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盘星教教徒父亲 第19章 第 19 章

接下来的几天里，栖川和纱继续按部就班生活。

她吃饭，睡觉，与人交谈，表现得毫无异常。周围人似乎也什么都没察觉到。

直至某天夜间狩猎，珠绪奈悄悄用心灵念话问：【和纱，你这两天是不是有点……不在状态？】

和纱简单回忆了一下，回答她：“不会啊，我的各项表现指数都在正常范围内。”

“但是，”珠绪奈看着她，意味深长地说：“人一般不会用「表现指数」来形容自己的。”

她们的私下谈话到此为止，前面有人说发现了新的魔女结界，要过去商量讨伐策略。

这是来到这所小村庄的第四天晚上，栖川和纱仍然在思考魔法少女的问题。

她确实魂不守舍，更确切点说，她的精力被分成了两份，三分之一依靠身体记忆进行日常生活，三分之二则在疯狂回忆过去几年间的每个细节。

她从记忆里把每句话、每个标点符号、每个微表情都拎出来反复审视，推测当时每个人可能的用意与目的。

然后她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

丘比从没有说过谎。

这里说谎的含义是「隐瞒事实」。

过往的经验教会和纱一件事，那就是人一定会说谎。不管有意还是无意。再诚实的人，一生中也绝对会不留神说那么一两次假话。

因为人无法完全预料现实走向。就像天气预报，不管多想说真话，还是会有预报不准的情况。

丘比的状态是反常的，它游刃有余过头了。

要么是它提前掌控了事态，要么就是……她们一直在被诱导，行动从没超出过它的预料范畴。

但要这么说，她们的行动也就是在日常生活外、增加了一项狩猎魔女而已。

问题会出在哪里？

真正的陷阱在哪里？

栖川和纱全身心都在思考这件事。她没去直接质问丘比，也没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避免打草惊蛇。

她开始关注每个人与丘比的互动，留心每一名魔法少女的言行举止。

她只留下必要的精力来应付日常生活，尽管背地里有议论她为什么突然变得寡言少语，但实际效率反而提升了。

夜间狩猎十二点集合、到凌晨三点为止，每天三小时。在第四天结束时，她们就已经拿到了足够两个社团度过第二学期的悲叹之种。

凌晨时分的村庄万籁俱寂。只有几盏路灯寂寥地亮着。很多小虫子聚集在光源下，翅膀振动的声音让和纱觉得很吵。

她落在队尾，珠绪奈又凑过来跟她咬耳朵：“这个村子，感觉有点奇怪呢。”

“指什么地方？”

“我也说不上来，”珠绪奈皱着眉打量了一圈路边的房子：“就是感觉哪里有点别扭……”

“建筑物的问题吧，”和纱说：“这里房子的用料跟平常的不一样，非常坚固，外面的雨窗也都是铁制，我也是第一次见，觉得奇怪很正常。”

珠绪奈愣了一下，看看周围确实如此：“可是为什么？”

“预防山里的熊吧。”

和纱说，她其实第二天就发现这件事了，但这类信息她现在基本只收集不分析。

她简短地回答完，不想再继续纠缠这个话题，但珠绪奈似乎更认为她不对劲，又紧接着问了不少别的事情。

只要知道的，和纱全部如实回答；不知道的，她也随口敷衍过去了。

珠绪奈在意的无非就一件事，那就是莫名出现在这里的夏油杰。

那天晚上夏油杰来打过招呼后，不知道他怎么跟顾问老师说的，居然就这么留了下来，而且是在未告知美美子和菜菜子的情况下。

除了随行老师和少数几个人外，似乎也没人注意到这件事，因为他几乎没在大家跟前露过几次面，不是闷在房间里、就是出门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珠绪奈多次跟和纱讨论过，说他有点不对劲。

不知道是不是多年前那起事件导致的集体无意识，这附近山林中的魔女使魔比想象中要多不少。

村民只在周边活动还好，像夏油杰那样动不动就不知去向、不出事真的很奇怪（珠绪奈原话）。而且他身上的瘴气确实在轻微地增强。

珠绪奈一再叮嘱和纱留心，和纱每次都敷衍过去了。

夏油杰完全不在她的观察名单内。

他既不是魔法少女也不是丘比，不管是被他骗了家财也好、他也被魔女附身要搞什么大阴谋也好，优先级现在统统得排在后面。

有更紧迫的危险在。

然而越是这样，不知怎么回事，和纱就越频繁地碰到那个人。

盯着某个角落发呆的时候，站在窗边观察某名魔法少女行动的时候，一回头，总能看到夏油杰穿着那身有点隆重的袈裟站在阴影里，情绪不明地在盯着她看。

和纱不知道是他表情太复杂，还是由于她的精力过分转移、已经不能体会到他人情绪了。

但这总之是给了她一个绝佳借口，每次珠绪奈说这件事，和纱就点头，说我很同意，你看我现在就总是贴身观察他。

往往她这样说了以后，珠绪奈就不说话了。

这回也一样。只是大家在路口散开、各自返回借住的地方时，和纱又继续问：

“说起来，珠绪奈你很讨厌丘比吧？为什么？”

丘比已经跟着巴麻美离开了。

和纱所见过的魔法少女中，有对丘比格外亲近的，也有只把它当作习惯性陪同的伙伴的。但像珠绪奈这样展现出绝对排斥的几乎没有。

魔法少女的工作会占用大量空闲时间，很少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与同龄人的正常社交频率。

因而指引她们成为魔法少女、又在新手时期提供指导和陪伴的丘比，完全能称得上是最佳拍档，不对它产生任何正面情绪是不可能的。

但珠绪奈，从一开始就非常排斥丘比。

和纱曾经问过这件事，珠绪奈只是说「觉得有点恶心」……哪里恶心呢？

珠绪奈说：“是外形哦。”

其他几个人看出她们要聊天，走了其他地方回去。剩下珠绪奈跟和纱两个人，慢慢沿着路走回村长的家里。

和纱问了之后，珠绪奈像什么都没察觉到一样回答了：

“那种兔子和猫混合的外形，总让我觉得不太舒服。就像怪物一股脑把觉得可爱的元素都戴在了身上一样……和纱会有这种感觉吗？”

“我不知道，”和纱停在了大门处的位置，看着面前的少女：“……说起来，你对我撒过谎吗，珠绪奈？”

“怎么突然说这个？”

珠绪奈露出一个像是困惑的表情，和纱本想接着追问，却在下一秒上前拉住珠绪奈的手，两个人一起翻进了铁门之内。

她听到草履的声音，在这地方会穿这种鞋的只有一个人，夏油杰。

无论多厚重的铁门，对魔法少女来说翻过去都是小菜一碟。

她们没发出一点声响地在院子里站定，落地时刮过一阵来源不明的寒风，气势很足，吹得严丝合缝的铁门发出呜咽般的声音。

被注视的感觉没有消失，只是换了个位置。

和纱抬头看向二楼，穿袈裟的男人正倚着栏杆站在哪里，见她看过来，笑着挥了挥手。

那位置差不多是和纱住所的门前了，这样想装作没看到也不行。

“和纱……”

珠绪奈的声音里能听出忧虑，她拉了拉和纱的袖子。

和纱反而觉得无所谓了。

几天来她的精神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其结果就是导致了一种物极必反的松弛。

这里又没有监视摄像头，没有其他目击者，除非夏油杰正巧将她们翻门的瞬间拍下来，否则就算说出去也没人会相信。

而以他对现代科技不怎么喜欢的态度，这种可能性基本为零。

空口无凭，要告发都没有证据。

和纱带着这种放松上了二楼，甚至还无所顾忌地跟夏油杰问了晚安。

对方也很有一种见惯世面的淡定，笑着点头：“还没休息吗？两位可不要吵架，少年时代的朋友可是很珍贵的。”

“谢谢您的劝告，我们没有吵架，”和纱说，又反问：“您在这里做什么呢？您不是和老师们出去了吗？”

进出山村的路很难走，但花时间还是能出去的。比起在这种地方看学生搞什么下/乡实践，那些顾问老师显然更愿意出去找点乐子。

在搞好人际关系上，夏油杰显得十分神通广大。

他到这里没几天，就跟那几个老师在表面上建立起了良好关系，并且帮忙送他们离开村子、去周围找点现代娱乐活动。

起初只是去几个小时、一个下午。后来时间就越来越长，今天直到和纱她们外出集合狩猎魔女时也没回来。

“他们累坏了，想多休息一会儿，我就提前回来了。至于为什么站在这里，”夏油杰笑笑，从袖子里拿出不知什么东西递过来：“是有人将这个扔在了栖川小姐门前，我担心会丢，就等栖川小姐回来转交。”

他留一头较长的黑发，披散下来，在月色里显得格外温柔，让人误以为他手中是什么糖果点心。

那是一张包着石头的纸。

石头像是从路边随便捡来的，没什么特别的。包着的纸上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

【你们、下周三前、必须离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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