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尝试捡垃圾为生 第4章 第 4 章

捡垃圾是一项技术活，却也不仅仅只有技术，运气也是捡垃圾的必备“技能”。如果运气好，公园路边的绿化带底下可以捡到半麻袋塑料瓶。但要是运气不好，翻遍所有“宝箱”可能也就捡几个瓶子。而且“开宝箱”在这个小县城里有很多竞争者，是一个红得不能更红的红海行业。

为了捡到更多东西，有的人会蹲守快递站点附近的“宝箱”，更有甚者创新打法，拿着小刀片，坐着小板凳守在快递点附近，提供免费的拆快递服务，只为在纸板进入“宝箱”前截获。

在搜寻路边绿化带的塑料瓶时，我看见一家体育馆门口摆了几盆五颜六色的鲜花，显然是即将开业，于是留了心，四处搜寻看了看垃圾桶的位置。

太阳光线变亮橙色，把所有东西都罩上光芒。

“还给我！”稚嫩的嗓音高喊着，穿着肥大校服背着书包的小女孩满脸愤怒，头上两个小揪揪都气得颤抖。

她前方是个子略高些的小男孩，他高举起手里的天蓝色小水杯晃着:“你来拿呀。”

男孩嘻嘻笑着，女孩跑过去，够不着那个水杯，气得狠狠踩了一脚男孩的鞋。男孩哎哟哎哟地叫，蹲在地上，眼睛却滴溜溜地转，使劲瞟着女孩，嘴角的笑怎么也藏不住。

穿着简洁大气的妇人提着小包，踩着低跟鞋哒哒响着路过，看着那俩小孩也笑了，摇摇头，匆匆离开。

“诶，老总啊你好你好。”中年男人给另一位准备上车的人递烟攀谈，脸上的笑盖不住眼底的疲惫。那人回头应了声，也笑着客套几句，没接那根跟烟，边故作推脱地说着忙，边上车离开。

小城忙碌起来，路上的车来回窜着，每个人的脚步都有确定的目的地。我捏了捏手上只装了几个塑料瓶的袋子，心头有些发酸。

从树林醒来，我一直没什么多余的心情去关心别人，也不想关心自己。但是现在吃饱了喝足了，一个人站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突然就感到迷茫。

太阳是这样明亮，把每一条路都照得好耀眼，每个人脚下都踩着一条路，渐行渐远，直至消失。每一条路我都能走，每一条路我都不敢走，于是站在原地，没有人将多余的眼神分给我，他们的眼里已经装满了东西，再装不下其它的。

突然有一种冲动，我想去最远的地方，谁都不知道的地方，挖一个很深很深的洞，把自己埋下去，这样谁都找不到我。

但是有谁会找我呢？没有了。

所以我不用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也不需要挖很深很深的洞，我哪怕站在路中间，又有谁会发现我，有谁会找我？

我该去哪里。

“发什么呆？”小健用胳膊肘拐了我的腰一下。

他探过头看我:“想不想吃饭啦？”

没等我回答他就走了，接着我感觉有什么从下巴掉下去了——我哭了？

赶紧抓起衣服抹了把脸，耳边好像有声音在说话:

“男子汉大丈夫，没什么过不去的，哭什么。”

我猛然回头一看，没有人。

矫情够了，生活还是得回归正轨。

“吃饭，到哪里吃饭不是吃饭。”我甩甩头，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对着玻璃的反光做了几个自认为帅气的表情，越看越觉得哪怕落到如此境地，哪怕一切离我而去，我的帅还是对我不离不弃啊哈哈哈。

突然眼前的玻璃动了，里面走出一个人，眼神带着不理解和警惕，然后拉着一个背着书包的孩子的手急忙离开。

那是玻璃门啊……我把手放在衣服上搓了搓，头左看看右看看，如无其事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