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伙的本质是牙膏吗,非得挤一点说一点才行是吧......
沈延夕捏捏鼻梁,跟他交流也太费劲了。
“我说啊,你能不能直接说事情?”
解朝酲单手夹抱着头盔,另一只手轻轻搔了搔脸颊,说:“听老严说你为给白虎治病,花光了所有的钱。”
终于谈到正事了!沈延夕差点没压制住内心的狂喜,咳嗽了一声,轻描淡写地说:“是啊。”本该顺着这话提还钱的事,脑回路却突然急转弯,嘴欠说了句,“那点小钱而已,我不在乎。”
说完这话,沈延夕顿时脸就黑了,他在说什么啊,没有那实力逞什么能,平时也没见自己这么好面啊,真想回到那一瞬间给自己的嘴堵上。
他凄凉地呵呵傻笑,绝佳的机会这回真是又被他给亲手放跑了。
“那钱,我会还你的。”解朝酲的话又让坠到谷底的沈延夕爬了上来。
“真的吗?”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光,似乎担心自己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立刻捂上了嘴。
“只是......”
转折来了,沈延夕期望他千万不要说出再度打击人的话,他的小心脏可受不了这种跌跌宕宕摧残。
他说:“需要点时间。”
呼,沈延夕松了口气,转念间又回想起老严说的话,他账户上的钱不是有很多吗,还需要等啊。
“要多久?”他问了出来,总不能等上个一年半载吧,那他岂不是还是要睡大街,这可不行。
“一个月,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吧,主要是这个月账户上的钱已经被材料铺给划走了,实在没有多余的闲钱还你。”
“一个月......”沈延夕嘀咕着,时间也不算长,硬着头皮打打零工也不是不能坚持,他欣然接受了,“行吧,那我就给你一个月的时间。”
见他还有话要说,沈延夕又主动了一回:“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他说:“要是不介意的话,在还清欠款之前,你可以住在我家。”
沈延夕的大脑仿佛在那一刻宕机了。
他说了什么?
住他家,他是在邀请我同居吗?
诶?同居?为什么脑子里会冒出如此暧昧的词语?
“什么?”沈延夕以防误会,复问了一次,“住你家?”
对方肯定地又说了一遍:“嗯,住我家。”
“为什么?”
沈延夕从离开家以后一直都是过得独居生活,连上普通朋友家留宿的经历都没有,更别提突然被陌生人以这种方式邀请到家里住,脑子里又冒出来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说不上来是不适应和人同住,还是因为这人长得帅而自己偏巧又喜欢同性,多少带着点抵触心理。
“我拒绝的话,这钱你还会还吗?”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突然轻笑了一声,激起了沈延夕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别笑,让人瘆得慌。为什么要让我住你家,我们现在也不算认识吧......”沈延夕承认解朝酲是一个姿色绝佳的帅哥,单从外貌来看,就知道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可陌生人与陌生人该有的距离感还是应该保持的,不然会让人以为他有别的意图......
别的意图?!难不成他是......
“想什么呢?”他突然凑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大概只有不到一公分,温热的鼻息徐徐扑在沈延夕脸上,脸颊以意想不到的速度迅速变红,“不会是什么不正经的吧?”
“怎么可能!”沈延夕一把将他推开,摸了下脸,“说话就说话,靠这么近干嘛。变态吗。”
变态,也不知道是在说对方还是说自己。
“放心啦,就算你不答应,钱我也会照还的。”他游刃有余的态度好像知道沈延夕的软肋在哪里,随意地拿捏,“那你现在要去哪里,回家吗?我可以送你哦。”
回家?回哪里的家呢?
沈延夕无时无刻不觉得自己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小野猫,哪里都没有供他安身的家,原世界没有,这里更没有,他苦笑地呵呵一声,睡大街的话也说不出口。
“没地方去吗?”对方看穿了他的难处,再次发出了邀请,“来我家吧,算是报答你对白虎的救命之恩。”
沈延夕在心里权衡了一下,去他家总归是比睡大街好,就算对方也喜欢男的,他还能吃亏了不成?留了心眼,说:“别告诉我要和你睡一张床啊,我可接受不了和男的同床共枕。”
解朝酲笑说:“原来你在担心这个啊,我家很大的,还有几间空房,收拾间干净的单独给你住完全没问题。怎么样,这下你能放心了吧。”
沈延夕把他伸过来的手打了回去,一边为摆脱睡大街的命运洋洋自得,一边对自己即便狼入虎穴也有办法脱身的强大自信,说:“我有什么不放心的。”
就这么,沈延夕戴上备用头盔,坐上了他的机车。
一路驰骋,火花带闪电的,吓得沈延夕抱紧了他的腰。
距离星落城入口还有几百米,车速好不容易降了下来,沈延夕得以欣赏沿途的景色,虽然都是些破败景象,但总胜过解朝酲手腕上的智能环频繁地弹出信息框,是一个备注为Steiri的来电信息。
Steiri,无法从名字上辨别对方是男性还是女性,只是在来电频率实在太像是情侣间查岗,沈延夕担心发生自己无意中搅和进别人情感中的事情,还是确认一下为好。
他掀开护目镜,抬起左手轻轻拍了下解朝酲的肩膀,说:“喂,我们要不要先停下车啊?我看你的智能环一直在弹出消息,还是接一下吧。”
风带走了大部分的声音,解朝酲只听到了零星的只言片语,把车速降到最低,通过侧面镜与沈延夕对视,问:“你说什么?”
沈延夕提高了音量,再次重复道:“我说——那个叫Steiri的人似乎很着急,一直在打电话,你要不要先停车,接一下?万一耽误了重要的事......”
解朝酲依然熟视无睹,智能环仍在不断弹出信息框。
他无所谓地说:“不想接,他们打电话就是为了骚扰我。”
这种低劣的电话轰炸手段,也就只有星辰智能研究所那群人能干得出来。
遥想当初离开研究所的时候,预料到这群人会采取一些手段来迫使他交出意识核心,甚至还高估了他们,以为会采取什么高级手段呢,结果就是个这。
沈延夕听明白了,哦了声,也跟着选择了无视。
可解朝酲似乎还有什么顾虑,他刹了车,停在路边,示意沈延夕先往前走,说:“我处理一下,等会儿接你。”
沈延夕没什么问题,点了点头,从机车上下来,顺便把一直窝在解朝酲怀里的白虎也接了过来。
“那你慢慢处理,处理好哦,我可不希望在你家住的期间,遇到任何被人找上门的麻烦事来。”
解朝酲不小心笑了出来:“他们是我前同事,对他们胆量我还是有数的,找上门这种事,他们不敢,花钱雇人那种更不会,他们对自己口袋里的钱宝贝着呢,不会浪费在我的身上。”
沈延夕若有所思地长长“哦”了声,不清楚他和前同事间的纠葛,从他语气里倒是能感受到几分这些前同事的烦人程度。
“他们为什么要骚扰你?”
沈延夕是那种从前公司离职后,会将所有有关系的人统统拉黑删除,断绝一切不应有的联系,所以不太理解为什么会有这种死缠打烂的前同事,而且听他口中的意思,还不是一个人。
解朝酲把两人的头盔都挂在把手上,倚着车身,抱着双臂,说:“想知道?”
他的这个性格说实话,挺招人烦的,沈延夕也不是好打听别人私事的人,瞬间没了想知道的**,摆摆手,说:“不想。”然后抱着白虎扭头就走。
但好奇心又驱使着他频频回头,对上解朝酲目光时,他又快速转过去,加快脚步往入口走,片刻后,便走到了入口的大门前。
钢铁与玻璃结合而成的大门高高耸立在两侧,门的顶端闪烁着一排冷冽的蓝光,在蓝光环绕的正中心是星落城的标志,看起来像是繁星陨落的图案。
在门口两侧都设有安检装置,凡是每一位进出者,都会经由设备扫描身份信息,也不知道会不会识别出他仿生人的身份......
沈延夕暂时没有进入的打算,往后退了几步,抬头正好看见两侧墙体上密密麻麻的摄像头和感应器。
来回转动的摄像头就像是无数双眼睛,二十四小时不停歇地在监管记录着城市外围的每一个细节。
沿着墙体走了走,几座坚固高大的哨塔映入眼帘,那里人影晃动,想来是哨兵在驻守。
他没有继续往近了走,掉头回到入口附近,等了大概两三分钟,解朝酲终于骑着机车过来了。
他把头盔递给沈延夕,说:“上来吧,到家还有很长一段路。”
沈延夕把白虎重新交给他,戴上头盔,看向后座,似乎有话要说,但又迟迟没有发出声音,就那么一动不动地站在车旁。
“怎么了?”解朝酲问。
他不敢把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但如果那个安检设备能识别出他的身份,无疑也会暴露身份,只能赌一把设备识别不出来了。
他摇摇头,说:“没事。”坐上了机车。
两人几乎是同频地合上了护目镜,沈延夕毫无意识地搂着解朝酲的腰,穿过大门时,耳边响起了两人的名字。
“欢迎居民解朝酲、沈延夕回到星落城。”
竟然真的没有识别出来!
沈延夕总算是结束了胆战心惊,回头望了眼大门,发现从里面看,墙体上的那些摄像头散发着淡淡的亮光,就好像是把星河镶嵌进了铜墙铁壁之中。
“好美。”沈延夕不由得发出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