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第一那些年 第13章 争执

林照散以最快速度处理了剩下的单子，收到了分班通知：机甲十二班。给导师发过去的申请刚好也得到批准。

导师名叫秦羽，头像是某个很火爆的动漫短剧的男主角，签名十分简洁：有事找我，无事勿扰，你好我好大家好。并且大大方方在朋友圈中发了自己各种角度的自拍照，勉强可以称上一句帅气的中年大叔。

等林照散从后门溜进教室时，前排已经坐的满满当当。

可可扫了一圈，感慨道：“不管怎么说，他们看着从小就吃的很好的样子。”

林照散本想反驳一下这个神奇的比喻，看着有些人壮实的肌肉线条和显眼的身高，又觉得可可没说错。

好在还没等他纠结出结果，秦羽就迈步进来，径直给自己拉了个凳子坐下，清清嗓子道：“大家下午好，学校要求我做个样子，所以我就来做个样子。首先声明一点，我对你们的精神等级并不感兴趣，不管你是ABC还是压根没有，都不影响你目前还得做我的学生。”

“第二，我知道大多数人第一次来到蔚蓝之上，有几个很推荐的景点你们绝对不能错过，不要一天到晚闷在学校，多无聊啊。想一下你们还要在这里呆很久很久，久到像我这种每天来都恨不能炸了它——只是私人想法，绝对不会实践的。”

教室里发出了一点笑声。

秦羽摇摇头：“看起来我的幽默还没有打动你们，还得多加练□□之先完成任务吧。”

他把夹在腋下的文件夹拿出来，开始在大屏上播放军校宣传片：“ok，这东西也是要求，你们想看就看，不想看就玩自己的。等会儿我会挨个点名，点到的过来配合我填信息。今天只是对你们的一个了解。第一位，加尔纳·布兰托。”

林照散把自己往后挪了挪，避开了低声讨论的人群。尽管大家刚见面，已经隐隐有了抱团的趋势，前排的几位明显穿着精致，不屑于和后面的人交流。后排的人基本围成几个圈，悄声讨论着。

“哎，听说这一届的贵族生可多了，都是来水学历的吗？”

“哈哈，毕不了业的时候就老实了，有钱就是能砸进来，上着最烂的专业，去到最好的一班。以后看看他们可怎么发愁吧？”

“嘘，这话你可得低声说，让那些少爷们听到了可怎么办啊？”

“我拼死拼活这么多年，A-的精神力，好不容易来了，还不准我多说几句话？我要是有钱，还用的上这么拼命吗？“

秦羽转着笔，尽管后排的人声音很小，照样逃不过他的耳朵。这些初来乍到的小伙子们明显没学会控制情绪。

坐在秦羽面前填表的少年勾选完最后一个选项，道：“导师，你有没有觉得外界的声音往往太过嘈杂？”

秦羽道：“是吗？你可以选择少听点。”

少年理了理衣襟，似笑非笑的拨弄了一下胸前的铃兰勋章，将表格上交，“加尔纳·布兰托”六个字已经彰显了足够的分量，包括精神力评级里“A”的字样。

铃兰是十二席之一布兰托家族的代表。布兰托掌握着布拉迪近半数的旅游景点，家族财富在可公开榜单中一向位居前列，平日里作风低调。

或者说十二席中的家族皆是如此，猛兽会将庞然大物隐藏于冰山之下。家族子弟们并非传言中的潇洒，相反他们往往谦虚有礼，很少在学校中显露头角，往往会以最快的速度毕业，而后投身家族的事业中。

加尔纳回到座位上，将凳子往后一挪，发出刺耳的声音。教室里的窃窃私语很快停了下来，只剩下大屏幕还在播放的入学须知。

加尔纳很满意这种安静，道：“与其在这里绞尽脑汁揣测别人的实力，不如想想怎么应付明天的训练，或者干脆躺平等着学期结束就好了。”

林照散终于从终端中抬头，看了一眼各怀心事的同班同学。先前情绪激动的人对视了几眼，同时低下了头，打开终端，看样子是转移战场了。

先前没出声的就更不会说话了，互相点个头致意就算认识了。

秦羽坐在讲台边，对现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但林照散还来不及思考这种情况，因为一个更大的、血淋淋的现实摆在了他的面前——没接触过正经的基本教育的人一般对名词解释一窍不通。

军校下发的毕业通知里，有一条明晃晃的写着“需在学年内通过理论笔试八次及以上”，相当于每学期都得考一次及格分。

林照散打开了近几年的卷子，沉默的发现从第一题开始就一无所知。

“后悬舱起火的灭火方法……分析主驾驶室左动力失衡的具体因素……分析图中的欧拉回路……解变换函数？……右侧光学感应系统的原理分析？这些都是什么？”

可可爬了上来，可怜道：“完蛋了照照，我好像也没有载入这方面的理论知识，只会实践怎么办？”

实干家和理论家果然存在看不见的大山……林照散深吸一口气，顿时感觉人生无望。

题库里有2w以上的题目，每年还会额外进行扩充，这种印着“基础题”的题目根本无人讨论，那至少在大部分人眼中这些题目确实非常简单，都不用单拎出来批判。

所以自己空缺出来的部分恐怕是个无底洞一样的存在，林照散假装淡定的关上终端，看起了入学须知。

目前可能只有这种毒鸡汤听上去能抚慰一点破碎的心灵。以及，一定要给艾金政府投送建议，加强孩童基础教育的范围，不能让这种无知之风蔓延联盟。

轮到林照散填写表格时，秦羽翻着面前的笔记本：“我帮你申请了一点补助，记得每月查收。”

林照散抬头，诧异的看着秦羽：“什么……补助？”

秦羽：“那就是……那就是，艾金特别补助！别的地方都没有，独你一份。”

林照散问：“只有我一个人有？”

秦羽露出了可惜的神色：“不是的，这是你学长和学校掰扯半个月申请到的，严格来说目前只有你们两个有，不知道明年会不会有新同学领。怎么样，刚来学校就有补贴了，已经领先其他人了。虽然，估计别人也不太能看得上补贴的钱，但每一分中央币都是你飞向未来的翅膀啊！”

林照散被这个未来的翅膀震慑住了，半天没敢答话。

秦羽叹气：“又冷场了吗……今天和人聊天，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像你一样沉默寡言，剩下的百分之十完全不理会我的问题，自说自话。”

他看起来有点被打击到，卸下眼镜，装模作样拿纸巾擦了擦一滴泪都没掉的眼眶，随后极其自然的切换话题：“我的作用约等于零，给你们提供不了真正的帮助。不过你要是有意向重回艾金，那我建议你在参加学院比赛的时候拿点名次，以后简历也有东西可写，当个艾金总统也不错。”

林照散弱弱纠正：“艾金没有总统，那叫代理执政员。”

联盟各地实行区域政策，最高领导人的职称都是自定，艾金这个代理执政员是修改过数次的结果。

秦羽：“对对对，就是这个代理执政员，最开始定的可是执政员，名字起的高大上有什么用，还不是让人反复驳回，加了个代理上去。不过无所谓嘛。”

林照散道：“我其实也没有当什么代理执政员的意向。”

秦羽乐呵呵：“人总是会变得嘛，现在不喜欢的工作也许以后就爱上了呢？填完表格就可以走了。”

他合上笔记本，看着分成几团泾渭分明的新生，自觉有些好笑。几十年前自己初到学校时的激动与喜悦，班级氛围比现在这种死寂的沉默好了不少。

那时候大家虽然已经有了区别，但好歹保持着明面上的友好关系。直到一次次考试让所有人成为了竞争对手，各种矛盾层出不穷。

再后来，出身贵族的人很快刷够了学分毕业；剩下那些没有门路的找不到合适的岗位，只好加入军部充当底层，运气好点的还能混的不错。

加尔纳身边围着的，大多是他的好友，或者说，他们本就不需要依靠学历这种东西获得生存的资本。来到这里，无非是给学习生涯画上句号。

加尔纳没有去到顶级的一班，正好说明他是凭借实力考上来的，和家族无关。布兰托家族的家主，就具备这种傲视一切的能力。

什么时候等大家意识到这种差距，才算是真正迈向社会。秦羽嘲笑了一下自己的想法，道：“大家可以有序离开了，明早五点半不见不散。”

后排的男生趁着秦羽走出教室，站了起来，大声叫住了加尔纳：“喂，我知道你，加尔纳。我确实对你有偏见，而且很重，不过这种偏见是针对你们家族的，以后就只能靠实力说话了。我叫相得。”

加尔纳拎起背包，回头看了一眼相得：“是吗，我不感兴趣。”

几个原本围在相得旁边的人尴尬的想要拉回他，等到加尔纳离开后苦口婆心全说：“你没事招惹他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加尔纳有多厉害吗？”

“听我的，他要是记住你了，接下来要是你们被分到一组训练，那不就完了吗？找个机会向他道个歉就完事儿了。”

相得哼了一声：“还没见真章，就已经做了逃兵；还未能交手，就灭掉了自己的志气。刚才不和我一样吗，现在就要来当墙头草随风倒吗？”

他这话说得非常不留情面，几个人脸色都变了，最后不欢而散。

林照散坐在最后一排，有点目瞪口呆的看完了几个人的撕逼。

在艾金可没有这样的好戏看，可可道：“哇偶……你以后多去前方看看，我这艾金的工作还没辞，正好写点新的东西。嘿嘿，取材于现实，我保证他们爱看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