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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崇很快出院,回到自己的生活节奏中。而我开始把更多的时间花在万崇身上,知道他不好好吃饭,我预约了一家健康营养的私房菜,根据医生的嘱托亲自确定菜单,然后让外送员一日三餐地给他送。
怕他不吃,或者拒绝,所以让贺盛配合打掩护。每次都是送两份,用贺盛的话说,就是:“崇啊,你这份是顺便的。你可是沾了我的光。”
贺盛好笑地跟我描述,说:“万崇这几天看我的眼神变得十分复杂,好像是纳闷我有什么魅力还是用了什么手段,让你如此殷勤地又是送饭又是送水果。”
我脑补了一下万崇的表情,失笑,只关心道:“那他吃了吗?”
“Of course!为了感谢你让我蹭饭吃,以后每次我都拍他的光盘给你。”
就这样,万崇的饮食习惯勉勉强强被纠正回来,稳步往好的方向发展。
至于他的睡眠,贺盛帮不上忙,我能做的更是有限。
所以我决定让林薇来劝他。
贺盛的掩护终究还是失败了,万崇知道我费心安排他一日三餐的事。那天,万崇特意联系我,道谢,以及不需要我做这些。
“你不用觉得麻烦我感到抱歉,是林薇让我照顾你。”我说。
听到林薇的名字,万崇正色道:“小薇?她说什么了?”
我轻咬一下唇,其实这不算说谎。林薇拜托我照顾他,我的确是这样做的。“她猜自己离开后,你可能会受影响,让我多帮帮你。我原本觉得自己不合适管太多,毕竟你是个成年人,需要独立的恢复空间。但你这次肠胃炎住院,实在是让人放心不下。如果林薇在,她肯定会心疼的。”
我说完这番话,万崇沉默了很久。
“我知道了,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万崇最终说。
那之后,我没再给他送饭。从贺盛那得知,万崇开始自发性地参与到集体活动中,身上病态的偏执感弱了,整个人精气神好了很多。
很快到了春节,我在年假时回晴荷陪家人,在街上遇到了万崇。
我们去往不同的目的地,有一小段路同行,期间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最后我随口问了他返京的时间。
因为这个时间,我在订返京车票时,看着各个时段的列车,纠结了很久。晴荷到北京可选择的班次很多,我该如何猜中他选择哪一班呢。
思来想去,我决定请外援,给贺盛发了个红包,拜托他去打探。
返京那天,我习惯性地提早出发,坐在候机厅里站台前的休息椅上看文件时,万崇拖着行李从自己面前经过。
“巧,你也这个时间回去?”万崇先开口。
我茫然抬头,从一开始的扫一眼,到认出是他脸色诧异地摘了耳机打招呼:“巧啊。”
我们两个的座位不邻着,甚至不在同一个车厢。我特意订的是商务座,上车后,很顺利地和万崇邻座的那位乘客换了座位。
万崇看着我坐下。我故作平静地解释:“一个人坐车太无聊了,难得有朋友同车。”
这个借口生硬又蹩脚,但万崇没介意。
万崇面前的平板正在播放一部电影,平板壳上贴着一些“如意”“上上签”“福”等吉祥词的书法贴纸,我知道这是林薇的平板,里面下载的都是林薇喜欢的电影。
此刻万崇在看的这部电影,来自一位林薇很喜欢的导演。
大概是我盯着平板的屏幕有些久了,万崇递过来一枚耳机,问:“要一起看吗?”
我犹豫地接过:“谢谢。”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刚好够看一部电影。电影结束后,我和万崇闲聊了几句相关的话题,列车播报马上要到北京西站。
旁边有乘客要从行李架上往下拿行李,一个瘦瘦小小个子不算高的女生,行李箱似乎有些重,她搬下来时有些吃力,我怕她砸到,在旁边帮忙搭了把手。
完事后,女生跟我道谢,看看我和万崇,说:“你跟你男朋友很般配哦,祝你们幸福。”
我眨眼,有些愣,下意识地忘记了反驳,只浅浅的礼貌性地笑了下。
万崇听到,很干脆地冲那女生纠正:“只是普通朋友。”
那女生没料到是这个展开,略显尴尬,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没说话,走了。
我没再坐回位子上,取下自己的行李箱,站在走廊上,等待到站。
万崇收了平板,自始至终没再提刚刚为什么要解释,但意思已经足够明确了。
我们搭乘地铁,去往不同的目的地。
我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冷水,虽然对这个状况不意外,觉得是情理之中,可真正经历过,才发觉自己不可能完全不在意。我开始反思自己是否过于积极,说难听些就是倒贴。
我试着不去联系万崇,很快我发现,万崇也不会主动联系我。
于是我们就这样断了联系。
我跟贺盛的联系倒是一直存在。
他会来打听我和万崇的最新进展,又或者给我提供一些可以“借题发挥”和万崇往来的机会。他们公司团建的时候,贺盛甚至打算邀请我一起去,让我更深入地打进万崇的社交圈,但我拒绝了,因为我觉得万崇会生气。
成年人的话总是带着潜台词,万崇藏,我发现,我们很知趣地保持着体面。
在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就止步于此时,出现了转机。我在这个小区租住了两年,一直很顺利,这天,一楼的租户因为厨房漏水,找到了住在四楼的我,怀疑是我家漏水,要进来检查。
对方是个体型壮硕的中年男人,我独居,保持了一份警惕心,询问过后并没有开门。
对方暴躁易怒,蛮不讲理地在外面拍门、踹门。碰巧贺盛打来电话劝我去参加团建,听到我这头不对劲的声音,便询问了几句,我急着挂断电话报警,草草地解释了几句,并且推掉了团建。
在我不知情的时候,贺盛联系了万崇,所以在二十分钟后,万崇比警察先到了。
家里有男人在,一楼的邻居不敢再嚣张,漏水的问题很快经过协商,确定了解决方案,只等维修工人上门。
我向万崇道谢,没有留他在家里久待,很不客气地借口要休息了,送他出去。
万崇在临出门前,表示:“维修工人上门那天,如果需要帮忙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应着,却没有照做。
不想把问题复杂化。这是我的观念。
但那半年我的生活格外动荡,而每一次波折的化解,万崇都是其中不可或缺的存在。
夏天的时候,我在策划一场婚礼时,被小三,遭到新娘和新娘家人的造谣和攻击,对方闹到了公司,我甚至遭到了一小段时间的网曝。
万崇看到消息,接送我上下班,甚至通过他曾经对接过的、我的同事关注我的情况。
就像我曾经帮助他一样,他也帮助着我。
我感谢他的帮助。
但这个夏天,我每每看到婚纱,总忍不住想起客厅抽屉里那张没有去赴的喜宴,以及那个没有如愿出嫁的新娘。
我并非介意,只是不敢去挑战万崇对林薇爱得有多深。
夏天快结束的时候,赶上贺盛生日,他特意邀请我去参加他的生日聚会。这半年来,我跟万崇联系很少,但跟贺盛却越处越熟悉,无关**风月,是非常单纯的友情。
我实在是找不到理由拒绝,便如期带着礼物赴约。
万崇作为贺盛的同事兼好友,自然也在,我们对彼此的出现都不意外,很自然地以老同学的关系,混迹在这场社交中。
游戏环节我被罚酒,贺盛一个劲儿地在旁边起哄,说喝醉了也不怕,他肯定安全把我送回家。我跟贺盛太熟了,熟到一眼看出他挤眉弄眼的表情是助攻的意思。
但我心中叹气,估计又让他白费功夫了,万崇哪里会为我做什……
等。
万崇做了。他很不客气地叫停,说:“女生酒量小,剩下的我替她喝。”
我在贺盛得逞的笑中傻住,看万崇把我杯中的酒倒进自己的杯里,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我低声道谢,但也只是道谢。
我其实比他还要害怕,怕他有一天会遗忘掉林薇,再爱上什么人,好像这样的话,他就不是我中意的那个万崇了。
秋天,林薇的忌日。
我去墓园看望她时,碰见了逗留在那的万崇。他似乎是坐了一整天,几乎要与周遭的枫林融为一体。
当着万崇的面,我突然不知道跟林薇说什么。毕竟林薇作为看破我秘密的人,我和她本该有更私密的话题要说。但此刻,秘密本身就在我身后。
我放下花,盯着林薇的照片看了会儿,只说了句:“你还是这么漂亮。”
从墓园离开时,万崇跟我一起。傍晚的余晖将我们两个人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时而交叠,时而分开,但我有意地保持着跟他的距离。
自打毕业工作起,时间便过得很快,回头望望,大概是因为每年都在做着重复性的工作,成就感低。
林薇走后的这一年后,虽然发生了很多事,但也才一年而已,远不能让什么人的存在被取代。
我对此心知肚明。
顺着台阶往山下走的时候,万崇说起:“我妈寄了些特产,下次见面我拿给你。”
“寄同城吧。”我很自觉地说。
日子有条不紊地入了冬,然后是圣诞、新年,然后开始放年假。
工作后,跟父母联系得不勤,回晴荷的时间更少,不知道是不是长辈和孩子没有了共同话题,见面时聊的最多的,便是催婚。
家里父母催得少,但街坊亲戚催得多,隔三差五就要给我介绍适龄的小伙子。
老妈怕说多了惹我烦,每回都措辞谨慎地让我先见见,就当是同龄人间的拼桌吃饭,聊不来就算了。
我对待家人,典型吃软不吃硬,老妈姿态放得越低,我便越不好意思拒绝。
就这么连对方情况都没问,便答应了下来,想着只是吃个饭应付一下爱操心的亲戚,了解那么多做什么。
所以当我在餐厅发现对面坐着的人是万崇时,觉得人生有些戏剧。
万崇显然知道来的是我,据他说是来之前才知道的。
晴荷不大,相亲相到高中白月光的事,屡见不鲜。现实相较于艺术创作,往往更为复杂。人是多面的,感情不是非黑即白,不能单一的定义。
所以,我并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做这个选择。
“要点餐吗?”他问。
我迟钝地点头,慢半拍又说了句:“好。”
相亲得以继续。
我想到我们自高中毕业后阔别八年重逢的第一次见面,在北京的那场相亲会,我因为重逢而忐忑,又因为被要联系方式而期待,然后少女怀春般等到了他的联络。但等待我的,是一条不知深浅的、青春时便出现过的河流。
如今,河流又一次出现。
故事好像是在很久前开始,又好似在这一刻才正式开始。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离开餐厅时日落修饰着我们走在街上的身影,高挑,登对。
后来也见了很多次面,在北京,在晴荷,我曾在时光中,一遍又一遍地描述自己的青春。
——完结——
结束啦啦啦啦!!!
后来如何,不同的人不同的看法,我也不知道。
故事写完,就是属于读者的。
而我们,下本再见。
(哦对,基友说林薇这个名字太路人,我要解释一句!林(零)、薇(微),对应的是万、崇。
所以不是随随便便取的。
嗯……这么一说,BE感又重了,好吧。我不说话了。
闭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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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本写个轻松的!姐弟恋《心动时效》
文案:得知自己在出差途中看上的男大学生是个靠奖学金生活的贫困生。
应姜给自己安了个富婆人设。
男色在侧,应姜赚钱动力十足,觉得再难缠的领导都能应付,再棘手的工作都能解决。
皮肤被滋润得细滑,连姨妈期都准时了。
应姜觉得他简直是自己的幸运之神!
没多久,接到被调回总部的调令,提前结束出差。
临走前应姜甩给小男友一笔钱和一份绝症通知书,哭得伤心:“你走吧,我不想拖累你。你会拥有更好的生活。”
谁知离开小男友后,应姜负责的项目接连出事,十分不顺利。
应姜在去见一位重要客户前,为保顺利,主动联系了被她拉黑的“幸运之神”,说自己病治好了,关心他的近况。
这次会面是在客户家中,应姜把企划书递给对方,等待他看。
客户手按住文件,慈和地说:“不急。公司已经交给儿子管理,让他先看。”说着他朝厨房里倒水的身影一喊:“西岳,你先出来。”
应姜正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便见来人顶着一张熟悉的脸,依旧穿白衬衫,帅气挺拔,笑起来清隽干净。
声音也一如既往的动听:“身体刚恢复就开始工作,很辛苦吧。看来姐姐的男朋友不太知道心疼人啊。”
不是她的幸运之神是谁。
-很会谈恋爱的漂亮姐姐X占有欲强的白切黑弟弟
-饮食男女,姐弟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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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二十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