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澄怒不可遏,火冒三丈,怒火中烧。
沈澜山比他厉害欺负他,他也就算了。
这个不知道哪来的一团沙也敢给他脸色看。
说时迟那时快,曲澄本能反应,一拳直接挥到了对方的脸上。
沙人的脸直接被打歪了半个,看上去极其滑稽。他也丝毫不示弱,立刻也要扑上去。
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一旁站着的图特人目瞪口呆。
在预言里,弥赛亚作为沙漠之主的使者,他的血可以召唤沙漠之主出现。
他们压根没想到他们的主一出现就和他的使者打在一起。
沈澜山试图拉架,但是没有可以下手的地方。
曲澄咬着牙骑在沙人上方,要挥拳。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笑了一下两个人就这么打起来了。
他现在小腹和胸口各挨了两拳,但是没有关系,这个沙人的情况比他更糟糕,整个脸都被打歪了。
正当曲澄还要挥拳之际,沈澜山突然出声:“曲澄,好了,下来吧。”
曲澄不甘心,但是听他这么说手上的力气还是一点点卸下来。
沙人趁此机会一把将曲澄推倒在地,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秸秆一样的腰身,不知道拍了什么下来。
曲澄就坐在地上,也不站起来,打红了眼,瞪着沈澜山的方向,心有不甘。
沈澜山朝他伸手,让他借力站起来。
曲澄偏不扶,自己用手撑地站起来,咬牙切齿在沈澜山耳边道:“你拉偏架,我们还是不是朋友?”
沈澜山生平第一次见两个人打架打得像孩子一样。
曲澄气鼓鼓的,沈澜山看着就想逗他,脸上已经挂上了笑容:“我怎么就拉偏架了?”
“你只让我停,又不让他停,怎么不是拉偏架了?”
沈澜山让曲澄把头转过去,他听话照做,就看见沙人被打歪的脸正在迅速恢复。
察觉到曲澄看过来的眼神之后,他又不甘示弱瞪了曲澄一眼,曲澄也同样甩了个飞刀眼回去。
曲澄脸上挂了彩,脸颊处被打了一拳,现在泛着乌青色。
“傻不傻?他打完就能恢复,你打完也能恢复吗?”
曲澄听沈澜山这么说完就伸手去摸自己脸上的伤口,但是没摸到。
沈澜山索性握着他的指尖将其放在了伤口上。
他碰到伤口时疼痛直达大脑。
他被打成什么样了?会不会破相了?
曲澄感觉到沈澜山掌心里的湿热,在沈澜山要抽离之际,瞬间反握住他的手,反应快到连他自己也震惊了。
支支吾吾半天,他才把那句话说出来:“你能帮我上药吗?我不想破相。”
陈折往包里塞的药足够多,什么种类都有。
沈澜山搽完曲澄脸上的伤口,接着掀起曲澄的袖子,去看他胳膊上的伤口恢复如何。
伤口状态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只不过伤口上留下的那道黑色疤痕可能永远也消不掉了。
沈澜山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告诉曲澄。
曲澄见沈澜山半天不动,转头看见他严肃的神情,以为自己没救了,战战兢兢开口问他:“怎么了?你怎么这幅表情?我没救了?”
沈澜山放下曲澄的袖子,回应他:“不是。”
“那你怎么这幅表情?”曲澄追问。
沈澜山伸手指了指他的那块伤口,最后还是告诉他:“伤口可能会留疤。”
沈澜山的指尖隔着衣服触碰到曲澄的伤口,很轻,所以不疼:“在这一块,可能会留一个黑色的伤疤。”
曲澄“嗯”了一声,眼睛里没什么悲伤的情绪,侧过身子重新掀开自己的衣服,看了看自己的那个伤口。
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是看上去还是糜烂一片,伤口旁边确实都是之前流过的污血映出的黑色痕迹,好像是消不掉了。
曲澄伸手也碰了下,感觉到自己身侧沈澜山一直注视着他的目光,对上他的视线嘿嘿笑了两声,对他道:“又没断胳随断腿,留疤就留疤呗。”
说完,还抻了抻了自己的胳膊和腿,示意他自己真的没事。
“这是男人的勋章。”
沙人溜到了火堆另一边,被一圈图特人围绕。
曲澄和他看不对眼,也就打不起来。
沈澜山坐在曲澄身边,两人面前就是熊熊燃烧的火焰,在脸上投射出暖光。
曲澄左手右手都握着海沫刚刚递过来的烤好的鱼,一口一个,满脸幸福。
沈澜山知道曲澄不会是真的无所谓,只不过是找个理由宽慰自己而已。
他发现曲澄似乎已经将自己当做他非常重要的人。
曲澄足够热忱,足够澄澈,足够理想主义。
他们仅仅只是朋友吗?沈澜山想。
他们共死生,救过对方的命。
真的只是朋友吗?
曲澄吃烤鱼吃得太开心,嘴角摁不下笑容,不经意一瞥才看见沈澜山什么都没吃,坐在旁边发呆。
他递了一串到沈澜山眼前,那一串已经被他啃了两口。
“你不吃吗?”
见沈澜山没反应,曲澄觉得可能是他嫌弃被自己啃过,于是自己给自己一个台阶下:“要不我再给你烤一串?”
沈澜山这时候已经反应过来,在曲澄把拿着烤鱼那只手收回去之前先一步接过他手上的鱼:“不用那么麻烦。”
沈澜山就这曲澄咬过的地方又咬了一口,随后开口问他:“你听见了我在鱼背上和你说了什么吗?”
曲澄微微仰起头思索,一时之间不知道沈澜山指的是哪一句。
沈澜山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大概是不记得了。
有时候这样也很不错,能把所有的烦恼都抛诸脑后。
曲澄回过头,就看见沈澜山在笑。
和沈澜山以前难以察觉到的淡笑不一样,曲澄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沈澜山的情绪。
他笑起来的时候,面部的线条都比以往更加柔和。
在火光之中,曲澄觉得自己和他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沈澜山又把当时说的话重复了一遍:“谢谢你。”
曲澄听见他的话,一口鱼卡在嗓子里差点被呛死。
他自己咳了好几下,终于缓过来之后看向沈澜山:“啥?谢我什么?”
他问完,沈澜山倒真的开始思考原因。
他想到了原因,但是最后却没有把那个原因说出口。
他只是道:“可能是谢谢你安全地让你自己重新回到地面上吧。”
曲澄龇牙一笑,伸手捶了沈澜山肩膀一拳:“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
曲澄目之所及的远处,他看见那个沙人坐在地上,拨弄着地上的沙子,在上面画了一个不知是什么的符号。
曲澄伸手指他,问沈澜山:“他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善良的海沫看沙人周围都没人敢过去,自己拿了一串烤鱼递给他。
他拿着那串鱼打量了一番,学着人的样子塞进自己嘴里。
他的嘴就是一个可以打开的沙坑,鱼怎么塞进去又怎么从他的身体里掉出来。
“根据预言的内容来说,他应该是你的血召唤出来的。你是他的使者,他是这片沙漠的控制者。”
曲澄愤恨喊道:“凭什么我是他的使者?”
沙人眼见这种方法没办法吃到食物,干脆采用最朴实的,他以前常用的方法。
地上很快冒出一个沙球,将掉在地上的鱼包裹在内,等到沙球散开的时候,里面就只剩下一堆鱼骨。
曲澄不经好奇预言的可靠性:“他怎么看都一副不太聪明的样子,他是我的使者还差不多……”
沈澜山从前也经常质疑预言的真实性,直到上面写下的事情一件一件应验。
沙人究竟是不是沙漠之主其实并不是曲澄最关心的。他现在最好奇的是,他已经安全到达了这里,并且证明了自己的身份,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图特人珍藏的秘宝。
沈澜山一开始就问过首领,他给的回答却是,还要等。
沈澜山和曲澄等得起,沈澜山为了等到这一天已经等待了太久,这点时间对于他来说完全微不足道。
但是地下城的人等不了。
曲澄他们来到地面之后,就完全和地下城方面失去了联络。
他们的计划究竟进行到了哪一步,现在面对着何种艰难,沈澜山一概不知。
曲澄时时刻刻为小黑和傅融景担心。
他立刻追问:“那是要等到什么时候?”
沈澜山抬头看天:“要等天上下七天雨。”
曲澄不知道该说是谁疯了。
预言疯了吗?
白天时这天气晴空万里,艳阳高照。
曲澄看绘本上说有云才能有雨,但是天上连一片云都没有,更别提下雨。
还是连下七天!
沈澜山脸上神色没有丝毫动容,好像已经见怪不怪。
曲澄看他悠然自得的样子以为有希望:“沙漠上经常下雨吗?”
他问沈澜山。
沈澜山不咸不淡地瞟了曲澄一眼:“沙漠上怎么可能经常下雨?一年都下不了两回。”
对啊!
曲澄不明白沈澜山为什么还这么镇定:“那怎么办?雨都不常下,更别提下七天了。”
沈澜山回眸看着曲澄的脸,看着看着突然笑了下。
曲澄觉得他不怀好意。
沈澜山指了指天,开玩笑道:“要不你试试去祈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