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静开车带着冬禧穿梭在大街小巷,但凡看见与夏安相似的身影就停下观察,走走停停了半小时一无所获。
夏安发完那句“我迷路了”就不再回复信息,像人间蒸发一般,冬禧心急如焚,加上还未褪去的高烧,她感觉自己随时提着一口气,稍有不慎就会晕厥过去。
冬禧第一次觉得一座城是那么大,自己是那样渺小。
她已无暇顾及自身,满脑子想的都是,这样冷的天,夏安有没有记得多穿一点再出门,她会不会在夜晚的冷风中瑟瑟发抖,会不会因为找不到自己而害怕。
无论什么时候,夏安都是她心底最深的牵挂。
夜渐渐深了,大街上人烟稀少,空旷得只剩两排路灯两两对望。
过了好久,夏安才发来一个视频,画面很糊,好像在一个很黑很深的胡同里,冬禧眼尖地发现视频中一闪而过的路牌,上面写着“华南街”三个字。
“快,导航到华南街附近的胡同那边。”冬禧焦急道。
冬禧让夏安不要随意走动,自己马上就来接她。
女孩穿着单薄的卫衣,孤零零地站在巷子口,身旁放着一个浅黄色的行李箱,冷风吹得她小脸发白,嘴唇冻得乌青,眼神却是麻木至极。当她抬眼瞥见冬禧的那一刻,眼底才泛出一丝光。
她捏着衣角安安静静地等冬禧过来接她,冬禧看到她的那一刻,满心的委屈和焦急转化成愤怒,尤其是看到夏安胳膊和腿上的擦伤,血还丝丝缕缕地从伤口处渗出,冬禧的眉头不由紧锁。
“为什么不听话,一个人出去乱跑?”
“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你这些伤又是怎么弄的?”
冬禧头疼的快要裂开,脸颊也显现出异样的潮红,偏偏她又不忍心看着眼前衣着单薄的女孩瑟瑟发抖,于是脱下外套将一言不发的女孩裹紧,一手拎着行李箱一手拉着女孩一步步走到车里。
两人坐在车后排,一路沉默。
“冬禧,我错了,不要不理我。”回到家后夏安罕见地主动认错,沙哑着开口,嗓音中带着些许颤抖。
冬禧找了瓶碘伏耐心地给女孩上药,语气生硬:“给你清理一下伤口,会有些疼,忍着点。”
夏安“哇”一下哭出了声,把冬禧吓了一大跳,“怎么了,是太疼了吗?”
夏安摇头,眼泪根本止不住地往下流,她把身体往冬禧的方向努力靠了靠,小脸贴在冬禧的怀里,感受着冬禧沉稳的心跳和灼热的体温,一只手试探性地伸去勾冬禧垂放在沙发上的修长食指,见冬禧没有反应,就顺势把她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两口。
冬禧低头看着眼泪鼻涕蹭了她一身的女孩,不禁觉得好笑,心里气也消了一大半。这是夏安常用的服软方式,冬禧这个人其实很好哄,只要对方稍微低个头服个软,她也就不计前嫌了。
夏安用脑袋蹭了蹭她的下巴,眼神幽怨地看着她,带着浓浓的鼻音软绵绵地开口:“老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夏安生病以来总是喊她大名,很少再说这种亲昵的称呼,这句软绵绵的“老婆”让冬禧心下一软。
冬禧只觉得好气又好笑,用了力捏了捏夏安的手指,“我真不要你的话,我会大晚上顶着高烧出去找你把你领回家?你觉得我很闲是么。”
夏安紧张兮兮地把脑袋凑过去,小心地贴了贴冬禧的额头,滚烫的触感让她心下一惊,她愧疚地垂下双眸,“都是因为我,给你添了好多麻烦。我有好多不清醒的时候,总会伤到你,可是我没有办法克制自己。”
今晚的夏安格外懂事,软绵绵的语调把冬禧哄成了翘嘴,她看着怀里乖巧温顺的小孩,心软得想流泪,她有些自责,下午不该对她那么凶,说那些狠话,她闻着小安发丝间的清香,熟悉的香味仿佛有什么魔力般让她身体的不适也缓解了大半。
“下午我说错了话,我向你道歉,我没有想抛弃你的意思,小安,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无论现在还是以后,我都会好好照顾你的,你每天乖乖吃药,我们一起努力把病治好,好吗?”冬禧贴着女孩的脸,轻声说。
夏安乖巧地点头,内心已经乐开了花,她的冬禧不生气了,那是不是意味着可以更进一步......
她盯着冬禧饱满的下唇,很有礼貌地问:“那我们可以亲亲嘛?”
冬禧的脸肉眼可见地更红了,不知是发烧烧的还是羞红的。
冬禧自己也很诧异,她和夏安都这么多年了,可面对夏安轻飘飘一句示好的话,她还是会忍不住的心动。
她俯身仔细地亲吻女孩,她的吻很轻,好像在吻一件易碎的艺术品,虔诚又慎重。女孩的唇瓣软软的像玫瑰花瓣,引诱着人去贴近,她伸手扣住夏安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
夜色笼罩,房间里仅余一盏散发着暖黄光晕的小夜灯。冬禧与夏安躺在床上,相对而视,眼神中交织着羞涩与炽热。
冬禧心跳如雷,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凑近夏安,双手不自觉地揪紧了床单。夏安微微仰头,眼中满是期待与紧张。
就在双唇即将触碰的瞬间,时间仿佛定格,空气也变得滚烫。两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带着一丝甜意。终于,冬禧的唇轻轻贴上了夏安的,柔软而温暖,似是在传递着心底最隐秘的爱意。
夏安闭上双眼,睫毛轻颤,双手轻轻环上冬禧的肩膀,回应着这份炽热的情感。她们的吻轻柔而纯粹,不带一丝杂质,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这一刻,爱与深情在静谧的空间里肆意蔓延。
次日清晨,冬禧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就听见厨房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揉了揉睡眼惺忪的双眼,向厨房望去,看见夏安穿着宽松柔软的白色睡裙,在厨房的餐台上捣鼓着什么。
她的脑袋仍有些涨疼,用力揉了会儿太阳穴,才下地朝厨房走去。
正认真研究食物的夏安被突然闯入的冬禧吓了一跳,“你......你醒了啊。怎么不多睡一会呀。”
冬禧打量着餐台上被煎糊了些许的荷包蛋和一旁软趴趴的意面,心想这顿早餐实在算不上可口。夏安顺着冬禧的目光看向桌上色泽不怎么诱人的早餐,有些不好意思地将它往身后藏了藏,扭捏着开口,“太久没动手了,我都忘了这些怎么做了。对了,我还是给你做个热压三明治吧!这个我会。”
“不用麻烦了。”冬禧看着手足无措的女孩忍俊不禁,她伸手摸了摸女孩炸毛的头顶,语气温和下来,“小安做的食物我都爱吃。这个荷包蛋只是糊了一点点,还是能吃的。”
她用筷子夹起餐盘中糊掉的荷包蛋,咬了一小口,违心地夸赞:“你太久没有动手做这些,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呀!还知道早起给我做饭吃,真是进步了不少。”
冬禧知道,夏安的神经敏感脆弱受不得刺激,所以每次夏安在这些小事上有一些小进步,她都会不加吝啬地加以夸赞,患者要在积极鼓励下才能得到治愈嘛!她笑嘻嘻地看着被夸得有些飘飘然的夏安,不知为何心里有种满足感。
被人爱着,本身就是很幸福的一件事。
冬禧让女孩坐沙发上等着,她去热两个三明治回来一起吃。她挽起袖子熟练地做着做过无数遍的早餐,心底泛出一丝甜意。
屋里放着熟悉的电影片头曲,暖气开到舒适的温度,柔软的沙发上坐着的女孩嘴里哼唱着不知名曲调,时不时和冬禧讲起最近看到的新闻,厨房里早餐的香气溢满了整个屋子。冬禧贪恋着这些温暖的瞬间。她也不知道这些温存能维持多久,所以她珍惜着每一秒钟。
逐渐的她也变得患得患失了起来。
这些最平凡不过的生活片段成了冬禧的最高追求。她希望时间停止流动,永远停在当下的这一秒里。
这些天里夏安变得很黏人,每天冬禧一回家她就从房间里小跑着出来贴着冬禧要抱抱,用脑袋反复蹭着冬禧的脖颈,贪恋地蜷缩在冬禧的怀里。
冬禧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黏人的夏安,即便是在以前,夏安也总是和自己亲热了一会儿就去干别的事情,像现在这样恨不得24小时缠着自己的夏安实在是罕见。
冬禧不知怎的想起了一个词叫“弃猫效应”,一只猫咪被丢弃过一次再捡回来后,就会比原来表现得更加乖巧,因为它害怕会被再次丢弃。
她看向趴在她膝头拨弄着她衣角的女孩,心中不由地生起一个疑问,夏安是因为害怕被她丢弃才变得这样乖巧听话的吗?她想起这些天夏安主动为自己做早餐干家务,心中疑惑更胜。
夏安抬头望向皱着眉正思考问题的冬禧,眨了眨大眼睛,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衣角开口:“你在想什么呀?”
怀里的夏安像一只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猫,渴望着主人的关怀。
冬禧笑了笑,用力一捏夏安的脸,“我在想,要照顾你一辈子。”
你在的地方才是家,我只跟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