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某某某 第4章 惯性

苏茗抬眼，来人是位中年男子，一身黑色西装，手臂上挂着一条深灰色羊绒披肩，彬彬有礼地笑着：“外面冷，还是先上车吧？”

“宋总？宋言谦？”

“是的，苏小姐。”

苏茗又冷又晕，确实想早些回去休息，再说了，未来姐夫照顾小姨子而已，不坐白不坐。

中年男子将披肩给她披上，领着她来到宋言谦的那辆黑色揽胜边，拉开车门请她上车。

车身很高，醉意阑珊的她费了大劲才爬上去，车内有空调开得足，很是暖和。

坐上车，她将头沉沉靠在座椅靠背上，侧过脸去，看见松散的雪花落在车窗玻璃上，很快化成了水。

她想起了前天晚上，在这辆车的前侧方，在明晃晃的车灯边，宋言谦紧紧抱住了苏荼。

酒精容易放大情绪，心又空落落起来。

“苏小姐，你剪头发了呀？我一开始还没认出来。”司机在前方入座后笑呵呵地说。

原来司机认错人了。

苏茗笑笑，懒得解释。

“宋总说您在这稍等一会，他那边快结束了，一会就来。”

司机耐心地解释着，伸手又调了下空调的温度和风吹的方向：“苏小姐，您冷不冷？空调温度要不要再调一点？”

“不用了，可以。”

苏茗闭起眼，听见司机耐心解释着：“给宋总开车这么多年，第一次载女乘客，大老爷们心粗，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您直接说。”

“好的。”苏茗礼貌应了一声，转头一想，第一次载女乘客？苏荼没有坐过宋言谦的车吗？

“您喜欢听什么音乐？”

“都可以。”

“那我就放宋总平时听的了？”

苏茗嗯了一声，闭上眼。车内温度适宜，钢琴声如泉水般流淌出来混合着车内淡淡的木质香，有一种隐居森林的闲适感，她打了好几个哈欠，不知不觉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苏茗好像梦见宋言谦开门上车坐在她旁边，低沉的声音问她：“去哪。”

苏茗想都不想：“随便……”

不知过了多久，她梦见曾经受伤的自己靠在宋言谦肩膀上，他明明嘴里在骂她，眼神却是满满的心疼。她笑着想，他的肩膀好温暖好……软？

她猛地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靠在主驾后的车门上，头部垫了一个鹿皮绒的抱枕。

车厢在音乐声中昏暗一片，只有驾驶位和侧门上的灯带透着暗红的光，车身因路面不平而微微晃动着。

她转过脸，看见宋言谦靠在他右侧的车门边微垂着头睡着了。

他摘掉了金丝眼镜，路灯半明半昧的暖光勾勒出他忽明忽暗的侧脸，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细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处落下柔和的暗影，与平日里犀利清冷的宋言谦截然相反。

苏茗坐起身，抱着靠枕在手里按了按，这应该是宋言谦给她垫的吧。

她又往宋言谦的方向看去，车窗外，大雪纷飞，他的头偏向车窗玻璃，随着车身晃动，距离越来越近，看起来很快就会撞到。

于是苏茗往宋言谦身侧坐近了一些，试图将靠枕送到他的头边，好让他睡得舒服一点。

枕头刚送到他肩侧，车子拐弯，她毫无预兆地跟着惯性撞入宋言谦的怀中。

胸-前的绵软压上他细腻柔软的针织外套上，她感觉到他本能地用手扶了一下，扶在了不该扶的位置……

苏茗在慌乱中抬眼，看见宋言谦墨色的眼眸在昏黄的灯光中缓缓睁开……

“苏……茗？”宋言谦尚未苏醒的声音带着些许沙哑，意识到手的位置的时候慌忙松开了。

苏茗这下直接载他怀里了……

她醉意未消，头还在晕，毫无摆脱之力。

车内空调好像也跟着升温了似的，又热又燥起来。

“你你你别乱想。”苏茗努力撇清意图，“惯性、惯性，而且我喝多了，保持不了平衡……”

苏茗话落，原以为宋言谦会如从前那般羞辱她一番，台词她都猜到了，比如什么又菜又爱喝，小脑不发达，占便宜还找理由等等，甚至会冒出一些常人无法想到的逆天言论。

可宋言谦好像醉得更狠，什么也没说，只是在黑暗默默中盯着她的脸。胸腔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呼吸交织，她闻见他身上的冷香。

“宋言谦，你喝酒喝傻了？”苏茗忍不住打破沉默。

宋言谦滚了滚喉咙，终于开了尊口：“占我便宜还骂我？”

“？？？”谁占谁便宜？

酒意未散的宋言谦一开始以为自己在做梦，以为刚刚只是他数不清的梦里的一幕。

“宋言谦你特么有病吧？我会占你便……”咦？惯性没有了？

车回正了。该死！

苏茗推着宋言谦想让自己与他保持距离，宋言谦却在这时笑了。

“会骂我，真的是苏茗。”

“咋的，你喝醉了喜欢找骂？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癖好，那姐姐……”

话未说完，宋言谦突然伸手将她右耳的发丝勾向耳后，在昏黄的灯光下盯着她的脸看。

自从宋言谦与苏荼定下联姻以后，他便极其克制地不去想苏茗，哪怕偶然梦见，他只能靠这一点来甄别：苏荼不会骂他，但苏茗会，不但骂，还会像机关枪一样不停地BB他。

可他就是怀念她，哪怕被骂一顿也好……

车子绿灯启动，苏茗的头随着惯性向宋言谦靠近，呼吸扑在他的脸上，他动容，将手托住她的后脑勺，迎上了她的唇……

苏茗彻底呆住了，迎着他的呼吸，看见他细软的睫毛在灯影中颤抖，唇上的温软一寸一寸侵略进来，一点一点击碎她所有的防备。

脑海里一片空白，她缓缓闭上眼，周边的一切变得模糊暗淡而遥远，而她一点点沦陷。

姿势不舒服，她干脆坐上他的腿，勾起他的脖子，迎合着他所有的索取。

窗外，大雪在霓虹里纷飞，他们在昏暗的车后缠绵，像久别重逢的恋人，舍弃世俗，只求此刻。

纠缠半晌，苏茗突然清醒过来，推开宋言谦坐回一边，心脏像疯了一样剧烈跳动着，嘴唇还有刚刚索吻的酥麻感。

“他刚刚一定是把我当成苏荼了。”苏茗的心比窗外纷飞的雪还乱，“不对，他刚刚好像说的是我的名字？苏荼那么温柔，从来不会骂人的。那他刚刚是什么意思？”

沉默一会后，宋言谦酒醒大半，刚刚的一幕似梦非梦，但他了然的是，苏茗没有拒绝。

他从暗处伸过手来，轻轻放在她的手上，苏茗却反手扣住他的，很用力。

“宋言谦。”苏茗想要确认，“苏茗和苏荼这两个人你现在分的清吗？我们俩也不是特别像的哦？茗和荼的发音差距还是挺大的吧，凭你这吓死人的智商应该是可以分的清的哦？还有……”

车在大雪中疾驰，宋言谦转过脸来定定地看着苏茗。她喋喋不休的样子，一点没变。

等苏茗问完了，他没有说话，反倒是嘴角浅浅上扬起来，像是在笑。

“你特么在笑是吗？”苏茗来火了，“你特么笑的好像在看一个傻子在讲笑话！”

“你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宋言谦的声音依旧低沉。

“我什么？”

“傻。”

“你！”果然先前没回嘴是醉傻了！

苏茗紧紧捏着宋言谦的手威胁道，“你好好给姐姐解释解释，姐姐我哪里傻？”

宋言谦一脸无奈：“凭你的智商恐怕发现不了。”

“发现不了什么？”

宋言谦轻笑，勾勾手指示意她靠近一些。

苏茗疑惑地侧过身去，听见宋言谦凑近她的耳边说：“我喜欢你。”

低哑的声音带着几分酒气，让这相隔十年的告白带了些散漫的意味。

苏茗笃定宋言谦是真醉的不轻。他怎么可能喜欢她？

宋言谦曾经说过，他们只是普通朋友，宋言谦还说过，他宁愿从没遇见过苏茗。

毕业那年，他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去了最远离她的城市读书。从此一南一北，再也没见过。

现在说喜欢我？呵呵，骗子。

“宋言谦，你知道吗？你真的很与众不同。”苏茗转过头与他对视。

宋言谦睫毛轻颤，眸光在间歇划过的光影里潋滟。

“人家酒后吐真言，你酒后搞诈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