,她拿着断掉的笔,出神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感觉里头的人有点陌生。
江州市有一个湖泊叫浪沧湖,它自古以来便以湖光山色闻名于世。
湖滨广场,顾名思义,它位于浪沧湖边。
简棠定的是一家本帮菜,餐厅位于仿古小楼的二楼,打开窗可以欣赏浪沧湖的景色。
程橙到那里的时候,刚好碰上何丛之,他骑着车过来,背一个单肩包,戴着毛线帽,穿着一件藏青色短款羽绒服,身高腿长,气质十分出众,只是不太近人情,脸上一如既往的乖戾漠然。
“你也刚到吗?”程橙主动跟他打招呼。
“对。”他把共享单车停好,摘下手套。
“那我们进去吧。”
何丛之点点头,先她一步跨上台阶,程橙跟在他后面。
今天店里人不多,两个人外形都相当出众,一走进去就吸引了大部分人的目光。
简棠一眼就看见他们,两人相携而来,宛如一对登对的情侣,她不由得心口发闷。
那一天同程橙她们分开以后,她一直忘不了萧晓月说的话。
“她喜欢一个人,一直不好意思表白,想借此机会表示一下,你想啊,这种情况下向他求助,代表什么?”
“代表信任和依赖。”
他愿意帮助程橙,是不是意味着,他对程橙有着不一般的情感。
把她推开后,他终于找到更适合自己的人了么?
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她知道还在想这些问题十分不明智,他已经不要她了,曾经她那样乞求他不要把自己送走,他都无情地拒绝了,再去关注他跟谁在一起,那不是挺犯贱的吗?
她自嘲地笑了笑,可是……到底心有不甘。
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借此机会把他们都约出来,问清楚,也省得自己还抱有幻想。
只是,此时此刻,他们还没走到她面前,她就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嗨,好久不见。”程橙已经走进来,面带笑容地朝她打招呼。
简棠收敛起所有的心事,若无其事地回以一个微笑,“你们来了,好久不见。”
说完,她看向何丛之,朝他点点头,“请坐。”
何丛之没说什么,点了点头,取下单肩包,犹豫了一会儿,在程橙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此一来,三个人便形成了半包围的格局。
三个人意识到这一点,却都默然无言。
片刻,服务员给他们拿来菜单,简棠把菜单递给程橙,一边道:“本来我也想叫晓月一起的,可惜程橙你说她回老家了,你看看想吃什么?”
“她家比较远,想早点回去。”程橙接过菜单,一边回答,“没关系,以后可以再聚。”
“那也行。”简棠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何丛之,他正好转过头来,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她没有移开视线,淡淡地望着他,他微微拧眉,似乎有什么问题使他困惑。
程橙把两个人的互动都看在眼里,握着菜单的手不由得紧了一紧。
“你们想吃什么?”她问。
“我都行。”
“都可以。”两个人同时回答,又同时停住。
尴尬的气氛在蔓延,简棠不想程橙误会什么,毕竟何丛之现在很可能是程橙喜欢的对象,便主动凑过来,跟程橙一起看菜单,“嗯,点一个松鼠桂鱼好不好,你爱吃甜的吗?”
“我很爱吃。”程橙附和,她其实很少吃甜。
“再来一个酱香排骨,辣子鸡丁,老鸭汤,可以吗?”
她靠近她说话,纤细白皙的手指在菜单上划过,征询她的意见,程橙有种立刻给简希打电话,让她不要来了的冲动。
“再加个青菜吧,你想吃什么菜?”简棠又问。
程橙回过神,笑了笑,“吃广东菜心吧。”
“可以。”简棠点点头。
程橙又点了几个,最后她问何丛之,“你看看还有没有其他想吃的?”
“都听你们的。”他声音淡淡的,坐在位置上,整个人显得有点散漫。
程橙忍不住笑,“等会儿没你爱吃的,你可以别喊啊。”
“就是。”简棠附和了一句,说完又有点后悔。
何丛之抬眼看了看她,伸出修长的手从程橙手上把菜单接了过去,懒懒地道:“再来个饮料就够了,点太多吃不完还浪费钱。”
简棠嗤笑,“请客本来就是让大家吃得开心,浪费就浪费。”
程橙似乎没察觉两人的互动,“那就再加个饮料。”
“嗯。”何丛之泰然自若地点点头,选了一打饮料,喊来服务员点菜。
点完了菜,在等待的间隙,简棠说出今天请客的目的,“上次真的特别谢谢你们。”说着她看向程橙,“特别是程橙,你太勇敢了。”
程橙笑了笑,眸光微闪,“主要是何丛之的功劳,如果不是他,我们估计有麻烦呢。”
简棠摇摇头,“是要感谢他。”她眼眸扫向何丛之,“不过如果不是你叫他,他又怎么会出现,是靠你们俩的交情,所以最主要还是得谢谢你。”
“我跟他的交情又怎么比得上你和他?”程橙想说这句话,但最后只是笑笑。
简棠见她没有否认,放在桌面的手攥了攥,心底苦笑,原来他们真的……
“我跟程橙是朋友,她有事叫我帮忙,我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何丛之的声音突然响起,在两个女孩之间都产生了不小的影响。
在简棠,她受到震动,微微,他是在解释什么吗?心中有股隐秘的欢喜不受克制地冒头。
在程橙,他这是在定义两个人的关系,朋友,也就是说她没有机会了,他们不会发展成越过这个定义的关系。
痛感细细密密地爬上来,她有点喘不过气来,程橙连忙站了起来,“那个,我去一趟洗手间。”
“要不要我陪你?”简棠连忙问。
“不用不用,我很快回来。”程橙笑笑,转身就走。
餐厅的洗手间在转角处,程橙逃也似地进了洗手间,她打开水龙头,把手放到水下面冲刷,哗哗响的水流声带给她安全感,万一她有什么失态的行为,可以借此掩盖。
冲了好一会儿,她才把水关了,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稍稍平复紊乱的心绪。
镜子里的人眼角微微发红,她化了妆不敢乱擦,只拿了纸巾轻轻按压擦拭。
擦完以后,她轻轻抽了抽鼻子,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不管何丛之是怎么定义他们的关系,在今天过后,他们都不再有可能了,不是吗?
朋友和男人,她绝对会选择前者。
他们两个人明明互相认识,却装作不认识,其中一个还刻意接近她的朋友,她今天就要把这层面纱揭破,看他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这样想着,她深吸一口气,从洗手间离开。
程橙离开以后,何丛之收起他漫不经心的疏离的伪装,起身坐到简棠身边,低头问她,微微蹙眉,“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跟她说话时,他声音不自觉变得轻柔。
“我能误会什么?”她冷脸嗤笑,始终不肯给他好脸色。
“误会我跟程橙有超越普通朋友的关系,是不是?”他顿了顿,“你生气了?”
简棠被他说中心事,瞬间恼羞成怒,“我怎么可能为这种事情生气。”
何丛之笑了,笑颜如冰雪化冻,春风拂面,惊艳了许多人。
餐厅里有不少人在悄悄关注着他们这一桌,没办法,他们三个颜值实在太高了,到哪里都十分引人注目,方才程橙跟何丛之一起进来,众人以为他们俩是情侣,但三个人坐定之后又不像,此时程橙离开,何丛之却和简棠亲昵地凑到一处说话,女孩脸上还露出羞恼的神态,众人八卦之心顿起,纷纷忍不住猜测他们究竟谁和谁是情侣,方才那个去洗手间的女孩不会是被绿了吧?
简希一进餐厅就听到有人在悄声议论,起初她没怎么在意,走到程橙定的桌位附近才意识到在议论的是谁。
这间餐厅是位于浪沧湖景区里头,租金昂贵,寸土寸金,加上面积较小,所以并没有浪费空间,砌砖隔起真正隔离封闭的包厢,只用屏风围挡,行成一个个仿古的小房间。
简棠定的位置,东面靠窗,推窗出去直面湖泊,水浪起伏拍击岸边的声音十分动听,北是镂空的格子架,上面摆放很多仿古瓷器和盆栽,南面是墙,朝西用屏风挡住外界的部分视线。
简希透过镂空格子架看到里头坐着的男人,从背影上看很像何丛之,女孩却看不清是谁。
请她吃饭为什么何丛之也在?
程橙那么匆匆忙忙请她吃饭,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难道是他们俩有突破了?
结合旁人讨论时的神色那么暧昧,说不定真的是呢?
为什么不说清楚,搞得她路上不断猜测。
简希叹气,加重脚步声走过去,越过屏风,想给程橙他们一个惊喜,没料到却见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她微微蹙眉,不敢置信道:“简棠,何丛之?”
她看着靠得很近,宛如情侣的两个人,一时间非常迷惑。
“你们……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