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破案你就得死 第24章 代价

夜晚，金玉观内一片寂静。

尘海道长坐在房间内，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卦书和铜钱，他记得他的师父曾经对他说过，想要成为卜卦大师，天赋才是最重要的，因为只有拥有了天赋，才能与万事万物进行交流，倾听自然之物，就算那人身处于铜墙铁壁中，只要他有一颗纯净之心，愿意相信万物有灵，那么铜墙铁壁也不再是铜墙铁壁，而是……他抬起头，看着不远处的窗户，月光透过窗户照耀进来，带着幽幽的冷光，带着安静和若隐若现的温柔。

尘海道长翻书的动作一顿。

同时，一个冷漠低沉的声音传来，回荡在房间中，似是幽灵的低语：“不许教叶钗珞学习金玉卦，否则，你死。”

“你……偷走金圣雕像的人是你？”

尘海道长没有回头，因为身后有一个坚硬且冰凉的东西抵住了他的脖子，只要他稍稍回头，利器就能将他杀死。

“哼。”那背影照在地上，轻轻晃了晃，对这个问题根本不理会：“你只要听我的话，其他的事跟你没关系。”

“……”

“说话！”

“……好。”

尘海道长轻声答应了，随即他感受到抵在脑后的利器慢慢挪动，尘海道长抓紧时间问背影：“我答应了你的要求，你能不能也回答我一个问题？你为什么非要这么做？你想要钱，我可以给你，为什么要偷雕像？”

没有人回应。

尘海道长在沉默中紧张了起来：“你为什么不回答？”

屋内回荡的只有他的声音，沉默、沉默，依旧还是沉默。

尘海道长终于忍不住了，他试探着回过头，身后并没有任何声响，随后他猛地回过头，才发现他的身后空无一物，那人早已经离开了。

尘海道长的脸上出现了庆幸的表情，然而在庆幸之余，他还有一丝失落。

“砰砰砰。”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尘海道长的思绪，他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谁？”

门外传来了叶钗珞的声音，带着轻快和疑惑：“尘海道长，您不是说今晚教我卜卦吗？”

尘海道长确实说过，他也确实打算这么做，可是现在那道威胁的声音仍旧近在咫尺，那是**裸的威胁，而此刻他不知道该怎么办。

“道长？我可以进来吗？道长？”

叶钗珞站在门外，仍在等待着尘海道长开口让她进门。

屋内又陷入了沉默，直到叶钗珞愈发焦急，尘海道长的声音才传出来：“叶姑娘，抱歉，我想金玉卦还是不能交给你，对不起。”

叶钗珞愣在当场，她没想到尘海道长居然放她鸽子，不过她并没有什么负面情绪，反而第一时间理解了，毕竟尘海道长是金玉观的观主，而金玉卦也是金玉观秘不外传的秘术，如果尘海道长最后经过考量，仍是反悔了，她也不能指摘什么。

“好吧，尘海道长，您早点儿休息。”叶钗珞叹了口气，低下头转身准备离开，就在她走出房檐下的阴影时，她看到了草丛中的泥印，是男人的脚印。

她忽地想到了什么，选择折返回去，再度敲响了尘海道长的房门。

……

第二日，叶钗珞找到了秦渊，表明自己已经学会了金玉卦，希望能和尘海道长一起卜卦，在众人的见证下，算出金圣雕像的位置。

秦渊嘴角一抽，依旧不相信玄学的力量，但他知道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不会不信，于是他选择退让一步，点了点头：“好，叶仵作想算，那就算吧。你若是想改行算卦，我也拦不住。”

这明显是在嘲讽叶钗珞不务正业，叶钗珞却只是挑了一下眉，事实胜于雄辩，她就是要当着秦渊的面，一而再，再而三地告诉秦渊，她说的都是真的。

秦渊的脚伤已经好了大半了，不过当他试着走路的时候，却不像从前那样自如，范龙找过来的大夫说，可能是因为他这几天压力太大，所以连走路也不适应了，如果可以的话，该多练习练习。

秦渊记下了大夫的话，扔了拐杖，开始一瘸一拐地走到大殿，亲眼见证叶钗珞和尘海道长算卦。

尘海道长坐在大殿内的蒲团上，面前是无数铜钱，叶钗珞走到他对面，也跟着一起坐在了蒲团上：“道长，我们开始吧。”

尘海道长点点头，神色却有些不自在。

金玉卦与六爻一样，需要占卜六次，不过用到的铜钱数量却比六爻多出许多，占卜也更废精力。

第一次。

第二次。

第三次。

叶钗珞再一次将手中铜钱扔到地上，却瞥见了尘海道长颤抖的双手，她立刻道：“道长，您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事，继续吧。”尘海道长摇摇头，试图将压在心底的杂念驱逐，他动了动已经麻木的双腿，凝神记下这一卦，随后准备抛出第四卦。

就在此时，大殿外呼啸声传来，秦渊站在门口，感知到危险，没等他看到发生了什么，尘海道长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一支利箭准确无误地刺中了他的脖子，鲜血喷洒出去，温热的液体喷溅在叶钗珞脸上。

她不由自主浑身颤抖，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惊呆了。

眼前被鲜红的血色覆盖，叶钗珞颤抖着举起手，看到了手上粘稠、散发着血腥气的液体，似乎直到这时她才明白发生了什么。

“道长！道长！”叶钗珞飞奔过去迅速捂住尘海道长出血的伤口，她感受到了生命在流失，自己却无法阻止的无力感。

“对……对不起。”尘海道长断断续续道：“昨夜有人让我不许教你卦术，没想到，报应真的来了。”

叶钗珞大惊失色：“可是，可是道长您昨夜不是说，是您的弟子不愿意让您外传秘术的吗？”

昨夜她重新返回，只是想问路边的脚印是怎么回事，结果尘海道长说那是他的弟子不希望金玉卦传给外人，所以找他理论，尘海道长不想辜负弟子的心意，所以又犹豫了。

可是最后，他还是教她了。

“因为你，你的倔强和坚持让我动摇了。”

“道长！”叶钗珞几乎要哭出来，她现在满心只有后悔，如果昨夜她没有折返回去，没有苦苦哀求尘海道长，那么这一切都不会发生，可是尘海道长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摇了摇头，从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把它放到叶钗珞手上：

“我对不起你，接下来如何，权看天命了……”

他没有看向叶钗珞，只是望着上面，无神地喃喃了这一句，就在本子递到叶钗珞手上的那一刹那，他的手也跟着失去了力气，无力地垂到了地上。

叶钗珞跪坐在尘海道长的尸体面前，早已失去了全部的力气。

在暗器发出的第一时间，洛封刀便出去追，然而他没有见到那个刺客的真面目，有的只剩下一把掉落的弓弩。

正是因为这把弓弩，让秦渊确定刺客一定是金玉观内的人。

可是，金玉观弟子上下百余人，究竟是谁杀了尘海道长，不知不觉在众目睽睽之下搬走了金圣雕像呢？

叶钗珞失魂落魄地替尘海道长合上了双眼，看着尘海道长最后留给她的小册子，那是金玉卦最后的辛秘，有了它，叶钗珞就能真正突破桎梏，成为金玉卦最好的传承人。

代价却是尘海道长的生命。

……

案子还没了结，尘海道长的尸首甚至不能入土为安，整个金玉观被痛苦和乌云笼罩，连天气也在一瞬间阴沉下来。

秦渊独自回到县衙，向太子禀报了此事，太子殿下听罢震惊，命令郑泰安增派人手保护金玉观，并且在三催促秦渊尽快破案。

秦渊沉默着应了，他脑中不是太子和州牧严厉的警告，而是叶钗珞跪在大殿上痛苦的背影。

那时，他试图去安慰她，可是直到走过去，他才知道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直到他从回忆中走出来，才发现自己竟然走了完全相反的路线，他没有回到金玉观，而是走到了清丰县郊外。

秦渊想了想，拿出了秦修贤递给他的纸条，原来他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与他有婚约的君家。

他走到院子外，隔着篱笆栅栏，看到了叶同，他正在院子里喝茶，瞧起来优哉游哉。

察觉到有人看自己，叶同回头，看到了秦渊：“公子有事？”

“你是君婉儿的舅舅？”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

叶同表情有些警惕。毕竟一个陌生男人一开口就把他的底细全都翻了出来，而他还一无所知，这难道不令人害怕吗？

“我是秦渊，青州信阳秦氏秦渊。”秦渊见他一脸警惕，想了想，还是做了自我介绍：“我和君姑娘，曾经订过一门娃娃亲。”