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混沌中浮沉,仿佛置身于一片迷雾笼罩的草原。
远处传来狼的嚎叫,我想要逃跑,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喉咙像是被火灼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痛。
"文静,文静,丫头......"
母亲的声音穿透迷雾传来,我努力睁开眼睛,看见她憔悴的面容。晨光从天窗洒进来,在她的发丝上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来,喝药。"母亲将吸管凑到我嘴边。
苦涩的药味在口腔蔓延,我忍不住皱眉。母亲立刻递来一颗奶糖,就像小时候那样。
我含着糖,虚弱地靠在母亲怀里,闻到她身上熟悉的奶茶香。
"对...不起,"我艰难地开口,"又让你...担心了..."
母亲摇摇头,用温热的毛巾擦拭我的脸。
她的动作那么轻柔,仿佛在擦拭一件易碎的瓷器。
"睡吧,"她轻声说,"妈妈在这里。"
我闭上眼睛,感觉母亲的手轻轻拍着我的背。
她的手掌粗糙却温暖,带着岁月的痕迹。
恍惚间,我仿佛回到了童年,那些总是被病痛折磨的夜晚。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母亲的歌声在耳边响起,沙哑却温柔。
我仿佛看见她坐在油灯下,一边哼着歌,一边织着毛衣。文秀蜷缩在我身边,紧紧握着我的手。那时候,母亲总是整夜整夜地守着发烧的我,直到天亮。
"妈妈......"我在半梦半醒间呢喃,"你累不累......"
回答我的是母亲更轻柔的拍抚。她的歌声渐渐低了下去,变成了轻微的叹气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被轻轻推开,一股冷风钻了进来。
"阿姨,文静怎么样了?"是巴太的声音,压得很低。
我努力睁开眼睛,看见巴太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一个陶罐。
他的头发上还沾着晨露,靴子上满是泥泞,显然是一大早就出门了。
"这是托肯给的药,"他将陶罐递给母亲,"说是她奶奶留下的方子,对退烧很管用。"
母亲接过陶罐,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就体弱......"
我听见巴太走近的脚步声,感觉他的手轻轻覆上我的额头。
他的手掌有些粗糙,却带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文静,"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等你好了,我教你骑马。这次保证不让你掉进河里。"
我想笑,却只发出一声虚弱的咳嗽。
巴太立刻缩回手,像是被烫到一样。
"我...没事......"我努力挤出这句话,却感觉眼皮越来越重。
朦胧中,我听见母亲和巴太低声交谈。
他们在说狼群的事,说托肯的药方,说草原上的传说。
母亲的声音温柔,巴太的声音低沉,交织成一首安眠曲。
我再次陷入沉睡,这一次,梦境不再阴冷可怖。
我梦见自己骑着踏雪,在开满水仙花的草原上奔驰。
巴太骑着闪电跟在我身边,阳光为我们镀上金边。
远处,母亲和文秀站在蒙古包前,朝我们挥手。
也许这就是家的感觉,我想。即使在最虚弱的时刻,也知道有人守护着你,有人为你奔波,有人为你歌唱。就像草原上的月光,永远温柔地照耀着归家的人。
汉语里有一句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在家里闷了半个月,终于又可以出门了。
巴太履行承诺,教我学骑马。
“我骑的不好,我太笨了。”
巴太骑着闪电,在旁安慰我。
“你骑的很好!”
“虽然你很笨,但是我的马很聪明。”
他看上去可真神气。
“我看它的主人可不怎么聪明”。
我低头小声嘀咕了一句。
“啊?你说什么?”巴太皱眉。风有点大了,他没听清。
我抬起头,扬起一个笑脸。
“踏雪真聪明!”这句话我是用哈语说的。
“那是!我的马,当然…诶!我没教过你这句!”
我偷笑,有一点点小骄傲。
“听你说了那么多次,不会也会啦!”
“踏雪,我的宝贝,我亲爱的宝贝。”我又重复了一句,巴太经常这样哄踏雪。
巴太看着我,他的眼睛如此柔软。
“文静,我给你起个名字吧,草原的名字。”
有了草原的名字,就是草原的孩子。
长生天会保佑每个草原的孩子。
愿长生天保佑你。身体健康,平平安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