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希全身僵硬地坐在那里,脸烧得厉害,脑子里一团乱麻。她强自镇定着,试图找出一个精明的回答来化解或者避开这个问题。
“诶诶诶,不能想太久,要立刻回答。”妍翎可没那么好对付,立即催促她。
简希顶着众人的目光,艰难地开口,“我平时……”
“不可以撒谎,不需要太多的理由,只需要回答有或者没有。”一个女孩跳出来补刀。
“……有,有的。”
“有什么?”众人穷追不舍。
“有悄悄关注他。”简希破罐子破摔了,咬牙快速回答。
程橙还要再说什么,妍翎却阻止了她,示意她适可而止,程橙便改口道:“行吧,算你过关了。”
“那我们开始下一轮吧。”简希不顾旁边男人幽深炯亮的目光,迫不及待地催促,她难堪归难堪,但绝对是玩得起游戏的人,满脑子想着的都是待会儿如何赢回来。
幸运的是,这一轮输的人是程橙,简希差点猖狂地笑出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她看向程橙,眼神仿佛在说你也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
然而程橙一点都不怕,十分淡定自信道:“我选大冒险。”
不就是俯卧撑,反正也没规定时间,她做几个休息一下,做到明天,总能做完吧,可是下一刻她的笑容僵在脸上。
“开包厢门,遇到第一个人,不管男女,向他/她表白,加微信。”
简希声音特别冷酷,像个女魔头,歪头得意地笑了笑,“谁跟你说大冒险就是做俯卧撑的?咱们没这条规定吧?”看程橙有扁嘴求饶的意思,又补充道:“干什么,少来,愿赌服输。”
“最佳损友非你莫属了,简希。”程橙骂骂咧咧地站起来,拿了手机急匆匆地去开门,没想到此时外头刚好有人进来,她一头撞了上去,是何丛之。
“哟,巧了么这不是。”钱铎眼见戏剧性地一幕发生,不由得笑了笑。
何丛之扶住撞上来的程橙,一脸纳闷地看着大家,“怎么了?”
不同于其他人的一脸茫然好奇,知道程橙喜欢何丛之的简希兴奋得眼睛都亮了起来,乘胜追击,“目标已经出现了,程橙你赶紧把事办了啊。”
她不知道自己这时脸上的表情有多生动,狡黠,诡诈,像只小狐狸,也不知道坐在旁边的方艺白看到这样的她时,眼底的光有多亮。
程橙窘迫不已,懊悔刚刚对简希那么狠,以至于遭到她无情的报复。
此刻她站在何丛之旁边,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气息,看到他冷戾的脸上难得出现的迷茫,她心脏不由自主地加速狂跳,周遭的声音离她远去了,模糊了,长久以来压抑在心底的情感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来,有个声音在蛊惑她,说出来,说出来,趁着这个机会把你的心意说出来,不要去管什么后果。
“程橙,愿赌服输啊。”简希催促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也许是包厢里闪耀的灯光迷惑了她,让她误以为自己身陷幻境,也许是狂炸的音乐搅乱了她的理智,让她无法掌控自己的行为,也许是简希的催促鼓励了她,也许是她内心深处隐秘的小心思作祟,也许是她真的隐藏太久,再也藏不住。
“何从之,”她嗓音干干的,有点沙哑,“我喜欢你。”
她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话音落下,周遭一切都消失了,只余下狂乱的心跳和紊乱的呼吸。
“你们在玩游戏吗?”
随着何丛之冷淡的声音响起,周遭的一切又都回来了。
程橙心里说不上是失落,还是松了一口气,声音很轻,断断续续,“对,对啊,你不要当真。”
“没事,我知道。”
何丛之说完,向大家走了过去,留下程橙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原地。
何丛之先去跟钱铎和方艺白打招呼,解释自己为什么来晚了,又去跟今晚的主人翁管超彤彤打招呼,一圈下来,再回到这边时,程橙已经收拾好情绪,又拉着简希她们投入游戏。
“不行不行,只有我们几个玩多无聊,这样,这一圈的人都参加进来好不好。”
除了两个当事人和简希这个知情的,以及方艺白这样看出端倪但不说破的,其他人对刚才的一番暗流涌动一无所知。至于程橙大冒险有没有成功,简希都不说什么,他们更不会多嘴。
妍翎便是如此,她挥手划了一个圈,把附近坐着的人,包括方艺白和钱铎都划进了游戏范围。今晚本来就是管超的单身派对,自然是越热闹越好,众人当然不会扫兴。
因为人数增多了,为了大家都能够有参与感,游戏重新开始后,他们同时转两个瓶子。
很不幸,也很巧合,其中一个又是简希,另一个,是……方艺白。
“哈哈哈哈。”程橙不顾形象地大笑,她已经疯魔了,要找简希报仇。
“就还是做俯卧撑吧,女生骑在男生身上,男生做俯卧撑,可以吗?”
简希自觉刚才有点太过分了,对不起程橙,因此她提出的要求,虽然难堪但也不怎么反对,就是不知道方艺白乐不乐意,她侧头看了他一眼。
方艺白没说什么,很爽快地脱了身上的羽绒服外套,露出里面修身的羊绒毛衣,双手撑地,趴在地板上。
众人的起哄声顿时响起,就连那边唱歌喝酒的其他人都被惊动了,纷纷聚拢过来。
被这么多人围观,简希尴尬得不行,脸色爆红,迟迟没有动作。
方艺白脸上还是那种淡淡的神色,冷白的肌肤被包厢绚丽的灯光笼上一层光晕,不知道此时是什么心情,他见背后没有什么动静,回头看了她一眼,疑惑地抬了抬眉梢。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简希顶着众人或好奇或暧昧或戏谑的目光,慢悠悠走到方艺白身边,咬着牙,像坐自行车后座那样,侧身坐在他腰上,双手无所适从地在空中僵住。
“扶着我。”他回过头看她,声音低沉。
简希只得照做,双手扶住他的侧腰。
方艺白皱了皱眉,又道:“脚抬起来。”
“哦。”简希照做,抬起脚,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很是担心地看着他。
方艺白却连哼都没哼一声,肩肘发力,开始一上一下做起俯卧撑。
简希留心数着数,一、二、三……完全忘记一开始的羞涩紧张,只担心他撑不撑得住。
惩罚的要求是三十个,数目一到,她立即跳了下来,又赶忙扶他起来。
这一幕落入众人眼里,大家彼此心照不宣地笑了。
他们在做这一轮惩罚的时候,只有程橙十分心不在焉,脑子里不住地想着刚才的事情,目光时不时会不由自主地落到何丛之身上去,也就是这样,她忽然发现,何丛之看简希的目光有点异样,她想到自己之前的那个猜测,心于是更乱了。
程橙心乱了,后面的游戏就有点心不在焉,而其他人玩了几个小时,也有点疲乏了,于是又过了两三轮,就陆陆续续有人退出来。
简希和方艺白只又玩了一轮便退了,两个人坐在沙发的角落里,小声说话。
“累吗?”方艺白问她。
简希摇摇头,他又问,“困吗?”
“有点饿了。”简希摇摇头,眼神搜寻一圈,落到方才赵君提进来的那个大盒子上,“那是蛋糕吗?”
方艺白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几不可闻地应了一声。
简希只是随口一说,并没太当回事,过了十分钟,她去上了个洗手间回来,发现大家已经在吃蛋糕了,她刚才坐的位置,前面的桌子上也有一块,方艺白却不知道去了哪里。
她走过去坐下,看着蛋糕垂涎欲滴,问坐在旁边的清清,“这块是谁的呀?”
“不是谁的,都可以吃。”清清边吃边回答她。
赵君不知从哪里跳出来,“就是留给你的,快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简希听他这么说,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拿起小刀叉,开始吃蛋糕,边吃边问清清,“今天是超哥生日吗,还是彤彤姐生日,不然怎么买蛋糕庆祝?”
清清讶异了一下,回答她,“都不是。”
“哦哦,那就是买来庆祝单身派对的,好奇怪啊,这种场合吃蛋糕。”简希笑了笑,拿着小勺子挖了一块放到嘴巴里,冰冰凉凉的甜味在嘴巴里散开,她享受地眯了眯眼,“还别说,这蛋糕还挺好吃。”
清清停下吃蛋糕的动作,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简希发现了,笑问:“怎么了?”
清清犹豫着道:“今天是小白哥的生日,你不知道吗?”
简希吃蛋糕的动作愣住,傻傻地看着清清,迷茫地眨了眨眼睛,说不出话。
清清道:“因为今天是我姐和姐夫的专场,小白哥为了不喧宾夺主,没有大肆宣扬,但大部分人都知道是他生日的,我还准备了礼物呢。”
“这,这样。”简希喃喃说了一句。
这时方艺白回来了,在她身旁坐下,从容自在地问她,“好吃吗?”
“还……还行。”
方艺白笑了,凑近她,“给我吃一口,我还没吃过。”
动作比脑子快,简希挖了一大勺蛋糕喂到他嘴边,方艺白顿了顿,张嘴咬掉。
清清见他回来,已经走了,身旁空空荡荡的没有人,简希也忘记了羞涩,一口一口地喂他吃,方艺白笑话她,“我吃完了你可别心疼。”
“本来就是你的生日蛋糕。”
方艺白愣住,她又嘟囔道:“你怎么都不说?我什么礼物都没准备。”
“回头我给你补上。”她又补充了一句。
方艺白莞尔,摸了摸她的脸,凑过来,自然地亲了亲她的唇,“不要紧,我……”
他本来想说并没有打算过这个生日,是钱铎自作主张,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包厢里太吵闹,简希没注意到他的欲言又止,只听到了前半句,急忙反驳,“不行,等着,我回头准备一份礼物给你。”
“嗯。”方艺白又凑过来亲她,这次吻得有点深,两个人都刚吃了蛋糕,嘴里都是甜味,亲着亲着,便有些舍不得停下,简希还记得这是什么场合,但又舍不得推开他,紧张地攥着手,扬起下巴小心翼翼地迎合他,心脏噗噗跳得极快。
直到快呼吸不过来他们才分开,彼此都脸红得不行,眼神缠绵。
许久,方艺白轻轻咳嗽一声,“快点吃完,我们先走。”
“咦?”简希疑惑,但没说什么,点点头,三两口解决掉本被他吃掉大半的蛋糕,跟着他一起先离开了,连跟管超他们告别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