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盘星教教徒父亲 第18章 第 18 章

有时明明是一个地方，夜晚跟白天的感觉就完全不同。

这是和纱第一次在夜里见到夏油杰，他仍是往常那副打扮，唇角含笑地注视着和纱，小半张脸没在阴影中。

他的外貌的确优越，再加上不寻常的穿着，突兀地出现像什么山精野怪。佐仓她们跟他之间的距离保持得稍远，巴麻美的眉微拧着，心里大概有些犯嘀咕。

和纱本想借熟悉的谈话将思维拉回正轨，结果等来的还是件她无法理解的事情。

她有点没反应过来，惯性地点头微笑，问：“您找我什么事？”

夏油杰没马上回答，而是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笑着说明自己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说是正巧在这附近出差，发现过来顺路，就想着来打个招呼。要是能帮上忙也可以留下陪同，他之后几天都没有工作安排。

只要稍微清醒点，和纱都能发现这说法漏洞百出。但她现在心思完全没放在这上面，干什么都有种身处梦境的朦胧感。

因而她只是点点头，说：“那我带您去找顾问老师，请跟我来。”

“和纱！”

看她真打算就这样带着夏油杰离开，佐仓杏子忍不住叫住了她，等她回头又不知该说什么，硬挤出一句：“我和麻美陪你们过去、吧？”

“但你们住的地方不是在反方向吗？”和纱奇怪道，宽慰她们：“不用麻烦了，没什么事，你们回去玩吧。”

她们还有些迟疑，和纱于是说之前就跟夏油杰认识，两个人这才将信将疑地离开了。

村子里的人在晚上似乎不怎么出门，和纱神游天外地往前走，脑子里不断回忆所有与丘比接触的细节。

她的情绪都被这件事占满了，就没能像平时一样留意身边人的状态。

两个人沉默着走了一段路，反而是夏油杰先开口问：“这是什么曲子？”

和纱听了一下，仍然还是那首月光奏鸣曲，她如实回答了夏油杰，后者露出个不太确定的神情，好像是又侧耳听了一下，说：“……德彪西的吗？”

“是贝多芬。”

“原来如此，”男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拢着袖口跟和纱向前走了一段路，又问：“那现在呢？”

和纱再怎么心不在焉，也察觉到对方是在没话找话了。

但她还是听了一下，珠绪奈换了首新曲子，这回没听出来，她就诚实地说：“抱歉，我也不知道。”

两人说话的时候都会停下来。但这回和纱不光停下来了，还朝旁边挪了两步。

他们原本是并排走的，这样一来，中间就留了一个足以让人通过的位置。

夏油杰不明所以，但紧接着就听到脚步声与急促的喘息，从旁边黑暗的田野中跑出一个小男孩。

双方擦肩而过，男孩满身狼狈地跑上村路，头也不回地朝前跑去。落后他一段距离，几个孩子正成群结队地追赶他，嘻嘻哈哈的。

旁人看来，或许会觉得这是孩子间的玩闹，一笑而过。但夏油杰却盯着那群孩子头部上方的位置。

那里盘旋着一只扭曲丑陋的怪物，身体下部生长出的多只触手，正牢牢地缠绕在每个孩子的脖颈上。

咒灵。

赶过来果然是正确的，就像他透过摄像头看到的那样，这个村子不对劲，无论外泄的咒力还是咒灵的数量都太多了。

夏油杰不动声色地看着身侧的少女，像早有准备似的躲过那群孩子后，她仍然一副若有所思的神情，眼帘半垂着看向地面，少见地看起来有些呆滞。

在想什么呢？

这个念头刚从心底冒出来，少女下一秒突然抬起头，问：“夏油先生，您听说过UFO（不明飞行物）吗？”

……哈？

话题跳脱到简直让人怀疑别有用心的程度，幸好夏油杰颇有点应对棘手人物的经验，还是波澜不惊地点了头：“知道，怎么了？”

“如果听到别人说有UFO，您会回头看吗？”

“这个嘛，”夏油杰装作认真思考的样子：“我想应该会吧。毕竟UFO什么的还挺少见呢。”

“原来如此。”栖川和纱点头，下一秒毫无间隔地抬手指向他身后的方位：“夏油先生，那里有UFO。”

夏油杰：“……”

认真的？

他没像自己说的那样回头看，而是诧异地盯着栖川和纱。

更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见他一动不动，栖川和纱竟然走过来，双手轻轻将他的头转向身后：

“……在那边。”

目光落入远方漆黑山林的刹那，利器破空之声同时响起，很快传来刺破什么东西、液体飞溅的声音。

短短几秒，栖川和纱就放开了手。

“没有呢，好像是我看错了，”她自问自答，对回过身的夏油杰不带感情地笑笑，说：“刚才真是失礼了，我们走吧。”

她的面色如常，好像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率先动身继续向前走。

身后，夏油杰目光颇为复杂地看着她。

刚才还缠绕在几个孩子身上的咒灵，现在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除了他们俩和那些孩子外，这条路上没有其他人。这基本证实了夏油杰的猜想：

栖川和纱是个咒术师。

其实从她抹除掉附着在背后的咒灵时，夏油杰就已经有了猜想，但他一直避免去思考这种可能性。

如果从非咒术师的家庭，诞生了咒术师要怎么办？

在栖川和纱的父亲已经殒命的今天，这简直成了一个他不知该如何应对的难题。

尽管现实中栖川和纱平静接受了父亲的死，举办完葬礼后依旧照常生活，甚至反应迅速地拿回了不少钱、还从他这里反讹一笔……

她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以夏油杰现在的处世方针，他该友善对待自己的「同类」，必要时实施拉拢。

但栖川和纱的想法实在叫人琢磨不透，尤其今天晚上的表现，更是格外奇怪。

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被下了诅咒或是恶灵附体了？但并没从她身上看到什么啊？

夏油杰皱了皱眉，看着栖川和纱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背影，还是跟了上去。

最开始出现的那个孩子已经没了踪影，倒是后面追着他跑的几个小孩还停在原地。

也是，不管栖川和纱是用什么办法除掉咒灵的，距离如此之近，就算是猴子不可能察觉不到，八成是被吓到了吧。

夏油杰不带感情地看了那群孩子一眼，正要与他们擦肩而过时，领头的男孩突然粗鲁地拦在了前面的路上。

“喂！”那孩子恶声恶气地指着栖川和纱：“不准走！刚才就是你扔东西吓我们的吧？”

“……”夏油杰轻飘飘地扫了一眼领头的孩子，脸上仍然笑着，神情却莫名让人感到冰冷。

哈、所以说这些猴子……

不管栖川和纱最终会不会为他所用，这种欺凌咒术师的行径都不是夏油杰可以忍受的。

但在他出手之前，栖川和纱就先回答了那个孩子的问题。

“没有，”她说，脸上带着微笑，一点没有被人反过来指责的愤怒：“我刚才没有吓你们。”

见她回应，男孩子一下更来劲了：“骗人！刚才大家都看见了吧，她朝我们这里扔东西！”

男孩转身向同伴示意。明明刚才栖川和纱站在后面时、这些孩子一个回头的都没有，就算真的有人从背后丢东西他们也是看不到的。但这时候那群孩子却纷纷点头。

“看吧，”男孩见状更得意了：“我就说——、你、你干什么？”

在他说话的时候，栖川和纱从路边捡了几个小石子在手里，又默默站回原地。

听男孩这样问，她神色如常地说：“我现在要扔东西吓你们了。”

“你、你敢扔一下试试、——啊！”

说是吓唬人，栖川和纱的准头简直不像普通女子高中生会有的。每一块石头都结结实实砸到了那群孩子的身上，发出闷实的响声。

那群孩子见状不妙，很快一窝蜂跑没影了。剩下那个带头找茬的男孩子，也撂下几句狠话就灰溜溜地跑走了。

看着他们的身影四散消失在夜晚的田野中，夏油杰慢慢踱步到栖川和纱身边，半真半假地说：

“这可真叫人伤心，明明你是帮了他们？”

少女的视线在某处定了定，很快给出了答案：“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我不认识他们，为什么要伤心？”

出乎意料的回答，让夏油杰顿了下：“可……”

“老师他们就在一楼，您应该认识。”

短短几句话间，栖川和纱已经走到了前面一户，站在院门口道：“我还有些事要做，就不帮您引荐了，您直接过去就可以。晚安。”

她对夏油杰点点头，脸上还是那副思考着什么的神情，转身上了二楼，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事无足轻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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